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未知洞府
    “咳咳咳……”洞府因封存太久积满了灰尘,叶熙被呛了半天才回神掩着鼻子来打量着这个洞府。

    这里虽然落满了细白的齑粉,但大致的布置还是看的清楚的。

    主人大概是个风雅之人,左侧的书架上放满了各种各样的书,中间是平时饮食的桌子,右侧却被随意的放了几箱金币和瓶瓶罐罐,可见主人身前应该不屑这些金白之物。这与其说是一个洞穴,倒不如说是一个小家。书柜后有一间石门,隐没在黑暗里,却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叶熙想凑近看看,举着火把向前走了一步。“咯噔”一声,脚踩到了地面一个凸出的石子。机关瞬间启动,一阵轰隆巨响后,石门从中裂开,柔和的光芒从石门后的石室散发出来,整个洞府都明亮了起来。原来石室内的石壁上嵌着无数硕大的夜明珠,光芒正是从那里发散出来的,叶熙这才放松了刚才紧绷的心情。

    夜明珠的光芒照亮了最里面的情况,是一张床。但轻柔的床幔中,却隐约显现出一个人影。

    这是……洞府的主人?不会吧,落满了这么多的灰,该不会只剩下骷髅了吧?也许是他的收藏也说不定,毕竟大人物都有些见不得人的爱好。叶熙暗自揣度。

    床帘有些透明,却丝毫暂时不了它原本的华丽,大概是年代久远,物件都有些破旧。叶熙小心翼翼地凑近了打量,心里不免更加怀疑之前的想法。

    这是一个大概二十几岁的青年男子,面容姣好,却不知道是个老妖怪还是真的青年,听父亲说过,年老的修炼者会服用养颜丹保住自己的青春。

    还是这洞主人喜欢收藏这等好容颜的绝世美男?叶熙摇了摇自己的头,觉得自己内心真心丰富,应该不会的。

    洞中的一切都是一个人的用度,就没有第二个人的吃穿用度,这应该就是洞主人吧!

    洞主人躺在床上,面色红润,眉宇中的矜贵却并没有因为他的沉睡而消失,虽是一身素袍,却依然掩盖不了一身风华。

    叶熙再三探看男子,只觉他神色安详,充满生机,似乎还活着一般。叶熙试着伸手探了他的呼吸,却已无气息。

    叶熙心神一松,回头翻看了桌上的书籍,纸张枯黄脆弱,笔墨已经褪色不少,却依然可以辨认上面的文字,叶熙仔细辨认了几行字,居然都是一些绝迹的药剂配方!叶熙心神一震,那个年轻的男子居然是药师!

    这些配方都是动辄千金的绝品,如果随意能拿出一些抛到黑市上,必然会引起任何势力的追捧。只是光有药方也不够,毕竟云渺大陆炼药师稀缺,每一个炼药师在任何地方都是受人礼遇和尊重的存在。

    皇族为拉拢炼药师甚至不惜以富贵权势来引诱,只可惜愿意去皇族的炼药师很少,他们大多更愿意泡在药室里,精炼修为,改良药剂。或者闲来无事去去炼药师工转转,找一些志同道合的切磋切磋。

    妖族常年邀请很多炼药师入驻,他们需要实力的提高,而妖族地域广袤而严苛,最多的便是稀奇古怪的药材,每年炼药师工会为了那些珍材稀宝都会与之合作。

    但是这样,炼药公会因此常常会受到皇族和各方面的压制,不过工会可从来不在乎。皇室也只敢减少药剂的数量,却从来不敢直面工会,因为所有人都不敢承受炼药师的滔天怒火,更何况是炼药师工会。

    既然武者不适合我,不如……不如学着去当一个药师?叶熙仔细地翻着书桌上那些详细的操作记载,看起来也并不十分困难,只是比较缺乏材料罢了。

    叶熙的想法极其天真且无知,他从小生活在安城中,并没有见过的本地药师,父亲的对他的训练又很片面,他也从未接触过外面的世界,这使他的视野变得十分狭窄。也算是傻人有傻福吧,这傻小子满心欢喜,也不知前路如何艰苦,只满心以为可以成为炼药师了。

    叶熙仔细挑选了几本基础的药书,便欲离开,但转念一想,既然得了这位前辈的书,也算得了他的传承,便也算是半个弟子了,于是转身给这榻上之人磕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头。

    礼成,叶熙正用已经结痂的指头揉着脑门,却听见一声轻叹,跪倒在地的叶熙顿时头皮发麻。

    这尸体,居然活了?叶熙暗自把法术提神到了极致,不等来人再度开口,便如飞箭一般窜了出去。

    “呵呵,本尊好不容易收到的徒弟,见到为师,你第一件想做的事情居然是想走,被那些老家伙知道了肯定要笑话我。”轻笑了一声,没有动作,只是看着叶熙离去。

    快要接近洞口,再来一秒,就可以出去了。刚想松口气,叶熙的笑容却凝固在脸上,刚想动作的瞬间便被一强横的力量压制住了,只能眼看着石门关闭。

    叶熙气急,却也不敢声张,只能内心无线吐槽,这老妖怪的实力到底是有多强,光凭气势便能有如此威力,这次死定了!

    暗自在心底呼叫他的“护身符”——神秘玉印,却没有半点回应。这坑货,真是信了你的鬼!

    “前辈,晚辈无意冒犯,多有得罪,还望海涵。”叶熙被压制只得跪在地上,勉勉强强低着头抱了个拳,抬眼悄悄打量着床榻上坐起的男子。

    “别紧张,你给我磕了个头,也算我的徒弟了,我这具身体生机已无,若不是你机缘巧合闯进来,我也醒不过来了。”这个“便宜师傅”温和的笑着,漂亮的丹凤眼闪过几丝亮光。

    “那现在你是死了还是活着啊?”叶熙没忍住。

    男子倒没有在意叶熙的不敬和冒昧,淡淡回了句:“我现在,算是还活着吧。”

    叶熙瞪大了眼睛,他居然还没死,刚刚我明明测了他的呼吸啊,那我偷拿他的书岂不是给他看到了,这可是犯了炼药师的大忌。

    “不过徒儿你倒是个意外,你的血可以滋养我的灵魂,延续我的生命。”男子勾了唇。

    一句话,成功地让叶熙瞬间警惕地看着这个突然诈尸的师傅。

    “你助我获新生,我教你成为炼药师,”男子循循善诱让叶熙陷入两难,似乎看出叶熙自学的想法,“炼药师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自学走的弯路终其一身都走不出的,何况你拿的不是完本。”

    叶熙目光微凝,有些犹豫,还有一点不甘心,他知道此人说的是真的,但不信任。

    “况且,我的药方,可不是普通人能够拿的,上面,可是有我独家秘制的毒粉呢!”男子继续施压。

    叶熙从怀中掏出药方,纸面上确实有点点白粉,刚才他以为是灰尘,现在看来,他太大意了。

    可男子却算漏了,叶熙可不是怕威胁的人,“那又如何?我本来就是废人一个,活下去也是浪费资源,正好,也省了自己动手。”

    气氛陷入僵局,青衫男子皱起眉头,把玩着一枚玉佩,这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他的徒弟,居然是个废人。

    玉莲印从心神陡然挣脱,光芒一闪而逝,叶熙来不及反应,从青衣男子手中堂而皇之的夺走了那枚质地上乘的玉佩,两人俱是一愣。

    翠绿的玉佩逐渐变为苍白色,温润的表面出现丝丝讲话裂痕,最终变成粉末自空中撒落下来。似吃饱喝足,玉印一闪,继续隐没在叶熙心神,沉寂下去。

    青衫男子略微惊讶,“徒弟,你到底是什么人,这等灵宝,可不是你这等实力可以使用的。“

    叶熙暗恨玉印的不懂事,咱能低调点吗,不知道财多惹人眼红吗?这年头杀人越货,在商会里边遇到太多了。

    “小子叶熙。”越发警惕。

    “叶家?是哪个叶家?。”

    “不是,我父姓欧阳,我随母姓。”

    沉吟半天,“你拜我为师,自是我的徒弟,也不关你是那个叶家,我知你不信任我,也是情理之中,我与你签订灵魂血印,你助我新生,我助你成为强者,不得害你杀死,若有违誓,灵魂消散,不再入轮回,如何?”

    比起口头承诺,叶熙倒是更相信这灵魂血印,这是天地法则都不得违背的誓言。

    “即使我是废人,也能成为强者?”叶熙有些狐疑,他真的能帮他吗?

    “灵魂血印,你都不信?”男子反问道。

    “那倒也是。”叶熙欣然应允。

    青衫男子掐了法诀,二人的灵魂之上出现金色符文,“将你的一丝灵魂之力按在上面。“叶熙依言行事,契约完成,灵魂深处出现一块血色的痕迹。叶熙的心安放下来。

    “师傅,多有得罪,小徒心性谨慎,莫怪。”

    “没事,修炼一路,本就善少于恶,相互试探,对双方都好。”男子倒是心胸豁达,刚才的折腾到让他脸色苍白。

    “本尊姓凰名九天,刚才倒是我唐突了,没有和你说清楚,你的血只需一滴便可维持我的灵魂半个月,需求并非很多,尘世凶险,此事还是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为好。”

    “小子叶熙,来日方长,还请指教。”叶熙一脸正色,正式地伏在地上拜了师,却没有见到某个无良的师傅笑得一脸奸诈。

    “无碍,我倒是不虚那套,本尊名讳凰九天,旁人若问,不得泄露。”凰九天一把折扇,显得逍遥。

    叶熙在洞中看不见天色,算算也到傍晚,糟了,父亲知道就惨了。

    见叶熙急于回去,凰九天便捏了个法诀,隐匿洞府,自己化身于骨牙项链上,让叶熙随身带着。

    在家门外的一条巷子里,这是欧阳诀和叶熙接应的地点。玦儿不停的张望着四周,期盼那人的归来。突然后背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回头望去,正是她苦等很久的人。

    “大哥,你怎么这么久才来,急死我了!”

    “遇到了一些事,来晚了。”

    玦儿拉着叶熙的手狂奔:“快走,父亲快回家了。”

    欧阳震刚走进家门,就看见欧阳玦兄妹二人正绘声绘色地给母亲正谈着今日集市的热闹的场景,见欧阳震回来了,兄妹二人不约而同地深呼了一口气。

    晚饭,一家人吃着饭。欧阳震瞟了一眼叶熙手上遮掩的伤口,问:“今天不是陪玦儿去集市吗?怎么,又去练武?”

    “额……嗯,去练了一会崩裂拳。”叶熙面不改色的地回答。玦儿偷偷在饭桌下面给他竖了一根大拇指,叶熙装作没看见。

    “不错,学武需要坚持,身边资源再好,没有扎实的基础,也是白搭。”欧阳震觉得大为赞赏。叶熙受宠若惊。

    “待会让你母亲给你的手泡泡药,有助于恢复。”叶熙觉得这才是父亲真正的模样,那么,以前,为什么要逼我做一个普通人呢?

    管家匆匆来了,在欧阳震耳边低估了几句,欧阳震神色沉了几分,跟随管家向书房走去。这一幕已然不是第一次上演。

    父亲一走,玦儿充分发挥自己撒娇的特性,“母亲,你和我说说吗,父亲这几天到底在做什么,我想帮她分担分担。”

    玦儿的话,叶母听了倒很受用,直叹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却牢牢守住嘴巴,只是说:“这件事上你是帮不了忙的。”

    见自己的温柔攻势没用,玦儿无奈的对叶熙翻了几个白眼。叶熙倒是很纳闷,前几天自己做商会工作的时候还风平浪静,这几天是怎么了吗?

    房间内

    “我探查了你的身体,少年受过伤寒,资质受到影响,体质很弱,现在你的修为才炼体二重,不必太压抑自己,我定然为你淬炼身体。”既然当了师傅,凰九天觉得还是负责任些好,毕竟将来还是要靠着徒弟的。

    “我常听家中护卫说武力凝练,修炼极佳,所以想试试。”

    “不错,的确如此,但切记,不能做过了。”

    对于叶熙,凰九天只能用阴差阳错来概括,这孩子虽然精神力灵魂力量比普通人强硬,但无奈没有火的属性。体质弱,对于炼药师来说是致命的缺点,不光是不能自保的问题,还关系到炼药的成色问题。

    看来淬炼体质刻不容缓。

    “明日我给你列一张药方,先把你自身的问题解决。”

    自身的问题?难道是……

    那年,他们一家还住在宗族中,同辈总是排斥他,只是因为他是外室所生,资质极差。叶熙心思通透,血脉不同,姓氏不同,禁止练武,这一桩桩的事都透露着古怪,他隐约猜到了真相。

    他也曾怨恨过父亲不教他练武,尤其是在与三房欧阳瑞发生争执的时候。欧阳瑞仗势欺人,叶熙因为外室身份常被讥讽,少年心性,打了一架,从没有修炼过的他哪里是他的对手,被狠狠地胖揍一顿。

    直到夜深时鼻青脸肿的他才被欧阳震找到,叶熙体弱,再加上在外边晾了一天,寒气入体,叶母照顾了很久,才好了起来。

    自此欧阳震与三房闹掰了,搬离了家族,在陇阳镇安家。

    幼年的伤痛早已经愈合,他以为自己会忘记,被师傅提及,才发现这道愈合的伤口在他的心中留下了痕迹,不可磨灭。

    第二日清晨,叶熙发现自己在睡梦中进阶了,炼体三重。

    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欧阳震不会给他制定什么计划,只是在他错误的地方指点他。今日欧阳震给他准备了木桩,还以为会难为到叶熙,没想到一拳下去,木桩就爆开了花。

    欧阳震眼睛一亮,随即又隐藏下去,“第三重了?”

    “嗯,昨日机缘巧合练到了。”

    机缘巧合?眼角抽了抽,“还差点火候,你今日就对着这土石练吧。“欧阳修显然不想在儿子面前出丑,说完便留了句好好练就走了。

    “想不想更快一点?小徒弟。”

    这个提议显然让叶熙心动不已。“怎么做?”

    “去我的炼药房,那里都是我用特殊的材质铸造的,你对着那里的墙壁练,比你这个好用的多。”凰九天显然对这些简陋的环境很是嫌弃的,以前的他可是要什么有什么,有好的条件自然要用最好的。

    这次叶熙没有依靠玉印的力量,而玉印似乎沉睡了,没有半点想要帮他的意思,老师衣袖微动,便进入后山了。

    下午的叶熙以四弟欧阳瑾相邀为由,向母亲请求出门,叶母很高兴叶熙最近变得如此开朗,应允了。

    叶熙快步走进集市,在人流中挤来挤去,走进医仙坊。

    “小哥,需要点什么?“

    刚想拿出老师的药单,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边:“哎呦,这不是我的二哥吗?今日怎么舍得出来了,不继续躲着我了吗?”

    叶熙偏了偏头,看了一眼一个面色有些病态苍白的公子,原来是个熟人。

    “我当是谁呢,你父亲没把你拴好,又出来乱咬人呢?”手指微动,药单又重新滑落衣袖。

    欧阳瑞倒是没生气,面色却阴柔了许多,“许久不见,二哥的说话本事到是越来越厉害,就是不知道手上本事增长了多少呢?这一次,会不会被我打的脱离家族呢,哈哈……”

    折扇轻轻的扇了几下,一道劲风直袭叶熙面门,还好叶熙见到他的时候,就已经在暗暗戒备,正准备运功将其接下,一只苍老的手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