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城里有群“小妈妈”
听了孩子们的话，此时的我突然无言以对，这些天真的小女孩心里纯洁得像一张白纸，我能把社会上的一些不和谐的东西告诉她们吗？如果告诉了她们、很可能就会让她们的心灵产生阴影，影响她们的未来生活。但不告诉她们，这些还未成年就独自离开父母在城里读书的孩子，她们居住的地方实在是让人担忧。
“阿姨，你是几点的火车啊？”看着我突然沉默不语，阿西伍惹立即关切地问我。
“晚上十点的火车。”我随口回答，根本没有心思去考虑别的事情。
“那现在几点了啊？”阿西伍惹又关切地问我。
“七点多。”
“那你坐火车还要等好长时间啊！阿姨，去我们租的房子休息一会儿吧，在火车站等车不
好玩的。”知道了我是晚上十点的火车，阿西伍惹立即热情地邀请我。
“我不去了，你们快回去休息吧，天黑了别在外面玩，赶快回去吧，明天一早你们还要上学啊！”我立即催几个小女孩回家。说真的，我实在不放心她们在外面玩耍，觉得有很多的危险，只想让她们快点回到屋里。
“阿姨，我们现在回去也睡不着，一般都要九点钟以后才睡觉，去我们那里休息一会儿
吧，我们觉得你好亲切，就想跟你说说话。”阿西伍惹立即拉着了我的手，非常诚恳地邀请我去她们租住的房子休息一会儿再走。另外几个小女孩见阿西伍惹邀请我，她们也一起邀请我。
看着几个淳朴的小女孩，我真的不忍心拒绝她们的热情，于是便同意去阿西伍惹和妹妹租
住的屋子休息一会儿。几个小女孩非常高兴，立即帮我拖着行李箱去了她们的屋子。阿西伍惹和妹妹租住的房子大约有三十多个平方米，屋里根本没有装修，地面还是水泥地。屋里没有电视，只有一张1米2宽的钢丝床、一张小桌子和一个小碗柜，还有一个电饭煲一个电炒锅、几个小背篓。一问才知道，阿西伍惹和妹妹交了伙食费中午就在学校吃午饭，其余的都是自己在屋子里煮饭。老家只产土豆和玉米还有少量荞麦，根本不产大米，所以大米和挂面菜油都是父母给他们买好，他们在县城根本没有消费，基本上是一个月回老家一次。如果有特殊的情况也可以提前回去，每次回去都是从喜德县坐“绿皮火车”到她们所在的乐武乡，中间有九个站，车费只需要二元钱。阿西伍惹和妹妹三个，只有阿西伍惹超过了1米2，需要买二元钱的火车票，两个妹妹因为没有超过1米2，所以都不用买车票。每次回去，阿西伍惹和妹妹都要从家里背土豆来吃。因为大凉山产土豆，所以土豆便宜才5毛钱一斤，每次回去背的土豆就要吃到下一次回家的时候。县城别的蔬菜太贵了，小女孩们没有钱根本买不起。房租是200元钱一个月，因为价格便宜，因此根本没有家具，也没有厕所。屋里的所有东西都是阿西伍惹的父母花钱买的。阿西伍惹和妹妹要上厕所只能到离住家200多米远的公共厕所去上。
“那么远的地方去上厕所，晚上你们不害怕吗？”一听说跑那么远的地方去上厕所，我心里非常担心。
“不害怕。反正我们都睡在一张床上，如果谁晚上要上厕所，就把大家一起叫醒同路。不过我们很少晚上再上厕所，睡觉之前上了厕所，半夜一般不会上的。我们晚上也不敢喝水。其实我们这里都是几个人睡一张床的，她们几个也是一样的。”阿西伍惹立即指着跟她一起玩的另外三个小女孩对我说。我这才知道了另外三个也是亲姐妹，她们和阿西伍惹一样，父母都生了六个孩子。
“你们这个床也太小了吧，三个人睡着不挤吗？怎么不叫父母给你们买一张大点的床啊？”看着一张小床上竟然要睡三个小女孩，我心里怎么也不是滋味。
“不怎么挤，习惯就行了。我们来县城读书已经花了很多的钱，买大床要花更多的钱，我们得为家里节约钱。阿姨，现在我们已经比姐姐幸福很多了，不能再让爸爸妈为难。”阿西伍惹的脸色突然黯淡下来。
“你姐姐怎么啦？她还在上学吗？”一看到阿西伍惹的表情，我已经预感到了其中肯定有什么心酸事，所以立即问阿西伍惹。
“她还上什么学啊？已经嫁人了。”两滴眼泪立即从阿西伍惹的眼角边流了下来。
通过仔细询问，阿西伍惹才告诉了我实情。原来，阿西伍惹的家住在喜德县乐武乡达洛村牛洛组。父母都是文盲，父亲会很少一点汉语，母亲到现在也不会说汉语。彝族人多子多福的思想也在阿西伍惹父母的脑子里根深蒂固。生了三个女儿之后，阿西伍惹的父母竟然违犯计划生育政策，又生了第四个女儿，第五个和第六个都是儿子。按照计划生育的政策，超生必须缴纳社会抚养费。本来就贫穷的家庭更是不堪重负。阿西伍惹的姐姐今年才十七岁，十四岁那年刚上小学五年级。虽然国家现在实行的是免费教育，但学生上学的一些资料费、学习学品，中午在学校的午餐费还是得按规定缴纳。母亲要在家一边带小弟弟一边种地，父亲因为没有文化也没有技术只能到峨眉山背沙子下苦力挣点钱。但因长年的劳累，父亲弄得一身都是病，所以现在也挣不了什么钱。当时最穷的时候，阿西伍惹的姐姐上学的资料费和中午的午餐费都交不起，一学期只有一套衣服。阿西伍惹的姐姐只好逼迫辍学，十四岁就跟着村里人去了外地打工。开始的时候工资很低，姐姐为了改变家里的困境就加班加点的干活，现在姐姐能拿到3000多到4000元钱一个月，她除了留下1000元钱的生活费和别的开支之外，所有的钱都寄给了家里。
彝族人有早婚早育的风俗，去年有人来给姐姐说媒，把姐姐介绍给了远房舅舅家的儿子，父母也就同意了。今年姐姐已经结婚了，因为远房舅舅家也不富裕，所以只给了8万元的彩礼。现在的彝族地区，一般的彩礼都是在二十万左右。亲戚之间不好说，但阿西伍惹家实在是太困难了，父母就和远房舅舅商量，要让阿西伍惹的姐姐到了二十岁以后再去婆家，现在一直住娘家，打工挣的钱都交给娘家。正因为有了姐姐在工厂加班加点的干活，才让阿西伍惹和妹妹有了来县城读书的机会。阿西伍惹觉得自己现在的一切都是牺牲姐姐的幸福换来的，她和妹妹只有好好的上学，不乱花一分钱才对得起姐姐和父母。
“既然你们的家庭也不富裕，怎么想到来县城读书啊？难道你们乡没有学校吗？”看到阿西伍惹和妹妹在县城连一次蔬菜都不敢买，我真的不明白当父母的为什么每年还要花上2000多元钱为孩子租房子在县城读书。而且他们读的也不是县城的什么实验小学，只是县城边的学校，从租住的地方走着去上学还得花半个小时。
“爸爸因为没有文化没有技术，汉语也说不好，去工厂打工没有人要，所以只有去下苦力，日晒雨淋累坏了身体也没有挣到什么钱。姐姐虽然只上了小学五年级，但她会说汉语，所以去工厂打工人家就要。姐姐在工厂干活不用日晒雨淋，更不用下苦力，每个月还能挣到几千元钱，因此爸爸妈妈还是觉得多读书会说汉语将来才有出息。他们都认为农村的教学质量不好，怕耽误了我们的学习，所以想方设法要把我们转到县城来上学。反正我们坐火车方便又便宜，我们村好多人都在这边租了房子，让自己的娃娃在县城上学。”阿西伍惹立即告诉了我实情。父母都不在身边，作为在城里单独住房子的孩子们，最大的姐姐便承担起了做家长的责任和义务。
“那你们到了县城来上学，是不是觉得比乡下的教学质量好啊？”得知了父母对于孩子受教育的重要性，更为大凉山的彝族同胞开始觉醒，心里突然感到了一丝丝的欣慰。再穷也不能穷教育。这句话从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流传到现在，早已经成为人人皆知的教育口号。可是，在许多地区，尤其是那些边远山区和少数民族地区，这句话似乎只停留在了口号的层面上。脱贫攻坚战，首先就是要从教育扶贫抓起，这样才能阻断贫困代际传递。大凉山彝族地区的文盲和半文盲达到了百分之七十至八十，现在阿西伍惹的父母能如此重视教育，不得不让人感到敬佩。
“我们没有来的时候本来以为县城的教育质量肯定比我们乡下的要高得多，来了之后我们才觉得老师的水平都是差不多的。其实我们乡下的老师教我们也是非常的认真。”阿西伍惹立即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那你们可以回去读书啊。”看到阿西伍惹有些失望的表情，我立即安慰她。说心里话，我非常想说服几个小女孩回到农村去上学，天天住在家里有大人照看至少觉得更为安全一些。
“回不去了。我们来县城上学的时候，学校就收了我们每人500元的保证金，三个人就是1500元，房租也是交的一年。我们是今年才转学到县城来的，如果我们回去上学，这些保证金学校是不会退给我们的。再说了，爸爸妈妈一直觉得县城的教学质量就是比乡下的好，我们也不想让他们伤心。”阿西伍惹立即说出了不能回去的理由。
“阿姨，你是几点的火车啊？”看着我突然沉默不语，阿西伍惹立即关切地问我。
“晚上十点的火车。”我随口回答，根本没有心思去考虑别的事情。
“那现在几点了啊？”阿西伍惹又关切地问我。
“七点多。”
“那你坐火车还要等好长时间啊！阿姨，去我们租的房子休息一会儿吧，在火车站等车不
好玩的。”知道了我是晚上十点的火车，阿西伍惹立即热情地邀请我。
“我不去了，你们快回去休息吧，天黑了别在外面玩，赶快回去吧，明天一早你们还要上学啊！”我立即催几个小女孩回家。说真的，我实在不放心她们在外面玩耍，觉得有很多的危险，只想让她们快点回到屋里。
“阿姨，我们现在回去也睡不着，一般都要九点钟以后才睡觉，去我们那里休息一会儿
吧，我们觉得你好亲切，就想跟你说说话。”阿西伍惹立即拉着了我的手，非常诚恳地邀请我去她们租住的房子休息一会儿再走。另外几个小女孩见阿西伍惹邀请我，她们也一起邀请我。
看着几个淳朴的小女孩，我真的不忍心拒绝她们的热情，于是便同意去阿西伍惹和妹妹租
住的屋子休息一会儿。几个小女孩非常高兴，立即帮我拖着行李箱去了她们的屋子。阿西伍惹和妹妹租住的房子大约有三十多个平方米，屋里根本没有装修，地面还是水泥地。屋里没有电视，只有一张1米2宽的钢丝床、一张小桌子和一个小碗柜，还有一个电饭煲一个电炒锅、几个小背篓。一问才知道，阿西伍惹和妹妹交了伙食费中午就在学校吃午饭，其余的都是自己在屋子里煮饭。老家只产土豆和玉米还有少量荞麦，根本不产大米，所以大米和挂面菜油都是父母给他们买好，他们在县城根本没有消费，基本上是一个月回老家一次。如果有特殊的情况也可以提前回去，每次回去都是从喜德县坐“绿皮火车”到她们所在的乐武乡，中间有九个站，车费只需要二元钱。阿西伍惹和妹妹三个，只有阿西伍惹超过了1米2，需要买二元钱的火车票，两个妹妹因为没有超过1米2，所以都不用买车票。每次回去，阿西伍惹和妹妹都要从家里背土豆来吃。因为大凉山产土豆，所以土豆便宜才5毛钱一斤，每次回去背的土豆就要吃到下一次回家的时候。县城别的蔬菜太贵了，小女孩们没有钱根本买不起。房租是200元钱一个月，因为价格便宜，因此根本没有家具，也没有厕所。屋里的所有东西都是阿西伍惹的父母花钱买的。阿西伍惹和妹妹要上厕所只能到离住家200多米远的公共厕所去上。
“那么远的地方去上厕所，晚上你们不害怕吗？”一听说跑那么远的地方去上厕所，我心里非常担心。
“不害怕。反正我们都睡在一张床上，如果谁晚上要上厕所，就把大家一起叫醒同路。不过我们很少晚上再上厕所，睡觉之前上了厕所，半夜一般不会上的。我们晚上也不敢喝水。其实我们这里都是几个人睡一张床的，她们几个也是一样的。”阿西伍惹立即指着跟她一起玩的另外三个小女孩对我说。我这才知道了另外三个也是亲姐妹，她们和阿西伍惹一样，父母都生了六个孩子。
“你们这个床也太小了吧，三个人睡着不挤吗？怎么不叫父母给你们买一张大点的床啊？”看着一张小床上竟然要睡三个小女孩，我心里怎么也不是滋味。
“不怎么挤，习惯就行了。我们来县城读书已经花了很多的钱，买大床要花更多的钱，我们得为家里节约钱。阿姨，现在我们已经比姐姐幸福很多了，不能再让爸爸妈为难。”阿西伍惹的脸色突然黯淡下来。
“你姐姐怎么啦？她还在上学吗？”一看到阿西伍惹的表情，我已经预感到了其中肯定有什么心酸事，所以立即问阿西伍惹。
“她还上什么学啊？已经嫁人了。”两滴眼泪立即从阿西伍惹的眼角边流了下来。
通过仔细询问，阿西伍惹才告诉了我实情。原来，阿西伍惹的家住在喜德县乐武乡达洛村牛洛组。父母都是文盲，父亲会很少一点汉语，母亲到现在也不会说汉语。彝族人多子多福的思想也在阿西伍惹父母的脑子里根深蒂固。生了三个女儿之后，阿西伍惹的父母竟然违犯计划生育政策，又生了第四个女儿，第五个和第六个都是儿子。按照计划生育的政策，超生必须缴纳社会抚养费。本来就贫穷的家庭更是不堪重负。阿西伍惹的姐姐今年才十七岁，十四岁那年刚上小学五年级。虽然国家现在实行的是免费教育，但学生上学的一些资料费、学习学品，中午在学校的午餐费还是得按规定缴纳。母亲要在家一边带小弟弟一边种地，父亲因为没有文化也没有技术只能到峨眉山背沙子下苦力挣点钱。但因长年的劳累，父亲弄得一身都是病，所以现在也挣不了什么钱。当时最穷的时候，阿西伍惹的姐姐上学的资料费和中午的午餐费都交不起，一学期只有一套衣服。阿西伍惹的姐姐只好逼迫辍学，十四岁就跟着村里人去了外地打工。开始的时候工资很低，姐姐为了改变家里的困境就加班加点的干活，现在姐姐能拿到3000多到4000元钱一个月，她除了留下1000元钱的生活费和别的开支之外，所有的钱都寄给了家里。
彝族人有早婚早育的风俗，去年有人来给姐姐说媒，把姐姐介绍给了远房舅舅家的儿子，父母也就同意了。今年姐姐已经结婚了，因为远房舅舅家也不富裕，所以只给了8万元的彩礼。现在的彝族地区，一般的彩礼都是在二十万左右。亲戚之间不好说，但阿西伍惹家实在是太困难了，父母就和远房舅舅商量，要让阿西伍惹的姐姐到了二十岁以后再去婆家，现在一直住娘家，打工挣的钱都交给娘家。正因为有了姐姐在工厂加班加点的干活，才让阿西伍惹和妹妹有了来县城读书的机会。阿西伍惹觉得自己现在的一切都是牺牲姐姐的幸福换来的，她和妹妹只有好好的上学，不乱花一分钱才对得起姐姐和父母。
“既然你们的家庭也不富裕，怎么想到来县城读书啊？难道你们乡没有学校吗？”看到阿西伍惹和妹妹在县城连一次蔬菜都不敢买，我真的不明白当父母的为什么每年还要花上2000多元钱为孩子租房子在县城读书。而且他们读的也不是县城的什么实验小学，只是县城边的学校，从租住的地方走着去上学还得花半个小时。
“爸爸因为没有文化没有技术，汉语也说不好，去工厂打工没有人要，所以只有去下苦力，日晒雨淋累坏了身体也没有挣到什么钱。姐姐虽然只上了小学五年级，但她会说汉语，所以去工厂打工人家就要。姐姐在工厂干活不用日晒雨淋，更不用下苦力，每个月还能挣到几千元钱，因此爸爸妈妈还是觉得多读书会说汉语将来才有出息。他们都认为农村的教学质量不好，怕耽误了我们的学习，所以想方设法要把我们转到县城来上学。反正我们坐火车方便又便宜，我们村好多人都在这边租了房子，让自己的娃娃在县城上学。”阿西伍惹立即告诉了我实情。父母都不在身边，作为在城里单独住房子的孩子们，最大的姐姐便承担起了做家长的责任和义务。
“那你们到了县城来上学，是不是觉得比乡下的教学质量好啊？”得知了父母对于孩子受教育的重要性，更为大凉山的彝族同胞开始觉醒，心里突然感到了一丝丝的欣慰。再穷也不能穷教育。这句话从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流传到现在，早已经成为人人皆知的教育口号。可是，在许多地区，尤其是那些边远山区和少数民族地区，这句话似乎只停留在了口号的层面上。脱贫攻坚战，首先就是要从教育扶贫抓起，这样才能阻断贫困代际传递。大凉山彝族地区的文盲和半文盲达到了百分之七十至八十，现在阿西伍惹的父母能如此重视教育，不得不让人感到敬佩。
“我们没有来的时候本来以为县城的教育质量肯定比我们乡下的要高得多，来了之后我们才觉得老师的水平都是差不多的。其实我们乡下的老师教我们也是非常的认真。”阿西伍惹立即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那你们可以回去读书啊。”看到阿西伍惹有些失望的表情，我立即安慰她。说心里话，我非常想说服几个小女孩回到农村去上学，天天住在家里有大人照看至少觉得更为安全一些。
“回不去了。我们来县城上学的时候，学校就收了我们每人500元的保证金，三个人就是1500元，房租也是交的一年。我们是今年才转学到县城来的，如果我们回去上学，这些保证金学校是不会退给我们的。再说了，爸爸妈妈一直觉得县城的教学质量就是比乡下的好，我们也不想让他们伤心。”阿西伍惹立即说出了不能回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