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她生命的每一刻都带着任务。可以说,在她人生中的前十八年,她活得不带一丝感情,也不知道何为感情,因为没有人告诉她什么是感情,她不需要感情。

    她从会说话开始,就有相应的人教她读书识字。她哭着不配合,就不准喝奶,直到哭到嗓子沙哑,哭不出声音,才允许吃东西。几次下来,无知的她也明白了:只有听话的人,才有奶喝,才有饭吃。这是她牙牙学语的时候就懂得的一个道理。

    三岁那年,她要学的东西变多,琴棋书画。本是天生爱玩、不受拘束的年纪,却被繁杂的学习任务压的她有点喘不过气来。于是她想要反抗,想要挣脱这让她感觉没有意思的日子,但换来的还是不给饭吃的日子,这日子似乎比以往久一点,毕竟她三岁了。直到饿的站都站不稳,她才最终屈服于现实,学会妥协,这也是她印象中为数不多的“叛逆期”。

    青春期那会儿,身体发生了变化,她身边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一部分是“保护”她,也可以说是监视吧,至少在她看来是这样,一部分则是教她新的知识,以及形体课,舞蹈课等一些关于社交类的课程。她也很用心的学习,科科都达到优秀,也或者说她忘记什么叫做反抗,要是问她你知道什么是为自己争取自由吗?我想她的回答应该是,我只知道反抗的滋味像极了饥饿。

    印象中的十七岁却是自由的,在她看来。这一年,她身边的人变得少了,身边只有一个日常打理她生活的管家,她除了学习技能,也有了自己思考的时间。直到有一天,她被叫去见一个人,一个安排她这些年来应该干什么的男人。

    她眉关深锁,一双如寒夜般的眸子里散发出点点冷光,就这样看着眼前的男人,白净如雪的脸庞没有一丝笑意,整张脸看上去如数九寒冬一样。而男人梳着一个利落的油头,他看起来似乎和蔼可亲,讲话也很温柔,但做起事情来却不是这样。例如现在,他正在吩咐下人喂她吃药,虽然她不知道这是什么药,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却只能顺从的吃下。

    吃完药以后,她虚弱的躺在了床榻上,脑袋有些晕乎乎,于是闭上眼,沉睡了过去,脑海中以前发生的事好像渐渐的开始模糊,她努力想要抓住,却是徒劳,她的脑袋一片空白。像是睡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这其间感觉身体有被移动的迹象,还貌似有些颠簸。

    她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竟是白色的蕾丝帐幔,暮色微凉。头顶是一袭一袭的流苏,随风轻摇。身体不适的动了动,却发现身下的床榻冰冷坚硬,即使那繁复华美的云罗绸如水色荡漾的铺于身下,总是柔软却也单薄无比。不时飘来一阵紫檀香,幽静美好。榻边便是窗户,精致的雕工,稀有的木质。窗外一片旖旎之景,假山,小池,碧色荷藕,粉色水莲。不时有下人穿过,脚步声却极轻,谈话声也极轻。

    这时,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走到她面前,对她说,“言蹊,你醒了……”

    她看着他,疑惑的侧着头,“你是谁?”

    听到她这样问,男人似乎突然变得很悲伤,他激动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胸前,说道:“我是爸爸,我是你爸爸呀,你不认得我了吗?”

    她微微一怔,低声呢喃,“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