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锦瑟年华谁与度
    陆家是无比繁盛的,居然有了家庭染坊。这些家庭染坊规模虽然不大,但是非常气派,

    他们需要先在在刷过桐油的纸版上刻花,然后将花版一头固定于桌面,坏布沾湿置于花版下面。再将花版一角直立掀起。还要将黄豆粉加石灰作为防染浆,用水调和至黏稠适度,均匀刮于花版上。染缸调好颜色后,将浆布放入清水中略为浸泡,再平均地置入染缸约二十分钟。最后将布取出悬挂、透,风,不断挑动布面,使全部氧化均匀,以达到显色目的。染色和显色可依色泽深浅要求,重复多次。

    吴实点了一下人数,除了死去两个,一个掉队,一个逃跑,还剩下18人,其中两个女人。正是这家染坊成就了这18人。话说他们夜里悄悄潜伏在染坊门口,打更的看到这一伙人吓瘫了,舌头伸的好长。一个自称祖籍是松江黄道婆后裔的黄苗子说她懂得染坊的技艺。主人被惊醒,刚要大惊小呼。吴实一干人上去捆的捆,抬的抬,活咂咂的把一家人抬到一间仓库里。

    “大伙按我的说的步骤来吧,我们都化妆一下啊,否则都跑不掉了”黄苗子跟你招呼大家到染缸前,涂的沫的,一干人扯了干布扎在腰间斜批腰间的都有,吴实还是一身卫兵服。黄苗子专门给他加了色。

    临行前,吴实扔给主人五锭银子,算是对染坊的补偿。大伙乌拉一声就向陆家的北侧过去。临走前还赊了主人一辆牛车,牛走点慢,但是有了这个牛车,可以拉伤员也可以装载他们的行头和铁锅,不再需要人背着走路。

    但是牛是需要吃草和休息的,所以,轮流看管这只大水牛。这些生活在城里的人对水牛的脾气不熟悉,常常把牛脾气给犟出来,牛一来脾气大伙就慌了。所以,大伙对牛也是毕恭毕敬的,似乎有着哄着它的意思,给牛吃草时,寂寞的人儿还不时地给牛讲故事或是抒情一番,常常乐得母牛发出异常的叫声来。

    谁说古代的时间不是时间,出陆家也不容易,有关卡盘问的,还要检查“路引”。这次是黄苗子上前,他告发吴实胁迫他们这批远道而来的“生意人”,说着大伙把“路引”呈上。检查的卫兵看看吴实,又看看黄苗子,只见他嘴一噘,其他几个卫兵一哄而上,欲将几个人绑了。吴实看是在昆山的地盘上的卫兵,试探着问了起来:“兄弟且慢,我是李善长将军的部下,也曾在张士信的手下干事,请问诸位是哪个部的?”

    卫兵一听李善长、张士信,“扑通”一声都跪了下来。虽说李和张是两派人物,但对于士兵而言,都是自己的长官。只不过昨天是张士信,今天变成了李善长。基本的礼毕,商人凭“路引”可以放行,但是吴实不可以走。这是规矩。

    黄苗子一看形势不对,向侧面的老刘使了个眼色。老刘忙去牛车上搬下一捆燃好的染好的麻布点头哈腰地递给带头的将官,说:“一路上都亏他帮我们押送呢。要不是他,我们这些人早被强盗掳走啦!”

    吴实接着说:“长官,说来话长,这些人是陆聚的老乡,还有的是胡大人的亲戚啊,我也是受命执行啊!”说实在的,也只有吴实这样背景的人敢撒这样的弥天大谎,官兵们看他那神气的样子,再看看那匹布还真是不赖,长官努努嘴说:“布带走。”

    黄苗子一听这话,扛起布匹就跑。也不管后面官兵的感受,吴实无奈地摇摇头,骂了一句:“拆烂污,系系特算哉”。

    这一骂可是漏了马脚,长官即刻反应过来了,举起长剑直奔过来。原来,他们已经接到军方的通缉令,严查境内说苏州话的流动商人和居民。

    正当将官冲来的时候,“砰”的一声,将官和三五官兵应声倒下,土铳的威力还真大。吴实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举起的土铳放倒了追兵。吴实惊讶不已,那不是梁娟儿吗?真是绝了!

    原来梁娟儿离开张员外一直向东向北,一直在吴淞江里呆着,靠水生物和简单捕捉的鱼虾度日。到了陆家正准备问路去刘家港过长江寻她的家人。没想到遇到了逃亡的这群人,土铳派上了用途。但也酿下了大祸。袭击官兵等于是谋反。

    大家的意见又有了分歧,走水路逃到公海上,还是走陆路跨海到岛上去。两派意见不一致。

    这次不能再靠抓阄了。情况异常的复杂,吴实清醒的知道,朝廷绝不会罢休此事。梁娟儿还是撇清干系吧!大伙儿对梁娟儿的两次救命异常感激,两个妇女围着梁娟儿嘘寒问暖。吴实说:“你们三个女的都化妆逃跑,或者异地隐姓埋名,方能活命。我们只能出海。”吴实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两个妇女不吭声,大概是吓坏了。显得六神无主,她们本来就没想到会这么复杂,要知道这样就不会阴差阳错地跟着这个“赤佬”跑了。夫人内心里忿忿然还是没能克制住。

    他们竟然嚎啕大哭起来,一副不依不饶的扑向吴实。

    吴实被折腾的气急败坏。梁娟儿一看这架势,也是无计可施。倒是黄苗子等一干老邻居上前劝说。

    “事已如此,再说了,也不是吴某人劫持你们来的。”

    “上了贼船下不去,这是什么报应啊?”妇人还是不能平静。梁娟儿一路没少遭罪,但看此情形,她说,我还是一个人走,船给你们吧!我从陆路走。

    吴实心知肚明,梁娟儿是怕这些难缠的妇道之人。

    大伙凑到一起,在地里摸了点苞谷嚼烂充饥。偷偷上了船。

    吴实对梁娟儿说:“你还是别走,我们到江边送你到北岸不迟。”

    梁娟儿思忖了半会,略有所悟。答应了吴实的建议。大伙上了张员外的船,吴实一看“加勒比”顿刻想到了阮兴无。

    梁娟儿把遭遇张员外的搭救,以及与张员外一家在吴淞江上逃亡的事情一五一实地告诉了吴实。吴实说,阮兴无他们不是做了水匪就是被消灭了。面对茫茫的水面。吴实陷入到一片惶惑之中。

    黄苗子伙同几个壮汉用短刃把牛宰了,牛车被卸了生火。大伙偷偷吃了一部分牛肉,已经是好多天没有饱过肚子,好几个人还拉肚子。天气越来越冷,大伙担心河面结冰船走不出去,不是被官兵抓走就是被冻死在河面上,唯一的一张牛皮被做成了皮帆。扯着牛皮帆的船一直向北走。牛油熬制成冻疮膏,最次的油被寖上麻布做成了麻布油丝用来堵船底漏水的缝隙。

    船又上路了,朝着他们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