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热河
    人物:铊牙,野芭蕉叶,接骨甘蔗,黄色棉花,铁树,绳叶树,飞蚁,臭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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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这里,稍作停顿,我来给各位看官交代一下。

    我们现在走在从上地幔到下地幔的路途中,情况并不乐观,蜻蜓与圣一蜃经历了死亡过程,被飞来的蚂蚁这么一闹,反而捡了一条命回来,圣一蜃终于蜕变成了一个成年人的样子,蜻蜓也恢复了她的双翼,狗狗三尸永远也回不去人的样子,队伍里多了一个花痴的黄猄蚁,他是蚂蚁家族的男人。我呢,还是他们的影子,这个队伍的合影。是时候公开我身份的时候了。

    等他们坐下来吃东西时,我对着他们的脸啪啪啪每人一个巴掌,他们相互看了看,蜻蜓第一个提刀站起来,饭团都扔在了地上。

    我把身体一团,借一阵风,站起来,立在他们中间,为了让他们看清楚我,我故意披上了白色的树皮。他们几个顿时后退,问道:“你是何人?”

    我说:“我是你们的合影。我会与你们永远在一起。”

    蜻蜓说:“我不认识你,你是谁?”

    我说:“影子。我记录了你们所有的脚印,我是你们的秘书。”

    黄猄蚁说:“你的确像秘书,看上去好美。”

    蜻蜓推开说:“还没听说过影子也能说话,还能当秘书?”

    我说:“球王让我告诉你们,你们走的太慢了。这是手令!”

    圣一蜃看过,说:“你告诉球王,我们尽力。”

    蜻蜓说:“屁屁屁,尽力个屁,我们都快死了,你回去告诉球王,这差事实在是难干,不要催我!”

    黄猄蚁说:“影子公主,你放心了,我们会尽力的。”

    我说:“你送他们到了下地幔,是留是回,你就随便吧。”

    黄猄蚁说:“可我怎么回来啊?”

    我说:“到时候,我可以送你回来。”

    黄猄蚁说:“真的吗?”

    我说:“只是,你们越分开,我身体撕裂开来就越痛苦,等我变成碎片时,要么是半途而废,要么是完成任务。”我们走过这些有着奇异生命的植物,看到前面烟雾缭绕,知道不是山就是人家,蜻蜓说:“不一定,在地幔,什么都不要假设,一切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有可能。”圣一蜃说:“”

    黄猄蚁说:“刚才你说你们你们的,我也算其中之一吗?”我说:“当然。”黄猄蚁站起来说:“你们都听秦楚了,我也是这个队伍的一员了,队长,不要再撵我回去了。”圣一蜃说:“我从未撵过你。”黄猄蚁说:“有人看不起我?”蜻蜓说:“你不就是想说我吗?”圣一蜃说:“那你就加入队伍宣誓吧。”我腾得一下子摊开身体。黄猄蚁说:“快看,影子又在脚下面了。”黄猄蚁趴在地上摸,蜻蜓说:“快去准备宣誓吧。”回头见圣一蜃在身上画了个人物,像极了刚才的我,只听圣一蜃说:“原来影子一直与我们同在。”黄猄蚁说:“你把影子画在你胸口,是什么意思?”蜻蜓见了,说:“你不怕遮住灵魂生长吗?”圣一蜃说:“这1024灵魂都是移动的,从来不固定他们的位置,阳光、热量、湿度,都是只有选择,我也自然有我的个人空地。”

    黄猄蚁不喜欢听圣一蜃长篇大论,便走近蜻蜓说:“你怎么啦?”蜻蜓说:“我的这颗心呢,总算辜负了。”黄猄蚁说:“我知道你在说谁,可你知道,我的这颗心也辜负了,当我看见你看他的那一瞬间,我几度想退回到蚂蚁国。没有温暖的话没有体贴的话没有爱的誓言。”蜻蜓说:“我知道你的意思,所以我才撵你回去,你还在回来了。”黄猄蚁说:“那你给我说清楚,你的心到底在谁的身上?”蜻蜓说:“今天影子一出现,你也看出来了,那人眼睛放光,他爱她那样的人。你在看看我,什么都壮壮的,脸也不是锥子脸。”黄猄蚁说:“可我喜欢你这种水滴脸,你又不喜欢我。”蜻蜓说:“我是喜欢你的。”

    黄猄蚁抱着头说:“这是我最痛快的地方,我每次问你,你都说喜欢我,也会说爱我,可他出现时,你的眼神总是围绕着他转。”蜻蜓说:“给你掏句心窝的话,我自己也不明白,与你在一起时就喜欢你,与他在一起时,就喜欢他。”黄猄蚁说:“如果两个人同时出现呢?”蜻蜓说:“还没有试过单纯的比较,只是他这段时间身体很差,多一些柔情罢了。”黄猄蚁说:“那你看看,我还有哪些不足,我改!”蜻蜓笑了笑说:“大概这就是原因吧?”黄猄蚁说:“什么?”蜻蜓说:“没什么。他过来了,叫你过去宣誓呢。”

    黄猄蚁没有想到宣誓这么特别,想想也举得颇有滋味。

    圣一蜃躺在地上,蜻蜓忙说:“黄猄蚁,你跟着做。”

    圣一蜃问:“你看到了什么?”黄猄蚁说:“海洋,沸腾的海洋。”

    圣一蜃问:“你想到了什么?”黄猄蚁说:“我想到了蚯蚓,我们过冬,很冷的时候就捉几个,然后钻入他们的肚皮,来探望蚯蚓的同伴就会说:我们上食埃土 下饮黄泉,头顶白云,脚踏地幔。我在想白云是什么?我能见到吗?”

    圣一蜃问:“你闻到了什么?”黄猄蚁说:“神的味道。”

    圣一蜃问:“你摸到了什么?”黄猄蚁说:“红色的墙壁。”

    圣一蜃问:“你听到了什么?”黄猄蚁说:“快乐。”

    圣一蜃问:“你吃到了什么?”黄猄蚁说:“吐沫。”

    圣一蜃起来,说:“完啦。可以了。”黄猄蚁问道:“就这样?”

    圣一蜃问:“你希望怎样?”黄猄蚁说:“没有吃的?”

    圣一蜃问:“那边多得是,就怕你不敢下去拿。”

    黄猄蚁见远处一条河,河水上面热气腾腾,蜻蜓已经在那里了。黄猄蚁跑过去,那河水都如滚开滚开的开水,不时冒上鱼儿过来,又一看,那鱼儿都是活的,头顶上面有斗笠,像是雨伞的伞骨,黄猄蚁说:“水热吗?”蜻蜓拿着他的手就朝水里摁,那黄猄蚁猛地躲开,一个浪头过来,打在手臂上,滚烫!

    圣一蜃也走过来,说:“这鱼真是厉害了,在恶魔滚烫的水里竟然游来游去。”黄猄蚁说:“神奇的大自然。无奇不有。”蜻蜓说:“三尸要是还在,多好,他又会感叹我们人类的无知浅薄。”黄猄蚁唤狗狗过来,说:“狗狗,看你姐姐又念叨你了。”圣一蜃说:“是啊,三尸天天埋怨,可只能他自己埋怨。”黄猄蚁说:“怎么过去啊?”圣一蜃摇头,蜻蜓说:“这条河流叫什么名字?”黄猄蚁说:“我知道,我知道。这是热河。我知道最远的地方就是这里了。我们以为过来死亡森林后就到了下地幔,没有想到后面的东西还很多,根本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这却有个热河,这个热河,可是开水!”

    蜻蜓说:“既然鱼跳下去没事,我们下去也没有事情,这样理解行吗?”圣一蜃说:“也对,问题是这鱼不是我们常见的鱼呢,如果是耐高温的鱼类呢?”黄猄蚁说:“我们给它取个名字吧,把这鱼叫热水鱼。”蜻蜓说:“应该叫伞骨鱼。这是它其他鱼儿不同的地方。”

    黄猄蚁捞了一条鱼出来,伞骨鱼头顶有六条栉腮,一露头就吐水,那黄猄蚁说:“命里注定,躲都躲不过。我先研究你。”蜻蜓说:“莫非是它靠吐水来降温。”圣一蜃也说:“这是它特有的武器。”那黄猄蚁剪掉那螺旋,又扔进水里,那鱼还是能吐,就是没有吐那么远,但还是活着。蜻蜓找来几根芦苇管,插在黄猄蚁头上,说:“现在还可以了,我们走吧。”

    圣一蜃说:“我去摸一下。”圣一蜃先是伸进去手,说:“很烫,大概有100度吧。”蜻蜓抬脚一踢,说:“你下去试试。”那圣一蜃大叫一声,黄猄蚁躲开了蜻蜓,那圣一蜃说:“还好,还好,就是刚进来时烫,越往下越凉。”

    蜻蜓也跳了下去,说:“的确。黄猄蚁,你也下来吧。”黄猄蚁说什么都不敢,道:“你们俩都半肉半仙的,我一个**凡胎,不行不行!”蜻蜓上来说:“就是烫一会,就好了。”圣一蜃也上来,说:“我们就走这条路了。”黄猄蚁说:“那我怎么办?你们不能光顾你们自己,我呢?”蜻蜓说:“你宣誓过,就要扑汤蹈火!”黄猄蚁说:“可明明是死,我还要扑汤蹈火,那不是傻瓜吗?”蜻蜓说:“你想怎么办?”黄猄蚁说:“我走空中。你们飞过去,把我带上。”蜻蜓说:“我的翅膀刚刚出来,哪里能飞?”圣一蜃说:“这样吧,我带你飞吧?你上来吧。”黄猄蚁说:“那好。”蜻蜓喊狗狗说:“三尸,过来,到姐姐背上来。”那三尸不听,跳进水里,噗通两下,差点没烫死,蜻蜓说:“你真不是原来的三尸了,三尸胆小如鼠,你却胆大包天。还是我背着你吧。”蜻蜓说:“黄猄蚁,你还不如狗狗勇敢!”黄猄蚁软硬不吃,就是不敢下水,蜻蜓上了岸,一脚推了他下去。

    黄猄蚁嚎叫着救命,身体烫红了一会,他向岸边游去,那蜻蜓拉住他入水里面潜水,桉了几次,黄猄蚁方情绪稳定下来,说:“我坚持不下去了。我整个人都滚烫滚烫的。”蜻蜓说:“按照我的理解,你这个温度都不能蹚过的话,前面还有上千度上万度,可怎么办?”黄猄蚁说:“我不想死,我!你猜的?”

    蜻蜓说:“你想想,我们密封一个塑料袋时,都会里面结水珠,有了蒸气才会有水珠,何况在上万公里的地幔。”黄猄蚁说:“那,你们来时,有没有准备一根管子?联通地壳的?”蜻蜓说:“没有,什么都没有,都是一步步死过来的。可惜了三尺,没有挺过来。”黄猄蚁说:“三尸不能再附体了吗?”蜻蜓说:“不能,太弱了。飞不起来,只能与狗狗合二为一。”黄猄蚁说:“那如果狗狗的灵魂附体到人身上呢?”蜻蜓说:“不知道,得问队长。”

    圣一蜃说:“快看,小心!”

    只见水中一个黑色的庞然大物,天呢,我们这是要被灭亡的节奏,像极了无数个鲨鱼嘴巴,最怕群居的动物,现在也怕莫名的植物,它们都会吃人,越走越清楚,那是竖起来的龙鳞,圣一蜃说道:“这是什么意思?前面是遥遥无期,这里又有一根龙鳞漩柱。这是什么东西?”黄猄蚁最喜欢的就是攀爬,说:“你们跟我走,爬过去。”蜻蜓说:“我看行,你看这龙鳞已经连接到上面的海云。我同意爬。”圣一蜃说:“要举手表决吗?”黄猄蚁说:“要,三人两票胜。”蜻蜓说:“是四人!”蜻蜓蹲下去与狗狗解释了一番。

    最后选票的结果是,全票通过!走!

    我们朝龙鳞游过去,他是天高的酣睡中的龙,黄猄蚁给我们每人的身体上抹上了一点蚂蚁腺水粘液,说是保护我们不会掉落的,这是透明蚂蚁国的最重要的武器,他们以前在外巡逻,全是靠这些黏连的唾腺,不然早就摔死了多少回了。

    狗狗一上去,龙鳞摇摆了几下,狗狗就是上不了,蜻蜓说:“狗狗,我背你。”圣一蜃说:“我来背它吧。”蜻蜓说:“这一路上,你都不与狗狗说话,三尸都不认识你了。”圣一蜃说:“也没有必要表现出一副怜悯的样子。”黄猄蚁伸出手臂,拽起狗狗,让狗狗骑在自己腰间,说:“走吧,狗狗的脚没有那么长,抱不过来你们俩那么大的粗腰,我的细。你看。”圣一蜃笑了一下说:“你的腰的确很细,一般女人都比不上你。更不用说我。”蜻蜓说:“你腰粗就要腰粗,干嘛还要拉上女人垫背,真是小人。”圣一蜃说:“我哪里拉,只是说某人。”黄猄蚁说:“我就知道你在说蜻蜓。”蜻蜓用脚踢黄猄蚁说:“他哪里在说我,他哪里在说我?你胡乱评论。”黄猄蚁说:“我这不是在帮你说话吗?你好人不感恩。走,狗狗,让你们在后面吵架去。”

    黄猄蚁在前面爬,蜻蜓紧跟着,圣一蜃在最后,我被龙鳞刮伤了皮肤,一直在流血,他们几个全然不知道,也难怪,我不是人,也不是植物,不是动物,可我有生命,一个鲜活的生命,好吗?这笔账,我们先记着,我会惩罚给你们几个家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