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秦子非
    眼看到了春节,子非心里只想着离开去找婉儿。秦大师想让儿子留在家中,而湘夫人想着不如遂了儿子心愿。秦大师忙着托人说媒,无奈时间紧迫,无一合适的姑娘答应,前几日秦大师又想到了冥婚,湘夫人又坚持不愿意,两夫妇合计着,秦大师觉得湘夫人说得也不无道理,只要儿子能活着就好。

    秦大师决定与儿子再进行一次深夜谈话。

    这天吃过晚饭,刚好下雨,心想这样的天气比较容易煽情,秦大师进来儿子房间,便见他默默流泪,又是一惊,哭得很伤心。大师拿着自己的身份证,说:“你看看,我没有骗你,如果你走了,我老两口子可怎么办呢?”子非说道:“我不哭了,你也不要哭啦,婉儿姐姐在唤我,我真的得走了。今天晚上那摆钟敲了12下我就必须离开这里,会有人在外面接我的,婉儿姐姐不知道病好了没,我十分挂念。”秦大师说:“那我们呢?啊——你说啊,我们怎么办——”

    湘夫人在外面一听吓了一跳,子非这是要真走了,她忽得掀了门帘进来说道:“子非,你再想想,你这样的身体,只要出去就是流浪的世界,饿死病死,你吃什么喝什么呢,你再多想几天好不好?太急啦,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你这么高这么细,风一吹就会摆动,能活下去吗?前几天,你爹还给你说了个冥婚,说是能还魂,你想试试否?”子非说道:“我有婉儿姐姐足矣。”大师说:“那我呢,我怎么办?我今年60岁,你让我老来无子,你这不是坑人吗?是不是让我跪下来求你?”子非说道:“等我找到婉儿姐姐,如果你们不喜欢这里,我就回来安排你们一个好去处,如何?”大师问:“哪里?”子非道:“地宫,地下宫殿。”大师扬手骂道:“你真是个孽障,不通人气的黄鼠狼——”

    湘夫人挡在面前,秦大师也觉得话说过了头,举起的巴掌朝自己的脸上扔去,湘夫人转过脸说道:“你何苦又打自己干什么?是你抱来的黄鼠狼,你能怪谁。子非,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先来问你,你走了还打算回来吗?”子非说:“我不回来了。”湘夫人说:“好吧——”大师说:“你有种永远别回来。”子非说:“不回来就是不回来,与种有什么关系?黄鼠狼就是黄鼠狼,是黄鼠狼救了我,我就是黄鼠狼的人。与你们没有关系,何必又骂它呢?”

    湘夫人说:“儿子,你看这样行不行,你一年回来看我们一次。”子非低头不语,大师说:“你看看,你看见了吧,你一叫他儿子,他就不出声,你还说他慢慢能懂事,会好的,会成功的——”子非说:“这算是你们照顾我的要求吗?”

    湘夫人抓住子非的手说:“嗯嗯,是的是的——子非——”子非说道:“我做不到一年一次。”湘夫人说:“也可以两年,也可以两年的——,求你了。”子非说:“我可以做到来看你们,两年来一次也不好说,找到婉儿姐姐之后,我得听她的。”

    大师马上说:“这样这样,可不可以找到婉儿后,把她娶进家里来,这四合院房子给你留着——”子非说:“她不是巫村的人,她家在法国。”湘夫人说:“我知道我知道,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法国很远的,你就当朋友走,住我家,你看还有你爹,秦大师,他会做饭,也会洗衣服,扫地喂猪,他人很好。”大师说:“儿子啊——”湘夫人忙伸出手捂住大师的嘴巴说:“子非,子非——”大师站起来失控了,哈哈干笑:“黄鼠狼——白眼狼——”子非扭头问:“嗯,冲着你知道我名字的份上,我答应你们的要求,看望你们,别限制次数。”湘夫人说:“嗯嗯,一言为定——”

    子非伸出手掌捂在胸口说:“我们家的人说一句就会做到一句,婉儿姐姐现在生死未卜,我怎可只顾自己,我答应过她,她也答应过我。”秦大师说:“唉——你说的那婉儿姑娘,我们不是没去找,派出所也查了,没有几个叫公孙婉儿的,只有个老太婆,叫公孙婉儿,90多岁,是个佛教徒。这也对不上号啊。”子非说:“这不是她,婉儿姐姐只有16岁,与我一样。”秦大师说:“我都说了不是?她是妖鬼,不是人。”子非说道:“你要这样说我就不高兴了,我与婉儿姐姐一起,里面的姐妹100人,都慢慢不说话了,只有我与婉儿姐姐能说话。”秦大师问道:“你们最初在哪里认识,是在墓地吗?子非道:“我真的不记得了。”

    只见湘夫人进来说道:“门前有个道士要见子非。”秦大师说:“这些人怎会赚钱,我儿这样他们已经是第三次了,你也好不会处理事情,问问什么事,打发他们走就是行了。”湘夫人说:“来人与前面的差不多,还是说能救我儿的命。”大师说:“混蛋,不理他们。算啦,这会人已经走了。”湘夫人说:“既然我儿心意已决,如此罢了。”

    湘夫人拿出子非的身份证说:“我遥望我儿背影,为娘足矣”子非问道:“这是什么?”“这个放好,你欠我的,只有它能偿还。”子非说:“我用不着。”湘夫人说:“记住,你欠我的,有了它,就能找到我,你才能还债。”

    湘夫人来到院外说:“月亮为证,儿为大负屃,母送儿归去。舍得——”大师也跟出来:“既然舍得,为何流泪?”湘夫人说:“恨我无慧根,不能随儿去——”秦大师说:“儿子走定了,我怎么办呢?”湘夫人说:“你不是还有我吗?”大师说:“你呢?”湘夫人说:“我会等儿子来接我,带到他描述的国度里——法国,人人皆公正,人人皆尊严,人人皆自由,人人皆奉献。”大师也站起来感慨道:“唉——真是天生的一对母子啊。”湘夫人说:“还是你带我进来的巫法世界,你倒不相信了呢——”大师说:“罢了罢了,今晚,我吹唢呐送儿子。可合你心意?”湘夫人说:“好。”

    子非从里屋走了出来说:“多谢。你们总是说我是你们的儿子,月亮神在上!可我真得不认识你们,一定是你们搞错了,只是我在你们家白白养了这么久,耽误了你们很多功夫,也只能我找到婉儿姐姐才能还你们,我们家里有很多的良田宝马与刀箭矛盾,你们算算价钱,我该给你们多少?”秦大师又想争辩身份,被湘夫人制止,子非见自己都说的这么明白了,这对夫妇还想说话,便抢了话语,不给他们留空隙插嘴,于是说道:“你们不要犯傻了,有时间好好研究研究《易经》《山海经》,这些书还是我爷爷写的,你们却囫囵吞枣,连作者名字都是混乱管理。我观察你们很久了,你看你们墙上,贴着负屃的画像,我们都是把负屃请到家里来,你们并不知道它经历了什么,只是写上两个字就算了,那是墨水墨水,它又不在,你们磕头给谁看,能听到吗,你们若真的心诚,得请个真负屃在家里,这叫信用。还有你们桌子上面还有一个碾盘,这个我倒是认识的。”秦大师赶紧问道:“你想起什么来了?”子非说:“这是我们吃饭的工具。”秦大师指着灯管问道:“你说这是什么?你见过没有?”子非说:“我当然知道,这是我们淘汰过的。我们那里用过这个,后来黑夜生物大批死亡,就不用了。”说着大家都看见墙体外面一盏蓝色火光,湘夫人说道:“外面闪了一下,你看看有人吗?小心点。”秦大师拿了电筒并未见得异常,回头见院中的儿子已经背上了背囊,湘夫人在院中披着风衣,念唱送别:

    子非行千里,泪湿湘夫人。

    君若记得娘,相见古战场。

    相见宫殿中,婉儿治四方。

    子非做君上,乐土皆汪洋。

    秦大师见状,忙扔下手电筒,取出唢呐,吹起《巫经》里的《夜经》曲:

    后土夸父兮,唤禺谷。

    巫觋儒士兮,贪蝮虫。

    涿鹿狼烟兮,呼英雄。

    非子民为兮,量法术。

    秦大师见儿子走到门口停了下来,心中喜悦,让湘夫人连忙停下来,秦大师也不敢走上前,轻轻问道:“子非不走啦?”子非回头问:“这是谁编写的?”大师看了看湘夫人,让她不要出声,大师接着说道:“只有村长才知道,要不要问问村长?”子非说:“不用了。你们喊我子非名字是不是取其中?”湘夫人道:“是的。子非,非子,取韩非子的理性,但有觉得太邪恶,大邪必大恶,大恶必大德,大德必适民,适民必法理,法理必公正,公正必入骨,方可。”子非听完,回头朝湘夫人说道:“我知道了。”头也没再回,径直朝夜色奔去。秦大师牵在湘夫人的手,才跟了两步,便不见了儿子踪迹,夜色茫茫之中,只听见这对夫妇的哭声,按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