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老夫人
这座坐落于密林和沼泽交界处的古堡，如果不是正道弟子从古地图中找到了它，只怕它还要像以前一样被遗忘在荒野的角落。
这座古堡是用结实的石材筑成，这也是它能历经百年岁月而不坍塌的原因，这座古堡的规模不大不小。刚好能容纳五百人，现如今这座古堡里尚不满两百人——除了龙吟谷驻扎在这里一百二十八人，还有若水宗刚刚抵达的四十名弟子。
整个古堡和它身处的山峦一样通身呈青灰色，乱石横布的山峦与这座古堡相依为命，静静地面对着一望无际的沼泽。
内堡 弟子休息室
蒙溢整了整衣冠，叩开了自己寝室的房门。
“蒙溢见过——”蒙溢当看清是谁在他寝室里的时候，他顿时对着这个熟悉身影愣住了。
只见一个老夫人正坐在石床上一件一件地替蒙溢叠衣裳，一旁还放着针线。她衣着朴素，穿着一件洗的已经发白的龙吟谷长老道袍，脸上的皱纹让人看不出她年轻时的容颜，她像所有上了年纪的妇人一样已经失去了少时的风韵和神采，却多了满目的慈祥。
“奶——奶奶？”蒙溢又羞又喜。他本身就是娇生惯养出来的，虽然在前线的磨砺，教会了他如何去战斗，却没有教会他如何去整理自己的内务。”你怎么来了？“
面对阔别多日的宝贝孙子，这个老夫人眼里尽是慈祥。”不错，像个男子汉了。“老夫人伸出手，想摸一下孙儿的头。
蒙溢快步走来，身上的软甲发出沙沙的摩擦声，他忽地想起了什么，略微侧了一下脑袋。
老夫人马上察觉出异样，她轻轻撩起蒙溢前额的刘海，一道两寸长的伤疤赫然刻在他孙儿的脸上。”和魔教拼杀的时候受的伤，那次小凡差点没命。“蒙溢低着头。”小凡没事了。“老夫人轻抚了一下那道深深刻在蒙溢前额的伤疤，眼神里五味杂陈：“我去看过小凡了，我本来四天前就应该到这里看你，可到平安城一听说小凡重伤不醒，我就在他身边照顾他，一直到他醒来才来找你。”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蒙溢看着整理好的衣服，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仗也打了，伤也负了，期限也到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奶奶你先别急，你……你先尝点我们这边的野桑葚，还是几个小师弟巡逻的时候顺手采的。”蒙溢有些支支吾吾。
这是房门吱呀一声响，推门而进的竟然是百炼长老！”见过百炼长老。“蒙溢立马向他行礼。
“不必了不必了。”百炼长老连连摆手，他拉着蒙溢的手，并排坐在石凳上，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对着老夫人一声不吭。
原本满眼尽是慈祥的老夫人此刻却是极为不满地哼了一声。”你倒是威风啊。“老夫人没好气地奚落道。
素来威严的百炼长老此刻竟然不由自主地把头低得更低了。”我知道战前要动员，可你也不能当着那么多弟子的面拿蒙溢开刀啊！还夹枪带棍地把我也骂了，还什么手眼通天，你还认我这个姐姐吗？“”我——“百炼长老欲言又止。蒙溢有些看不下去了，刚想开口，却又被百炼长老悄悄拉了一下衣襟。”当初我一个人把你从招摇山的死人堆里背出来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骂我？“老夫人越讲越气，眼眶都通红了。”我知道，那个时候我不应该写信给你，可我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年腥风血雨，我们这一家打的只剩下这一个男丁了。难道就不能给蒙家留个种吗？你非要蒙拓的小孙子有个三长两短吗？“
蒙溢实在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喊道：”别提爷爷——“蒙溢话还没说完，便又被百炼长老拉回了石凳。”大姐啊，我的态度不好，我要向你道歉。“百炼长老赔笑着坐到了老夫人身旁。”哼，看透了，如今这世道还有什么人情可言，当初你姐姐走的时候，把你托付给我和蒙拓，我们可把你当成亲弟弟，那个时候和极魔窟打得激烈，你又受了重伤，好不容易送到前线的丹药，我们都把自己的那份给你恢复。“
老夫人越说越激动：“当初要不是蒙拓把他的百炼戒给你，你能大杀四方吗？你能有今天的这番赫赫威名吗？你当初可不是我们长风脉的人，这等神兵，蒙拓当年送你的时候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你再去问问你们青云脉的人，他们哪个能这样对你！”
百炼长老一脸为难，但他还是艰难地开了口:”大姐，我百炼也是有良心的，你和蒙师兄对我的恩情，我百炼几辈子也还不清，可不是我不讲人情，是我背后有天理，有谷律。”
“蛮族东侵，又和魔教勾结，我们龙吟谷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这大好西北变成第二个霸骸渊吗？此诚危难之际，难道我们这些长老家的弟子就可以随便在前线走个过场，却要让周子杰这样的外宗弟子在前线战成血人？那么多牺牲的外宗弟子，好多年纪都不过十五六岁比我那时候还小。“
百炼长老长叹一声：“他们哪个不是父母含辛茹苦养大的，打仗的时候一个个可都是好样的，打完仗我亲自去收敛这些孩子的遗体，他们好多都死不瞑目，眼皮我怎么都合不上。”百炼长老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怎么到了我们子弟这里，就要贪生怕死呢？“百炼长老痛心疾首地问道。
老夫人听到“贪生怕死”这个字眼，立马坐不住了，她一拍桌子：“我生不是怕死人，死也不是怕死鬼！蒙拓为了救那些被困的徒弟不惜动用沸血咒，他也不是！我儿蒙恢，夜袭魔教，力战而亡，他也不是！”
“但我们这一代的牺牲不能成为下一代畏战怯战的理由！”百炼长老义正词严地说道，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听见火炉里的噼里啪啦声。
“现在局势已经稳定，大姐你可以把蒙溢带走，我百炼绝不多说一句。”
老夫人望着整个精气神都变了的蒙溢，还是说了一句：“咱们走吧，该回去了。”
“不，奶奶。”一向听话的蒙溢此刻却再也没有顺着奶奶的意思，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坚毅无比。
“弟子蒙溢，愿为苍生赴汤蹈火！”
坚毅勇武，一如他的父兄。
这座古堡是用结实的石材筑成，这也是它能历经百年岁月而不坍塌的原因，这座古堡的规模不大不小。刚好能容纳五百人，现如今这座古堡里尚不满两百人——除了龙吟谷驻扎在这里一百二十八人，还有若水宗刚刚抵达的四十名弟子。
整个古堡和它身处的山峦一样通身呈青灰色，乱石横布的山峦与这座古堡相依为命，静静地面对着一望无际的沼泽。
内堡 弟子休息室
蒙溢整了整衣冠，叩开了自己寝室的房门。
“蒙溢见过——”蒙溢当看清是谁在他寝室里的时候，他顿时对着这个熟悉身影愣住了。
只见一个老夫人正坐在石床上一件一件地替蒙溢叠衣裳，一旁还放着针线。她衣着朴素，穿着一件洗的已经发白的龙吟谷长老道袍，脸上的皱纹让人看不出她年轻时的容颜，她像所有上了年纪的妇人一样已经失去了少时的风韵和神采，却多了满目的慈祥。
“奶——奶奶？”蒙溢又羞又喜。他本身就是娇生惯养出来的，虽然在前线的磨砺，教会了他如何去战斗，却没有教会他如何去整理自己的内务。”你怎么来了？“
面对阔别多日的宝贝孙子，这个老夫人眼里尽是慈祥。”不错，像个男子汉了。“老夫人伸出手，想摸一下孙儿的头。
蒙溢快步走来，身上的软甲发出沙沙的摩擦声，他忽地想起了什么，略微侧了一下脑袋。
老夫人马上察觉出异样，她轻轻撩起蒙溢前额的刘海，一道两寸长的伤疤赫然刻在他孙儿的脸上。”和魔教拼杀的时候受的伤，那次小凡差点没命。“蒙溢低着头。”小凡没事了。“老夫人轻抚了一下那道深深刻在蒙溢前额的伤疤，眼神里五味杂陈：“我去看过小凡了，我本来四天前就应该到这里看你，可到平安城一听说小凡重伤不醒，我就在他身边照顾他，一直到他醒来才来找你。”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蒙溢看着整理好的衣服，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仗也打了，伤也负了，期限也到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奶奶你先别急，你……你先尝点我们这边的野桑葚，还是几个小师弟巡逻的时候顺手采的。”蒙溢有些支支吾吾。
这是房门吱呀一声响，推门而进的竟然是百炼长老！”见过百炼长老。“蒙溢立马向他行礼。
“不必了不必了。”百炼长老连连摆手，他拉着蒙溢的手，并排坐在石凳上，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对着老夫人一声不吭。
原本满眼尽是慈祥的老夫人此刻却是极为不满地哼了一声。”你倒是威风啊。“老夫人没好气地奚落道。
素来威严的百炼长老此刻竟然不由自主地把头低得更低了。”我知道战前要动员，可你也不能当着那么多弟子的面拿蒙溢开刀啊！还夹枪带棍地把我也骂了，还什么手眼通天，你还认我这个姐姐吗？“”我——“百炼长老欲言又止。蒙溢有些看不下去了，刚想开口，却又被百炼长老悄悄拉了一下衣襟。”当初我一个人把你从招摇山的死人堆里背出来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骂我？“老夫人越讲越气，眼眶都通红了。”我知道，那个时候我不应该写信给你，可我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年腥风血雨，我们这一家打的只剩下这一个男丁了。难道就不能给蒙家留个种吗？你非要蒙拓的小孙子有个三长两短吗？“
蒙溢实在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喊道：”别提爷爷——“蒙溢话还没说完，便又被百炼长老拉回了石凳。”大姐啊，我的态度不好，我要向你道歉。“百炼长老赔笑着坐到了老夫人身旁。”哼，看透了，如今这世道还有什么人情可言，当初你姐姐走的时候，把你托付给我和蒙拓，我们可把你当成亲弟弟，那个时候和极魔窟打得激烈，你又受了重伤，好不容易送到前线的丹药，我们都把自己的那份给你恢复。“
老夫人越说越激动：“当初要不是蒙拓把他的百炼戒给你，你能大杀四方吗？你能有今天的这番赫赫威名吗？你当初可不是我们长风脉的人，这等神兵，蒙拓当年送你的时候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你再去问问你们青云脉的人，他们哪个能这样对你！”
百炼长老一脸为难，但他还是艰难地开了口:”大姐，我百炼也是有良心的，你和蒙师兄对我的恩情，我百炼几辈子也还不清，可不是我不讲人情，是我背后有天理，有谷律。”
“蛮族东侵，又和魔教勾结，我们龙吟谷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这大好西北变成第二个霸骸渊吗？此诚危难之际，难道我们这些长老家的弟子就可以随便在前线走个过场，却要让周子杰这样的外宗弟子在前线战成血人？那么多牺牲的外宗弟子，好多年纪都不过十五六岁比我那时候还小。“
百炼长老长叹一声：“他们哪个不是父母含辛茹苦养大的，打仗的时候一个个可都是好样的，打完仗我亲自去收敛这些孩子的遗体，他们好多都死不瞑目，眼皮我怎么都合不上。”百炼长老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怎么到了我们子弟这里，就要贪生怕死呢？“百炼长老痛心疾首地问道。
老夫人听到“贪生怕死”这个字眼，立马坐不住了，她一拍桌子：“我生不是怕死人，死也不是怕死鬼！蒙拓为了救那些被困的徒弟不惜动用沸血咒，他也不是！我儿蒙恢，夜袭魔教，力战而亡，他也不是！”
“但我们这一代的牺牲不能成为下一代畏战怯战的理由！”百炼长老义正词严地说道，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听见火炉里的噼里啪啦声。
“现在局势已经稳定，大姐你可以把蒙溢带走，我百炼绝不多说一句。”
老夫人望着整个精气神都变了的蒙溢，还是说了一句：“咱们走吧，该回去了。”
“不，奶奶。”一向听话的蒙溢此刻却再也没有顺着奶奶的意思，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坚毅无比。
“弟子蒙溢，愿为苍生赴汤蹈火！”
坚毅勇武，一如他的父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