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痛别草原
    且说阿爸扎木苏荣将黄骠马制服后,扎木苏荣的马群便由过去的两千匹一下子发展到了三千多匹。巴赖王爷闻讯后心里愈加高兴。他急派管家乌日岱带几十瓶好酒,两匹锦缎来慰劳扎木苏荣。

    现已武功超群、弓马娴熟的李丹忱闻听杀父仇人乌日岱来阿爸的蒙古包,不由怒火中烧。两眼通红,血往上涌,顿时面露杀机。

    其实扎木苏荣早就知李丹忱的脾气秉性,今见杀父仇人,一个双手都沾满草原农牧民鲜血的吃人豺狼,小丹忱岂能错失良机。但钓大鱼须放长线,擒豺狼尚需时机。否则便会杀豺狼不成反被豺狼所伤,这便是自投罗网。

    想至此,扎木苏荣急把小丹忱和乌云琪琪格叫至蒙古包,他对小丹忱说:“孩子,阿爸岂不知乌日岱欠李家洼的是血海深仇,阿爸永远也不会忘记,李老贵与田大广等人的死都是无辜的,李丹忱的仇恨也是我扎木苏荣的仇恨,这杀父之仇早晚必报。我之所以冒着杀头风险,含辛茹苦把你抚养成人,不就是为了那一天吗?但今天却不是时机。”

    见小丹忱一脸的不服,扎木苏荣情不自禁长叹了一声,继续道:“俗话说‘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今乌日岱所带领的十几个人个个都是蒙古族武打高手,人人都有枪打飞鸟的绝技,不是阿爸我想得多,你一旦杀不死乌日岱,那就会演出一幕大仇未报身先死的悲剧。面对此等赔本的买卖,以卵击石的愚蠢动机,羊欲吞狼的荒唐闹剧,难道竟会发生在草原英雄扎木苏荣的蒙古包里吗?你如果硬要如此,那便是枉费了老阿爸对你的殷切期盼,也枉费我欲为李家洼人报仇的一番良苦用心”。

    说至此,他又转过脸来对格格说:“为防发生不测,从现在起,你与小丹忱带足吃喝,去远方游牧,两日后再回来。千万记住,只要乌日岱不走,你们俩就不能进蒙古包。草原上的骏马虽不惧怕吃人的豺狼,但却应时刻提防阴险奸诈、杀人不见血的老狐狸!”

    小丹忱虽为人刚烈,却最听扎木苏荣的话,今听扎木苏荣的一番教诲,遂打消了杀人念头,暂把仇恨继续深藏在心底,咬牙切齿随格格慢慢地走出了蒙古包,扎木苏荣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这天中午,在阿爸扎木苏荣的蒙古包里,老阿爸为乌日岱准备了最好的烤全羊和最肥美的手把肉,拿出了保留多年的陈年老酒,请乌日岱上座。

    大碗的酒,大块的肉,浓浓的奶茶,只一会儿的功夫,便把乌日岱和他带来的十几个随从一个个喝得脸涨红得像个紫猪肝。喝到紧要处,乌日岱禁不住一阵手舞足蹈,扯着笨驴似的嗓子唱起了一段自己刚刚编完的蒙古族民歌小调:

    草原的畜群红红火火,

    草原的牧民英雄最多。

    草原的牛羊膘肥体壮,

    草原骏马扎木苏荣最烈。

    ……

    乌日岱编唱的歌谣粗俗难听,可跟随乌日岱随行的十几个王府看家大汉都拍掌叫好。这伙人从中午一直喝到太阳西斜,一个个才东倒西歪上马打道回府。

    今天一整天,对上司最为肉麻的瘦马猴一直深藏在距扎木苏荣有十多里路的蒙古毡包里。因他深知,这次驯服黄骠马他不但没有丝毫贡献,甚至未抓回半匹野马,还丧失了一个牧马奴隶乌日嘎。他怕王爷府的人责怪他,所以一直等到乌日岱要打道回府时,才急匆匆从蒙古包里赶来为乌日岱送行。

    要说这瘦马猴对扎木苏荣早就是口服心不服,面和心嫉妒。无事时也很少进扎木苏荣的蒙古包。扎木苏荣也害怕小丹忱为报仇杀了瘦马猴,故从未把因瘦马猴告密,王爷才下令血洗李家洼子一事告诉小丹忱。两年前,瘦马猴只知扎木苏荣的蒙古包里多了一位来自科尔沁草原上的侄儿,但却始终未与其接触。而扎木苏荣也害怕瘦马猴对小丹忱看出破绽,尽量不让小丹忱与瘦马猴见面。所以两年过去了,瘦马猴始终不知小丹忱的底细,否则他怎能容忍一个与自己有杀父之仇的山东青年留在郭尔罗斯草原上呢?今天,瘦马猴一进扎木苏荣的蒙古包,扎木苏荣的心里便犯开了嘀咕。

    原来自扎木苏荣被王爷派至郭尔罗斯草原以来,已有十多年光景。在这期间,共有三个野马群闯进了扎木苏荣的门下。前两匹头马已成扎木苏荣和乌云琪琪格的坐骑,按瘦马猴想法,这匹最后所得的黄骠马理应属于瘦马猴,因他毕竟是郭尔罗斯草原北方牧马的副头人。可一连几天,不但未从扎木苏荣的蒙古包里传出半点音信。反见他的侄儿整日在草原上驯教那匹黄骠马,那洋洋自得的神态更使瘦马猴愤慨至极。气恨之余,为能真正在扎木苏荣那里讨个说法,这才信步进了扎木苏荣的蒙古包。

    这瘦马猴为人最为奸诈无耻,在王府里为讨王爷欢心,他费尽心机,看风驶船。为取得王爷的信任,他好话说尽,坏事做绝,渐渐地便成了王爷的一条心腹走狗。有人说“未见瘦马猴一生屙过一次人屎。”还有人说“我就见他屙过一次,只是不吉利还屙到人家的柴禾垛上了”。今儿个来,就是向扎木苏荣亮牌伸手要马来了。你想那黄骠马是何等样的宝马良驹,又加之扎木苏荣一生酷爱好马,岂能将宝马轻易送给瘦马猴?但扎木苏荣也不想过分地得罪他,便对他好言抚慰道,这匹新得的黄骠马暂让我的侄儿乘骑,以后如再得宝马,就是金银铸就的也一定属于瘦马猴。瘦马猴心里虽十分不快,但这匹马毕竟是扎木苏荣所得,没有自己半分功劳,没有半分儿理由强行索要,便只好悻悻地走了。

    瘦马猴回到自己的蒙古包后,心里好不懊恼。自思这扎木苏荣真乃是自己的克星,不扳倒他这块绊脚石,我瘦马猴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有出头之日。瘦马猴越想越气,想着想着忽觉脑下的脖颈上好似是刮来一阵冷嗖嗖的凉风。心里不由暗叫一声“大事不好!”他猛然想起,那日的驯马场上,自称是来自科尔沁草原上的那位蒙古族少年,何以蒙古族语说得半拉嗑叽,而无意间流露出来的一两句汉语倒像是一口地道的山东话……

    “不好!”那青年汉子十有八九是被扎木苏荣藏匿起来的,一位来自李家洼子的不死“逃犯”。

    一个铁塔般的壮年汉子,娴熟的马上功夫,顿使瘦马猴昼夜寝食不安起来。

    本来郭尔罗斯草原自有了瘦马猴之后,老扎木苏荣就整日心烦不安,偏偏这一天又有一股草原胡匪在大当家小三爷的亲自带领下,突然闯进了扎木苏荣的马群,顿使平静的郭尔罗斯草原平地顿起大波澜。

    本来松嫩平原,地势平坦,无深山老林,也无诸侯分割,虽利于飞禽走兽生长,却不利于悍匪隐身。但由于官府对这里的统治向来鞭长莫及,一旦外境剿匪情急,便有胡匪流入本地。特别是自松嫩草原开始垦荒后,伴随地主,富农和各种工商业主的不断增多,许多烧锅都相继开业。这些烧锅主要以烧酒为主。那时酿酒的设备十分简陋,但制酒的工艺却很精湛,酿酒的大师傅手艺极高,原料是产自东北大平原上的纯质高粱、大米、小麦等,再配以优质水酿造而成。窖储几年后,从窖中取出,味道清雅细腻,绵延浓郁,回味无穷。于是松嫩大地便有了一大批富裕了的小康阶层,但也同时开始有胡子砸响窑。据说,仅流窜在松嫩平原的匪绺就有六七十股,达几千人之多。这其中人数最多,最残暴的胡绺子就是“小三爷”部。

    “小三爷”原本惯匪出身,最早是从夜间“砸孤丁”(砸独户小家)开始,昼伏夜出,遇上有钱的大户,拿枪的“胡子”在外把门,持棒的“胡子”进入室内对住户威逼痛打,要枪要钱要物,绑红票(绑架姑娘)。最后竟啸聚胡匪三四百人,马队七八十人。内设有“四梁八柱”;大柜;二柜;炮头(管带兵打仗的神枪手);总摧(土匪总管);粮台(管理队伍钱财的);翻剁(推八卦);水箱长柜(哨长);简员(明查暗访);秧子房掌柜(看守长);汗线(坐探);瞭青(侦察);吃片子(坐地分赃);铺局的(大东家);照局的(供给);马号,经黑先生(马,人医生);走头子(卖枪来的马);骨方子(讲肉票的);花舌子(负责联系赎票的);插千的(负责侦察分析的);字匠(负责文书工作的)等等。

    这伙胡绺子早就对巴赖王府和郭尔罗斯草原那成群的牛羊垂涎三尺。这天在杜尔伯特旗打了一家响窑,开局十分顺利,杀了大户四五十人,抢得粮食,牛马,金银无数。转而便把赌注又下到了巴赖王府。你想那王爷府兵精粮足,昼夜提防,戒备森严,几十个小土驴子岂是王府的对手,顷刻便被王爷府炮勇们打得落花流水,狼狈溃逃。

    你道王爷府为何有如此本事,这说起来也是话长。那还是在光绪三十二(1906)年,日本鬼子为加强对东北地区的占领,先后派出了一大批测绘人员来到松嫩草原。日本人此举激怒了一位蒙古族牧民,名字叫陶克陶胡,他率领几十个蒙古族牧民将12名日本测绘人员一个没留,全部杀死,还缴获了20名卫兵的武器装备。接着又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来到郭尔罗斯与达尔罕旗交界处的都叶、包德里客栈,在那里又将30多名日本人和一些清廷官兵全部枪杀。事发后,日本政府大怒,盛京(沈阳)的日本人照会清廷交出陶克陶胡,同年6月,东三省总督徐世昌派遣前路统领张作霖的巡防队马步八营,中路管带马龙潭的步兵三营和冯德麟的步兵三营在扎萨克图旗、土谢图旗一带围剿陶克陶胡和他的部队。

    在东三省,一提起张作霖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字雨亭,汉族,奉天省海城县小洼村人。此地后又改称大洼县东风镇叶家村张家甸屯,现改称大洼县驾掌寺乡马家房村西小洼屯。其实,这里现在只有一片房屋遗址,已经根本没有村落了。他的父亲名叫张有财,张作霖是他的第三个儿子,小名叫“张老疙瘩”,生于1875年。中日甲午战争爆发,张作霖投清军宋庆标手下当兵,清军移防时,张作霖离队回小黑山与赵氏女结婚。1896年经冯麟阁介绍在北镇境内投身“绿林”。义和团运动兴起,沙俄侵占东北,辽西兵匪交加。这时张作霖为小黑山赵家庙组织团练(也称“保险队”)给地主老财当保镖。以后又与张景惠的“保险队”合股,当上了头目,并网罗汤玉麟、张作相等,形成200多人的大帮。1920年9月,在地方绅商张紫云等保荐下,于新民被收抚,当上了清朝的游击马队管带,以后晋升为奉天巡防营前路统领。此时的陶克陶胡早已啸聚起一只几百人的马队,精于战术,给了张作霖很大的打击。张作霖的步兵无法与陶克陶胡马队对敌,几次围剿都无功而返。清廷震怒,几次拢去张作霖的花翎,脱去了他的黄马褂。后来虽又将花翎和黄马褂恢复,但对张作霖来说也是大损颜面。张作霖无奈,便请巴赖的蒙古骑兵帮忙。在王爷马队的配合帮助下,张作霖终于在1910年2月,将陶克陶胡的人马追出了国境,逃往俄罗斯。由于王爷配合张作霖“剿匪”有恩,所以张作霖应王爷的要求,为其配置了大批武器,还帮助训练了几百名巡警队和巡防兵。王爷自己也花钱购买了一大批武器,将原有的火枪、马刀一律改成德国七密立步枪,并配有洋号和指挥刀等,军装也都焕然一新。今非昔比,鸟枪换炮,最后还组织起了一支由700多人组的成骑兵团,其中仅官佐就有52名,其余为士兵和夫役,全是旗内招募来的18岁至35岁的青壮年蒙、汉牧民。一个个身躯强壮彪悍,具有尚武精神,所以才在瞬间就将小三爷的胡匪打得一败涂地。

    小三爷不甘心自己无功而返,便又想乘兵荒马乱之际去偷绑王爷府的肉票(人质),哪知王府早已将家眷人丁聚拢到了王爷府地下室。“小三爷”砸响窑不成,反丢了好几个兄弟的性命,胡子行话这叫“走差门了”。因为中国古代北方的绿林响马和近代的胡匪中,哪个绺子都少不了翻垛(推八卦)先生。这些人精通“五行”。懂得“五行生克”,“五行方位”和“五行方位六大冲”。按照五行相生的: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五行相克的: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和六大冲,也叫“六相冲”的:子和午、丑和未、寅和申、卯和酉、辰和戊、巳和亥等一些基础要领来决定绺子的活动和行踪。

    他们最注重和最忌讳的主要是两个门,即“生门”和“死门”。在被官兵追击逃跑时,那就要选“生门”,而行围打猎或砸黑窑子那就要选“死门”。在他们看来在被追击时只有选准了“生门”,才能顺利脱逃,选准了“死门”才能顺利地获取猎物和抢到钱财,而一旦选差了门,对胡子最为不吉利。为扭转“溜子撞墙”的不祥局面,小三爷便仰仗人多势众,硬是从扎木苏荣的马群里圈走了一百多匹好马。

    胡匪“小三爷”此举对小丹忱真乃是怒火中烧。他原想一骑马一根棍与“小三爷”对阵一番,后见“小三爷”手下胡匪个个有枪,才在扎木苏荣拦阻下未敢轻举妄动。李丹忱自思,青山长在,绿水长流,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有道是“福无双降,祸不单行”,就在“小三爷”带人打王爷府未过几天,瘦马猴蒙古包里的小奴隶巴图尔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飞马来到扎木苏荣的住处,焦急地对扎木苏荣说:“老阿爸,快逃命吧!昨日,瘦马猴已将您一家密告到了王爷府,说您勾引胡匪兵袭王爷府不说,还私自将王府的一百多匹好马拱手送给了胡匪——小三爷。据说,王府已令管家乌日岱,近日就将带人将你等拿入王府问罪哩!”

    巴图尔说完,惟恐瘦马猴犯疑,便急匆匆飞马离开了扎木苏荣。

    扎木苏荣听罢,只气得周身火苗乱窜。想自己刚来到郭尔罗斯草原上时,王爷交给自己的牛、马、羊加在一起也不足几百。现仅马就已达几千匹。十年的光阴岁月,十年的辛苦干劳,仅听一席恶言便与我翻脸,欲将我治罪,真乃是伴君如伴虎哇。但是转念一想,这私养小丹忱一节,一旦内情败露,咋说都是死罪。看来眼前只有一条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他急将李丹忱与乌云琪琪格叫进蒙古包内,对二人说:“我昔日最担心的一件事现终于发生了……”

    于是他便将瘦马猴已将他们父子三人告到王爷府,王府近日就将发兵缉捕他们父子三人以及瘦马猴昔日如何向巴赖王爷告密,李家洼子全屯人如何被杀一节详详细细地告诉了李丹忱。接着他又拉着李丹忱的手说:“中国有句古话,叫做‘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我与那老王爷共事了大半辈子,这个人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他杀人时肆无忌惮,就如杀鸡一般随心所欲。大砍刀一旦架到你的脖子上,不怕你有一百张嘴,每个嘴里又有一百个舌头,在他面前也无法分清是非曲直。”

    见小丹忱一脸如呆如痴的样子,扎木苏荣禁不住泪满两腮。他一把搂住了小丹忱,继续哽咽着说:“我原准备在哲里木盟那达慕大会赛完马后,便辞去那‘牧马头人’的头衔,寻一个隐身之所,隐姓埋名,也好使你我三人共养天年,平安度日。只是现一切都来不及了。为了今后能继续生存下去和免遭毒手,我们现在必须立即分手,逃离此地。”

    扎木苏荣话音还未落地,小丹忱突然大声哭喊起来:“老阿爸,您老其实就是我的亲爹呀,要死我们一起死,要活咱们一起活,我死活也不能离开您老,我的亲……亲阿爸!”

    见小丹忱悲痛欲绝的样子,扎木苏荣一边为小丹忱擦拭满脸的泪痕,一边继续哽咽着说:“我们此次分别并不是生离死别,而是防止那心狠手辣的老王爷将我们一家三口一网打尽,斩尽杀绝。所以我才决定与格格暂去科尔沁草原。”

    扎木苏荣看了小丹忱一眼,又继续说道:“此地向东约几十里路,有一新立小镇名伊顺招,居住的多是汉民,小丹忱可去那里寻个去处,待风声过后,我和格格再去伊顺招找寻你,一家人自此团聚,再不分离。”

    扎木苏荣说完便急进蒙古包去收拾细软,这边却苦了格格与李丹忱,一下子抱在一起放声痛哭。想这三年,二人形影不离,寝在一包,食在一桌,情深似海,如今一旦分离便不知哪年哪月才能重见,不由心痛如刀绞,泪水洒两腮……

    一会儿功夫,扎木苏荣便从蒙古包里拎出两大包裹细软,一包交给小丹忱,一包驮在乌骓马上。又从马厩里牵出了宝马黄骠,将王爷昔日赏赐的一付金蹬雕鞍放在黄骠马背上,这才老泪纵横,哽咽着对小丹忱说:“以后一旦想家,看见了宝马雕鞍,便就视物如见其人……”

    扎木苏荣说完,四只大手便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小丹忱拉着格格的手,双膝跪地,对阿爸连磕了三个响头,又一次涕泪交流。他抬起头,对扎木苏荣说道:“老阿爸,我的亲阿爸,您老的救命之恩,比天高,比海深。小丹忱将终生不忘。只是临分手,我还有一事请求,孩儿今后不再叫李丹忱了,儿要做郭尔罗斯草原上的鸟中之王——雄鹰海冬青。请阿爸和格格姐姐千万记好,儿今后的名字——李海青!……”

    秋风萧萧,群星闪烁。草原在呜咽,苍天在滴泪。三匹马,三个人,两匹向西南,一匹向东北,三人依依惜别,忍痛离开了美丽的郭尔罗斯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