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篇  狗声猫声京剧声
    大姨二姨一家大小来到我家搓麻将,我坐在小房间里,恼人的是他们这次不赌钱,坏了,那被他们剥光看个裸体秀就可能要上演了。

    “毛毛,出来倒茶……这孩子一天到晚玩手机……”爸爸喊。

    “别麻烦孩子,孩子忙……”

    二姨的笑声像鸽子叫,如滚动着饱膈踢出来一个又一个煮熟的光溜溜大鸭蛋似的。

    完了完了,来了。

    “毛毛忙什么呢?不欢迎大姨夫来啊?”

    聒噪弄得这心里苦。

    我只好挤出中国式微笑发出”欢迎”两个音,我讨厌自己的音调,变得这样平。我无论说什么他们都能拐到关心的问题上。眼看这一轮长城都快摸完了,也没人喊”胡”。

    “越大越缩头。”母亲那猫声轻得像蚊子似的指责着我。

    由于麻将牌呼啦啦的碰撞,对面楼上的京剧声己没那么张牙舞爪了。一陈敲门声引来父亲的木屐摔打着塑胶地板。钟点工周阿姨哼哼呵地进了厨房,水管会一直哗哗哗开着。

    带着红领巾的小男孩推开我房间,眼珠子比乒乓球还要大,一说话就感觉他喉咙里有大量积痰排队等着咳出来。周阿姨如弹簧般不时从我门前跑去客厅询问着母亲鸡鱼肉虾。

    今天我不想在家吃饭,在网上下了定单,我决定一个人去棒球俱乐部坐。

    刚踩了几脚油门,屁股都没坐热,窗外客车从桥上掉下去砸在一辆拉粪车上。这五岔路口的闹市之地顿时人人掀起衣服角捂着面孔,从嘴唇到肛门,究竟哪个部件具有权威,自觉管理人类的噪音器,让地球安静一会呢?不懂。

    俱乐部今天停电。在街上逗留两个小时后还是得回家。

    我拿出钥匙把门开一条小缝,他们都在母亲丝绸织布机工作间讨论着赞美着墙上名人名家合影。我蹲着像一条被打败的老蛇匍匐着溜进卧室,不开灯,戴上耳机睡觉。

    (2015年3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