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叛逆
    晚上刘红丹不请自到,还带了一些水果到赵建新家来。赵建新见到刘红丹显然是来说事的,忽然不想直接和她说了。他有意让妻子许友兰和她聊,她们的关系一直很好,照她们的说法,是老姊妹,是无话不说的家里人。他要听听刘红丹究竟能道出些什么名堂来。

    赵建新将客厅的电视关了,端了个茶杯拿了张报纸到书房里,他把门敞开着,眼睛不在报纸上,竖着耳朵听客厅里的声音。

    许友兰先是安慰刘红丹,她不相信钟子健会有那种事。说钟子健要是有这种事情赵建新还不有了,天下都没好人了不成?刘红丹说人是有变化的,坏人有变好的,好人就有变坏的;坏人变好的少,好人变坏的多。在她的眼里许友兰对钟子健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起初她也不相信钟子健会搞女人,他不仅搞了,而且是搞的她眼前的,围着她团团转的,与她称姊妹的女人。在事实面前她不得不信。她告诉许友兰,不是冤枉钟子健,是有证据的,而且是铁证如山。

    赵建新听到这里希望刘红丹继续说下去,说得更具体一点,可许友兰似乎对刘红丹说的这些不感兴趣,她像是怕听到刘红丹倒出**裸的事实。许友兰叹了一口气,问刘红丹钟子健怎么会有这种事。

    “方华这个**,这个狐狸精!我算是引狼入室。”刘红丹忿忿然,像是肠子都悔青了。

    方华有一爿化工厂,是弘扬精细化工公司的总经理。因为是环保局监控的排污企业,钟子健这个环境监测站站长与她有很多交道打。方华第一次到钟子健门上竟是给他送礼,两瓶洋酒和一台超薄的带拍照的手机。钟子健不在家,刘红丹拗不过她,只有说等钟子健回来退给她。其实她有小心眼,钟子健用的手机也确实差了一点,她正想替他换一部。钟子健回来知道后火冒三丈,硬逼着刘红丹把东西退了。无奈的刘红丹拎着东西反过来去方华那里央求,让她将东西收回去。方华很通情达理,说她只是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激心情,并没有其他什么意图。这使刘红丹对她起初有了好感。一来一去两个女人成了朋友。现在刘红丹看来,方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个很有心计的女人,会公关的女人。

    这件事以后方华隔三岔五地到钟家串门,不带东西来了,她和刘红丹两个人的关系好了起来,亲密得像姊妹,凑到一块有说不完的话。只要是刘红丹感兴趣的,就是她们共同的话题,就连什么牌子的卫生纸好,质地绵软、价格公道这类话都说。钟子健听了也不恼,偶尔凑过来听了笑笑就走开去。他要不走开,方华还把他推开:“去去,说我们女人的话哩。没你什么事。”钟子健这个时候是没有做站长时的一脸严肃的,默不作声地笑着走开。细细想起来,方华也没有因为自己的事找过钟子健的麻烦。她从不说工作上的事情。

    钟子健一家人周末上街,不是一家三口,还有一个打扮光鲜的方华。她和钟家人混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像一家子似的。在商场里刘红丹要是一眼看上什么衣服,首先征求意见的不是丈夫,而是一旁的方华。付款时方华会拿出漂亮的钱包抢着付。这种时候钟子健便说话了,很严肃地,甚至是板着脸,“小方,这是不可以的。”方华收起钱包,或者收起要代为付钱的架势,也就算了。很得体,很大方。

    最主要的是经方华挑的衣服穿在刘红丹身上,给她刻板的身材增色不少,让她在科协大院里风光起来。原先她在单位只有见了别人的穿戴羡慕和红眼的份,角色居然转换了,女同事不时地为她的穿着大呼小叫,追问她在什么地方买的,也把疑问抛给她:“你的眼光现在怎么这么好?”人人奇怪的样子。刘红丹不言语,不吐露实情,心里面乐滋滋的。她只对一个人说过方华,就是资料室的胡敏。

    女人在单位总会有一两个说贴心话的人,刘红丹有什么话总喜欢对胡敏说。胡敏是个顺毛簏子,刘红丹和她一来一去的很舒心,很释放。她所在的资料室紧靠着财务室,又是少有人去的安静地方,是说话谈事的好地方。

    当有一天胡敏正颜厉色的警告刘红丹要警惕方华时,刘红丹也只是笑了笑。以为胡敏嫉妒她,没有往心里去。

    在刘红丹的眼里,钟子健没这个心,也绝不会有这个胆。他是个有上进心的人,在努力进步。他所在的环境监测站是局里的重中之重,他处在提拔副局长的关键眼儿,平时工作都十分小心,更不用说在这些致命的生活作风上出问题。尽管刘红丹不相信胡敏的话,但她对刘红丹的警告是不时的,甚至是经久不息的。如果说刘红丹是一根潮湿的燃不着的木材,胡敏便是一盒火柴,一根点燃不了,接着再划一根,一根接一根。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了一封匿名信,里面夹着一张照片。这封信无异于加了一把干柴,一下子将刘红丹燃着了。她觉得胡敏还真的说对了。

    这会儿刘红丹对许友兰说的大多是从胡敏那里搬来的。她觉得现在有权有势的男人都经不住**,那些巴结他们,有求于他们的人无外乎用钱和色去买通。说到性贿赂,如果这人是女人,又有姿色,还不先发挥自己的优势用自己的身体?

    方华与刘红丹的热乎照胡敏的话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怕许友兰不相信自己说的,刘红丹拿出了她的证据,一张钟子健和方华亲热的照片。许友兰看了后默默的不出声,起来给刘红丹倒了一杯水。

    赵建新从房间里出来,他要看一看这张照片。许友兰把照片递给他,照片的背景是位于南郊的高山流水茶楼,方华依偎着钟子健,挽着他的胳膊。钟子健春风沉醉,而方华则是一副幸福的小鸟依人的样子。

    放下照片赵建新说:“没有什么呀,这说明什么,就凭这个确定他们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刘红丹觉得委屈,反问赵建新:“这些还不够吗?一定要拍到他们在床上的才算吗?”

    赵建新笑了笑说:“我没准也被女同事或谁拉过膀子套过胳膊,难不成我就与她有关系?”他让刘红丹不要胡乱猜疑,不要无限上纲。

    刘红丹说:“他们肯定有关系,这些事瞒不过我。他钟子健又什么时候和我拉过膀子和我这样过?”

    赵建新这时拉下脸,他说他本来以为钟子健真有其事,现在看来是“无影造西厢”,他问刘红丹究竟想怎么样,刘红丹低着头不言语。

    赵建新说刘红丹的所作所为是要把家闹散了。刘红丹说她不是这个意思,她只要钟子健承认了,只要他认错就行。他不认错她就坚决不放过他,她认为钟子健尽管没有提出离婚,其实是往那个方向发展。以钟子健的性格,他认为不错的事情他会做到底。

    赵建新问刘红丹,钟子健要是没有这当档子事,是不是一定要他承认,要他认错?

    刘红丹说赵建新怎么就不能有个立场,主持一下正义。她说她是把赵建新当作家里大哥的。

    赵建新把口气温和下来,劝刘红丹真的不要再闹了,也要她不要把孩子卷进去,眼看着钟小艾要高考了,这是个要害问题。刘红丹说她没有要孩子做什么,再怎么样也不想影响和伤害孩子。孩子大了。她有她的想法和做法,用书上的说法青春期有叛逆行为。

    刘红丹走了以后赵建新对妻子说,相处这么多年竟没有发现刘红丹是个固执的人。许友兰说或许真的有隐情,说不定钟子健真的有那个事。刘红丹套耳朵告诉她,钟子健现在很**,不是过去的那个钟子健了。

    赵建新说他也说不清楚,现在这些事太多了,身边总是有人出这种事。

    许友兰觉得赵建新刚才对刘红丹说的“这类事想有,没有也有;想没有,有也没有。”有点问题。赵建新想了想,是有点问题。他说他只是希望刘红丹正视钟子健的问题,即使有这样的事情也要采取好的方法。生活中好多人有这样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他不好这么劝刘红丹,但最好是这样。许友兰说刘红丹这么做也确实有问题,弄不好会把钟子健逼上梁山。

    在与刘红丹谈话后赵建新越发疑惑钟小艾的所作所为。刘红丹说她没有指使女儿这么

    做,那究竟是什么原因激发和诱使她的呢?

    钟小艾真的是青春期的叛逆吗?她不会不知道这么做意味着什么,会有一个什么样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