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能不能有一件事我自己做主
    就在佟天感慨谭主任开启了世纪大赦的时候,孙英哲斜着眼看了谭茂行一眼,说:“哼,你们医生就不配拥有家庭。”

    谭茂行听到后有些尴尬,想要继续前行的身体也僵直在原地,面前的是一个晚辈,又是他的爱徒何静嘉的老公,呃,确切的说是前老公,他也不好发作。

    佟天听了孙英哲的话心中不爽,心想: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医生怎么了,医生得罪你了吗?呃,好像是有一个。想到这,佟天看了一眼身旁的何静嘉。

    这一看,吓了佟天一跳,只见何静嘉用力咬着自己的嘴唇,苍白的嘴唇上,渗出了鲜红的血。

    “孙英哲,你别太过分了,非要撕破脸你才满意吗?我是做的不多,你呢?结婚后,你做过一次家务吗?哪怕我忙到再晚,也要回到家做饭,洗衣服,你只有你的游戏,你都三十三了,还沉浸在虚幻的世界里……”

    何静嘉的话突然被孙英哲打断了,他咆哮着说:“玩游戏怎么了,我不抽不喝不赌,还不能有点爱好吗?”

    “什么叫适可而止,你说我没陪妈妈逛过街,你作为儿子又做了多少,除了晚上熬夜,你双休日两天全用来打游戏,爷爷病了是我跑前跑后,而你呢?我虽然忙,但对这个家有绝对的忠诚,而你,孙英哲,如果不是那个女人找上门来,告诉我她有了你的孩子,我不知道还要被骗多久?”

    听完何静嘉的这句话,几个人的目光全部转移到孙英哲身上,而后者此刻除了愤怒,脸上还多了一些慌乱,接着又转变成愤怒,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何静嘉,一个月我才有机会睡你一次,尤其你当什么住院总医师的时候,连一次都没有,我TM又不是和尚,这都是你逼的。”

    孙英哲死死地盯着何静嘉,那眼神仿佛可以喷出火,婚内出.轨怎么说也是不光彩的事,那是对婚姻的不忠,对爱人的背叛,何静嘉当着众人的面,将此事揭开,孙英哲感觉自己像是脱光了衣服,站在城市的喧闹街头。今天,他本来就是想发泄下心中的不满,他咬定何静嘉也不敢怎么样,可没想到,兔子急了也咬人,

    原来如此啊,佟天心里嘀咕,干了这种缺德事还能这么理直气壮,这特么是吃了狼心狗肺了吗?

    “你……混……蛋,”孙英哲将他们夫妻最隐秘的东西口无遮拦地说出来,也让努力克制的何静嘉怒了,她肩膀不住的颤抖,嘴角的血已经流下来,滴在她用力扶着的桌子上。

    “骂我?”孙英哲突然冲过来,扬起手臂。

    “不要,”这突然的变化让李巧梅惊的大叫一声。

    眼看孙英哲的手掌从空中划过,即将落在何静嘉的身上,而何静嘉毫不躲闪,倔强地抬起头,目不斜视地望着冲她来的手掌。

    远处的范锐达手臂交错抱在胸前,一副看热闹的表情,王文华与路高卓离的较远,此时,所有人都来不及阻挡,除了佟天。

    手掌没有落下,孙英哲的手腕被另一只手牢牢抓住,无法再前行半寸。

    “你干什么?”孙英哲怒目圆睁,看着突然挡着他前面,抓着他手臂的佟天。

    “哎,不好意思,这句话原封不动的再给你,你想干什么?打人?打女人?还能要点脸不,你说你长成这样能找个媳妇完全属于祖坟冒烟的类型,而且还是五颜六色的烟,你不好好珍惜,还学人家劈腿,我要是你就先找个防空洞躲起来,这么明目张胆、摇头晃脑地出来,说不定哪块云彩有雷会劈到你啊!”

    “我们医生忙,但是我们的时间没有虚度,每一分每一秒换来的都是病人的康复,或者是让一个即将消失的生命重新焕发出生机,我们忙的值,起码比那些虚度光阴还要反过来指责医生职业的龌龊之人强百倍,强千倍。”

    有句话叫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佟天整天跟彭家成混在一起,别的没学会,却学习了彭家成的一大强项——嘴贱,骂人都不带吐脏字的,而且能毫不重复地持续半个小时,这种技能无法对病人施展,除非佟天不怕那些投诉,但是,事实是他还真怕,所以技能根本无用武之地,而眼前的孙英哲让佟天毫无顾忌。

    “你……”孙英哲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

    说实话,孙英哲长的不丑,甚至可以说是比较英俊,身高与佟天相仿,只不过脸白无血色,发型有些乱,透着一股长时间没有休息好的颓废,像他这种人平常比较自负,被人说长的丑应该是从未有过,此时,却被佟天数落的一无是处,尤其是当着他本来要算账的前妻何静嘉,那他心中的气愤更可想而知,估计现在的他,要杀了佟天的心都有。

    何静嘉表情复杂地看了一眼佟天,她没想到这个时候佟天会替她出头,对于眼前的这个学生,她可从来没有过一点点的热情。

    “小孙,本来你的家事我们无权过问,但是,你要想在我们办公室打人,打的还是我的学生,我绝不答应,别说你已经离婚,就算没有离也不行,别说是你,哪怕是小何的爸爸何建安想动手,我也决不允许。”孙英哲的所作所为已将谭茂行彻底激怒,这一点从后者的语气中完全能够体现,佟天还是头一次见一向和蔼可亲被护士们亲切称为“谭大爷”的主任用这种语气说话。

    谭茂行的话无疑给孙英哲提了一个醒,这里不是他家,而是市中心医院肿瘤外科病房,何静嘉也不再是他可以随意欺负的老婆,而是病房里的一名医生,周围的是她的同事,老师,在这撒野,没什么好处。

    孙英哲想要爆发的气势减弱了,他用狠毒的眼神盯着他面前的佟天。

    佟天毫无惧色,脸上挂着嬉笑,表情里透着鄙夷。

    俗语有:说曹操,曹操到,有时候就这么灵验,正在僵持的时候,又有一个人气喘吁吁地跑来了。

    何建安,医院的业务副院长,何静嘉的父亲,孙英哲的前岳父。

    “英哲,你真在这,你爸给我打电话说你过来了,让我无论如何放下手中的事过来看看,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何建安看见办公室内的孙英哲,立即开口问。

    孙英哲听到何建安的话,没有立即做出回应,只是缓慢的转过身,与何建安擦肩而过,踱步来到门口,然后转身看着何建安,说:“何院长,从今天起我跟你们家再无任何关系,我孙英哲与你们何家老死不相往来。”

    “什么?你胡说什么?”何建安的话并没能留住孙英哲,后者头也不回地走了。

    何静嘉脸变得惨白,整个人无力的倒在身后的椅子上,佟天毫不怀疑,如果没有椅子,她必然会摔倒在地。

    对于何静嘉来说,最可怕的情况还是出现了,她还没有想好如何将这件事告诉父母,也没有思想准备迎接父亲何建安知道实情后的狂风暴雨,可一切突然来到,何静嘉觉得自己像是一个伤口刚刚结痂的患者,因为伤口感染不得不将结好的痂剜开,将里边的腐肉剔除,露出新的创面,用消毒水反复冲洗,除了痛还是痛。

    或许痛到最后,就只剩下麻木,与其躲躲闪闪,还不如一次来个痛快!

    佟天望着瘫倒在椅子上的何静嘉,突然心中有些不忍,一个对病人尽心尽力,为医学付出大部分时间的好医生,工作的间隙还要承受来自家庭、情感的重伤,老天,这是多么的不公。

    “何静嘉,怎么回事?”似乎已经有所预感的何建安脸拉的很长,孙英哲走了,何静嘉就剩下唯一他可以逼问的对象。

    “离婚了,”何静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看着平静一点,可仍然无法掩盖她声音的颤抖。

    如果避无可避,那只能面对,该来的总会要来。

    “什么?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爸爸吗?英哲多好的孩子,还有你公婆,对你多好,他们的家境哪一点配不上你?”知道真相的何建安气得手打哆嗦,颤巍巍地用手指着何静嘉大喊,那感觉像是何静嘉做了一件多么大逆不道的事,需要承受千夫所指,万人唾骂。

    “何院长,这其中还有些原因,并不是小何一人的错,你先别这么生气,有什么事慢慢商议,”谭茂行上前劝道。

    “不是她的错还能是什么?多好的家庭说散就散了,简直……简直无可救药。”何建安气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何静嘉突然站起身,眼泪顺着面颊连成线珠滑落,她望着何建安,大声说:“爸爸,从小您让我上补习班我就上,您让我学医我就学,您让我考研我就考,您说我去外地工作远您不放心,我辞去已经联系好的工作回到中心医院,您说去国外学习无法顾忌家庭,我就不去,现在,我想说,能不能有一件事,让我自己做主,我求您……”

    “您不知道吧,您眼中的好女婿已经把别的女人的肚子搞大了,那女人跑到我跟前让我退位让贤,多么的讽刺。”

    何静嘉的话似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说完她就不停晃动,佟天想去扶又觉得不妥,就在所有人惊讶于何静嘉竟然能发挥出如此强大的能量,而对方又是她的爸爸,中心医院的副院长时,何静嘉已摇晃着走出办公室,向病房外跑去,留下一干人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尤其是何建安,陷入长久的失神状态,就连谭茂行的呼唤都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