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往事】
    朴灵恩,一边流着哗啦啦的眼泪一边艰难的啃着那硬的简直不能再硬的大饼,委屈极了。

    喂,恶人,你怎么了?洪楼很奇怪,恶人的情绪转变的很快,一会极阴转而极阳。刚才还活蹦乱跳的现在怎么给哭上了?恶人,恶人,洪楼看着朴灵恩,低垂着头,那被咬下来的一口大饼到现在还在小小的口中咀嚼着,眼泪好像没完没了的从溜溜的眼珠里溢出,把长长的睫毛打湿了不知多少次。喂,恶人,要不你打我,洪楼实在没招了。伸出左臂晃悠悠的在朴灵恩面前以示决心。

    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洪楼看着左手腕处那一排整齐到干净的红的发青的牙印,生出了一个极其可悲的想法,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扭头处,恶人已睡。可能是咬累了吧,洪楼把厚厚的麻布往恶人的身上搭了一撘。好像睡着梦中还在哭泣,那一滴饱满的泪珠挂在睫毛上,始终不肯落下。

    这就是命吧。曾经将军府的大小姐,到如今睡在荒郊野岭的恶人。朴灵恩也是醉了。洪楼用木棍拨弄了一下篝火堆,好使那火燃的更旺一些。看着恶人颤抖的身子,嘴里咿呀嘟哝着臭人,臭人。洪楼竟不由得笑了。笑的哭了。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一个从小没有见过父母一面的人,一个被爷爷拉扯大的孩子,一个住在邻家,不远万里只身走向帝都的少年,一个黑夜咬碎了牙拖着武斗后受伤的身体回家的人,一个觉得自己终于有了稍稍温暖小窝的男人,却现在行走在天涯。命运啊,命运,一切都在你的手中掌握着吗?洪楼抚摸着苍生剑。我的一生为什么我自己不能主宰?!

    一眼万年,一念成真,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小时候乖巧可爱的小男孩,这个天天夜里坐在爷爷怀抱里数星星的孩子。被命运带进了鸿沟,却轰轰烈烈的走了一生。

    且说这帝都,因朴灵恩一事,似乎已闹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朴城收到飞鸽传书,那是在一个冰冷的寒夜。待一双厚实的大手铺开那一张小小的纸条。“爹,灵恩出事了。子,辰。”寥寥数字,竟使这南征北战在腥风血雨中也不乏一下眼睛的铁血大将军朴城,晕眩心悸,只见那披挂着明晃晃赤铁锁甲脸色一贯坚毅的中年人就那样毫无征兆的向那帅椅上腾腾倒去。这一突变,使得站在帅帐中的一众将领校尉一个个目瞪口呆,不知是谁先惊异过来,一声将军,便向那帅座扑去,将军,将军,将军,动心的铁吼响彻帅帐,传了很远很远。

    北牧大帐中。父汗,天启此番动乱,是我们的好机会。只见一个头插鹰翎,项口戴着狼牙虎齿的铁塔一样的青年有些激动的对着上首的北牧王说道。眼中的嗜血之味,唯恐不重。没有回答,那英勇的北牧王真牧冢端坐在虎皮豹椅上,望着眼前的北牧悍将骄傲儿臣,想了很多,其实谁也不知此时北牧王的心中有颤动。三十年前在自己还是少年的时候发生的事,整个西域,整个北牧氏族几乎被天启逼入死地,他的父汗,兄弟将士,流淌在自己双手上的鲜血而今他依然感觉的到温热,他忘不了那段往事。

    王帐之中几乎每一个将臣都热血翻涌,唯独那坐在北牧王下首不远处的一个少年沉默,敛眉,他拥有汉人一样的体格,不错,他叫真牧长歌,长歌是他被劫持过来的汉族母亲给他起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