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借助高科技欲盖弥彰
    朱明朗下班回到家中,一边换鞋一边唤着静好的名字。

    “静好,静好……”

    没有人回应,只见《凤穿牡丹》的绣片扔在沙发上,他立即感到不妙,静好走了!他的直觉告诉他,他到底是高估了自己在她心中的份量。

    他的脸上浮现出苦笑,缓缓地来到沙发前,弯腰将绣片捧在手中,就像是捧着一块稀世珍宝,绣片即将完工,怪不得静好能夸下海口,两天交货,果真是精美夺目,这半成品依然掩饰不了它摄人心魄的美。

    “静好,你真行,你到底是辜负了我!”他喃喃地说,不用猜,他就知道带走她的是他。

    “丁云开,你这阴魂不散的家伙!”他狠狠地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拨通静好的手机,无人接听,他的眉毛拧成一团,直接走出房间,一遍遍地拨打,他在心中祈祷,“静好,一定要接起,一定要接。”

    军区医院的门口,静好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她看向身边的丁云开,“云开,你不是说要帮我找回记忆的吗?怎么来医院了?”

    “小唯,听话,这是目前世界上找回记忆最好的方法——催眠,只是在医生的引导下,就能找回失去的记忆。”他柔柔的笑,“关于我们过去生活的点点滴滴,那是我们的爱情!”

    “我们的爱情?”她的眼中也写满惊喜,爱情多么伟大的字眼,令人膜拜,更令她向往的是她的记忆。

    丁云开牵着她的手,凝视的目光写着深不可测的柔情,她虽然向往但还是有些紧张。他一把将她抱在怀中,吻上她的唇,尔后松开,“听话,乖,我们重头开始。”

    她的眼睛笑成了月牙,似乎看到爱情的幸福女神在向她招手。“嗯!”她使劲地点了点头,她相信面前的这个男人。

    手机突然想起,专属铃声音告诉她对方是谁。她看向他,他也看向她,他知道是谁!除了他还能有谁。

    “小唯,不要接,我跟医生约好了,一点钟准时给你做。”

    她看向手机,心里莫名的紧张,接还是不接,犹豫数秒,她还是接了起来。丁云开的眼中一下子由失神变成绝望。

    “静好,你在哪里?”他失常的声线让她心里生出痛楚,“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我去接你。”

    “我……”她看向云开,只见云开向她摇摇头,她懂他的意思。“我,我在医院,身体有些不舒服,一会就回去。”她结结巴巴地表达清自己意思。

    “那家医院?我已经从家里出来了,等着我,我马上到,我到了之后,咱们再去看医生。”

    “不用了,我一个人能行,就是有一点头疼。”她找借口唐塞,就是不说医院的名字。

    “爸爸,军区医院好大呀!这儿的医生肯定能治好我的病。”一声清脆的女孩童声传来,朱明朗的电话也嘎然而断。

    “断了?”静好望着电话,嗫嗫地说。

    “小唯,快一点,医生还有其他病人呢?”丁云开的心里就像堵了一块棉布,喘不过气来,该死,真他妈的不顺。他暗暗骂道。

    朱明朗驾驶着牧马人飞一般地驶向军区医院,一边开车,一边拔打着电话。“张叔叔,我是明朗。”

    “明朗啊!你这小子今天咋想起我了?”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刚刚走进治疗室,电话就响起,他示意助手先停下,明朗可是他的侄子,他和他的父亲可是拜把子兄弟,好的可以共穿一条裤子。

    “张叔叔,静好可能去您那里做催眠,你先拖着不给做,我十分钟就到,具体原因,我以后会给您说。”

    “好吧!”明朗这小子办事自然有他的道理,他这个做叔叔的这个人情还是要给的。

    “病人到了吗?”挂断电话,他问助手。

    “张医生,已经到了,可以开始了。”

    “先缓缓吧!我需要再准备一下。”他在脑子想“静好”这个名字,似乎下午没人用这个名字挂号,“小李,你查一下,挂号单上有静好这个名字吗?”

    “没有,下午只有一个人挂号,名字叫小唯,现在就在治疗室。”

    “张医生,可以开始了吗?”丁云开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将内心的焦虑恰到好处地掩藏。

    “可以了,但在催眠之前,我还是想了解一下病人的基本情况,病人是怎样失去记忆的呢?”

    “张医生,上午的时候,我就跟你详细说过病人的情况,她是出于一场意外,车祸,失去记忆。”

    “噢,看来我是老了,脑子不中用了。”张医生自黑。

    “哪有,张医生这是负责,仁医宅心。”

    “小李,请病人躺在催眠椅上,我们马上开始。”算了一下时间,时间又过去了五分钟。

    “张医生,催眠的时候别忘了引导她,我是她的未婚夫。”他再次恳求。

    张医生审视他一眼,“催眠只是一种找回记忆的方式,只要找回失去的记忆,她自然就会记得走过她生命中的人,当然知道她的未婚夫是谁。”

    张医生的话无疑是给他浇了两桶冷水,上午说好的,在催眠中引导病人,让她找回自己的感情,让她知道自己的未婚夫是丁云开,是丁云开一直在她身边照顾她,不离不弃。可是现在,张医生的话中似乎在暗指着什么。

    “小唯,准备好了吗?”助手把仪器的磁片贴在她的手、脚、后背、胸口等部位,测试她的心跳、血压、脉搏一切正常后,再次询问。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医生,我准备好了。”

    “静好,不要做。”熟悉磁性的声音从天而降,话音落闭,冶疗室的门被一把拉开。

    “明朗,你怎么来了?”她急忙坐了起来。

    “丁云开,你这个王八蛋。”他一拳打在他的脸上,眼镜碎在地上,“你伤她伤的还不够吗?”他低吼。

    丁云开的脸上变得一片煞白,嘴角淌着血,乌青一片,“姓朱的,她本来就是我的。”

    “什么是你的?静好是一件物品吗?贴有你的标签吗?她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她也有感情,她的心也会痛,当年,你伤她的时候,你想到她的心会痛吗?”

    一席话说得丁云开耷拉下脑袋。

    “明朗,你错怪云开了,他只是想帮我找回记忆而已。”静好被突如其来的局面吓了一跳,回过神下,拔下磁片,跳下冶疗椅,走到明朗身边,她第一次看到他发这么大的火,还动手打人,真是莫明其妙。

    “云开,对不住啊!明朗今天心情不好,打伤你了,我替她向你道歉。”她从坤包中拿出湿巾轻轻擦去他嘴边的血渍,“要不到医疗室包扎一下。”

    “没事,小唯,跟我走吧!”他抓住她的手,恳求地说,目光哀怜。

    “放开她的手,你配吗?别忘了你的手有多脏。”朱明朗一把将静好拉了过来,“我不否认,催眠能帮助静好找回记忆,但同样能帮她记住耻辱的一幕,有辱三观的事,我不希望再上演,她受一次伤就够了。”他冷厉地说。“静好,我们走。”

    言毕,拉着她的手离开。

    “小唯……”他像困兽一样嘶吼,可是小唯的脚步只是停顿了一下,还是被明朗使劲地拉着离去。

    丁云开的眼泪流了下来,今日,他再次失败,为他昔日的龌龊、风流买单。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对他而言难道只是黄粱一梦吗?他悻然离去。

    原本晴朗的天气转眼间乌云密布,狂风大作,倾盆大雨瀑天而降,站在雨地里,他任期风吹雨打,任期泪水横流,只愿能洗清曾经的烙印。

    车子里静谥的如寂静的夜晚,静好坐在副驾驶位上,将身子紧紧地贴着座椅,眼睛的余光时不时扫过明朗的脸。他脸色看上去很平静,不是阴云密布,不是云淡风清,但静好却能感觉到平静下面的暗潮汹涌。他生气了,为她的离去,为她的不守承诺。她轻轻地咬着指头上的指甲,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死一般的寂静。她侧眸,看到他微薄的嘴唇紧紧地闭着,目光直视前方,冷厉。

    “我,我……我真的只是想找回丢失的记忆。”她无力地说。

    “我知道。”他简洁的回应。

    “你很生气?”她试探性地问,问过之后,就发现这个问题真是超级白痴、弱智。

    “是。”他直截了当、干脆利落地承认。

    她没有再问,车厢里再次陷入寂静,车外,大雨倾盆。她继续一个个咬着她的指甲,他专心地开着他的车。

    良久,他才开口:“静好,我是生气,我生气的是你不信守自己的承诺,私自离开家,更生气的是你竟然同意做催眠,而是和他在一起。”

    “催眠有错吗?我的目的很单纯!”她理直气壮地说。

    “是,你的目的很单纯,只是纯粹地想找回记忆,可是回忆不全是甜蜜的,还有很多痛苦,”他凝视着她,“有些痛苦还是永远忘掉的好,如果忘不掉,每次想起就是一种痛,就是将伤疤一揭再揭。”他语气沉重。

    静好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他的生气虽然是两个原因,但她知道真正生气的原因是后者,她怕她一旦找回记忆,就会一次次面对流血的伤口,最终的目的还是想保护她。

    她的眼睛里突然蒙出一层雾气,鼻子发酸,赶紧低下头,继续咬自己的手指甲。

    “静好,别咬了,跟个兔子似的,咬起来没完没了,指甲跟你有仇吗?”他探出左手,一把将她的手从口中拉出,“指甲要是会说话,肯定会大哭喊冤,老天爷呀!我到底做错什么了?要让我这样一点点粉身碎骨。”

    “你不生气了?”听了他的玩笑话,她看向他,看到他脸上的笑意。

    “嗯,不生气了,刚才生气,可看到你吃红萝卜的样子,特别可爱,呆萌,就气消了。”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啊!你说我是兔子?”

    “可不是嘛!只有兔子才没完没了的啃。”

    “明朗,你……”算了,大人不计小人过,看在他脸上笑意满满的份,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你才是兔子呢!”她在心里菲薄他。

    “你在心里骂我!”他极其肯定地说。

    “没有。”她否定,这是个什么人啊?她暗自叫苦,这智商超群绝伦啊!跟他在一起,她只有被卖掉数钱的份。

    “没关系,我是兔子,你也是兔子,兔子和兔子天生一对。”他开心地说,目光还不忘洋洋得意地看向她一眼。

    静好黑线,这人难不成会腹语吗?连这菲薄之语他都洞悉如火。本来想问问他怎么知道自己在哪家医院?还神速找到她的?看来,没有再问的必要了,她也不需要在即将熄灭的火堆上加把柴禾,免得引火上身,自身难保。

    回到家中,朱明朗义正言辞地对她说:“静好,这两天专心做你的绣娘,什么时候绣片完工,我检验合格后,再出去。”

    “好!”自知理亏,静好答应了,乖乖地坐在沙发继续做绣娘,明朗这才满意地笑了。

    “静好,这样的事我希望只发生一次,没有下一次。”

    静好的身子一僵,手中的针停了一下,幽幽地吐出“不会了。”明白他的心事,她一下子更加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他对她真是掏心巴肺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