倔麻子
    老荆是个“倔驴”,凡事只要他在大会小会上一咋呼,你想干也得干,不想干也得干。

    这年他到陈墩镇当镇长,正逢汛期,水乡多雨,这年汛里雨又特多,淅淅沥沥、哗哗啦啦下了整整半个来月,直下得大湖小河满满盈盈的。而陈墩镇又正处低洼,**肆虐,到处告急。

    自老荆来后,镇政府大院里整日是临战状态,大大小小的紧急会议一个接着一个,全院四条外线,24小时不断人,汇报、请示、找人、调材料,忙得够呛。老荆更是忙得整天脚不踮地,两眼布满红丝。这不,才向县里汇报完,晚饭没顾扒几口,接着便召集金鸡湖东圩四村村长开紧急防汛会议。一进会议室,他就火了:“什么时候了,还拖三拉四的?!”大伙一瞧,见是虬村的村长没来,因他麻脸,很是显眼。“去叫!限他半小时赶到。”

    秘书颠颠地去了又颠颠地回来,道是他说什么也不肯来。

    老荆操起电话,没脸没脑地吼了起来:“麻兄,怎么回事,让我用八人大轿来抬你?……什么?没车?!……你平时是爬着来的?……什么,我是有车,让我来?!去你那开紧急会?!……你时老几啊,我说你是老几,你来指派我?!……你不干,干脆把茅坑腾起来!……喂,喂喂……怎么搞的!挂了?”

    老荆冲秘书嚷:“你给我不停地打,今晚非让他参加会议不可,否则,明日就革他的职,看是他倔,还是我倔。”

    说罢,老荆就开起了他的紧急会,一开开了一个多小时。会上,立下了军令状,说是不管哪个村,一定要保住自己村辖区内大堤的绝对安全,哪里出了问题,就拿那里的村长是问。这边会一散,他便盯着秘书追问:“麻子咋样了?”秘书道是那边电话老是忙音,可能还搁着,老荆骂了声娘,自个也打,然而就是打不通。“这麻子,明天定找他算账!”

    到了后半夜,老荆才在沙发上眯上一眯,突然有一个上下是水的泥人跌跌撞撞冲进办公室,喘着大气说:“东圩大堤决口了……”

    “你们怎么不早点来报?”老荆逼问。

    “电话线早就给冲断了”来人说。老荆这才想起,怪不得那电话老忙音。

    “圩子的田怎么样了?”老荆问。

    “先是淹了一些低田,后来好不容易给堵住了。”

    老荆在沙发上坐着,半晌没吱上一声,心中暗暗叫苦,半晌,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冲着不来人吼:“那麻子呢?!

    “他孵在堤外的水里不肯起来,谁劝都没用。”

    “圩子堵住了,他还孵在水里干嘛?”

    “他说,你镇长不去,他这辈子就不起来了。”

    老荆骂了声“这麻子”,急唤秘书:“快,还不去叫司机。”

    “去哪?”秘书问。

    “去虬村———这麻子,倔不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