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孤人泪
    在尚家的内城里,有一个大花园,这个大花园只开放给贵族,外人绝不能进入的。总统的儿子们吃饱了,正在逛着花园,互相诉说着心里话。大哥王仁因为要替自己父亲挡酒,现在还脱不开身,至于其他的四个儿子,现在已经在花园里溜达了好一会儿了。

    尚家的花园仍旧是天圆地方的老设计,外头一片绿树剪成的环形墙,中间是小树苗围成的正方形。再往里则是种满了鲜花的绿地,还有各种小径,正中间是一个大喷泉。四位公子分成两组,正在那大喷泉周围走动。

    二儿子王义,是个敦厚老实的人,当年上过战场,打过漂亮仗,在以后想必是要继任军事大臣之位的。王礼会来事儿,以后可能专管外交事务。三儿子王智,喜欢看书学习,以后参加古语研究也不错,他也上过战场,可能还会担任卫队首领。至于王信嘛,不过戏子优伶,就当个花花公子得了。

    四个人走在一起,还有一点比较尴尬,那就是他们的身份有细微差别。王仁、王义、王礼都是嫡出,是总统大人的第一位妻子生养的孩子,而王智与王信都是在夫人去世后,总统续弦的妻子所生,都是庶出。也就是说总统的大位,不出意外是不可能传到他们两个身上的。所以从小王智与王信就都放飞自我,一个沉迷于书本,另一个沉迷于戏曲。

    趁着大家高兴,王礼发话了,“我说各位兄弟,今天咱爸来这儿参加尚家的寿宴,你们觉得所为何事啊?”

    “我看,是我父亲要叙当年之谊吧。‘大混乱’那会儿,只有尚家鼎力相助,为我们赢得最后的胜利,做出了不小的牺牲啊。”王义答道。

    “哈哈哈,还不小的牺牲,就尚家那情况,不满门抄斩已经是便宜他们了。”王礼笑道。

    “是啊二哥,当年可是尚家的人带兵谋反,他们家族为了不把事情闹大,自己清理门户那是理所应当的。”王智说道:“我看咱们父亲是要来敲打敲打尚家,要他们不要再轻举妄动。”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如今尚家发展得这么好,颇受人非语,听说他们还在密谋造反,要为那个氏隐狗贼报仇雪恨。”王礼冷笑了一声,“真是不知好歹。”

    “他们为何要为一个反贼报仇呢?”王智有些想不明白,他是从书里泡大的,只知道贵族精神,崇尚荣誉。很难理解所谓的人情世故是什么东西,在他的眼里,这些东西都是低俗的,都是要被抛弃的,他现在正竭力要抛弃那些低俗的东西。

    “嗨,不就是因为那群老百姓拿了氏隐的好处嘛。抢我们的钱,抢我们的地,抢我们的女人,分给那帮从一出生就卑贱的下等人。”王礼摇了摇头,“那帮下等人呐,给俩馒头就知足了,干嘛给他们那么多东西,这不没事儿找事儿嘛。后来大家都看到了,一旦抢不来东西分给那帮人,他们就自我瓦解了。”

    “可不是嘛,最后咱们决战的时候,只有氏隐自己的卫队还护着他了,其他人早就不知道逃哪儿去了。”王义答道。

    “尚家啊,他们迟早要完。你信不信,等……嗯哼,咱们之中的谁登上总统大位,第一个就拿尚家开刀。”王礼用眼神来回扫着其他三个人,他的狐狸眼可真毒,看得人脊背发冷。

    “那甭说啊,反正大哥登上总统大位之后,我要替他掌握军队,肯定第一个请命灭掉尚家这个毒瘤。”王义答道。

    “如果让我成了大哥的助手,我也会请命灭掉尚家的。”王智也说道。

    “哦……”王礼点了点头,又看向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的王信。王信从小就不爱说话,但一说唱戏,他可乐坏了,每次都要新的陪练,还把自己全部的积蓄拿去搭建舞台,甚至亲自排戏,给家里人解忧排闷。

    虽然王信从来不说关于家族的事情,但这回毕竟涉及到未来的政策制定,所以王礼也想听一听王信的意见,便笑问道:“小弟,你别不说话啊,刚才的问题你怎么看?”

    “啊?”王信就像是刚反应了过来,“什么?”

    “是说关于尚家的事情,你怎么看?”王礼又重复了一遍。

    “尚家?哦,他们呐,听话就留下,不听话就灭了他丫的。”

    “哈哈哈,小弟霸气啊。”哥哥们都笑开了,不过王礼并没有停下的意思,“那等……大哥登上总统大位之后,你也会请命攻打尚家吗?”

    “我就是个戏子啊,哪儿懂国家大事。”王信卖萌地笑了一下,“再说父亲现在还健在呢,这等大事当然由他来决断啦。”

    “那等父亲之后呢?”王礼又问道。

    “这事情可就远了,父亲如此英明神武,当然会安排好啦,我就老老实实唱我的戏吧。”说罢,王信又哼起了一个曲调,名曰《孤人泪》。这曲子是描写一个贵族家庭,父亲去世,儿子们自相残杀,最终同归于尽的悲剧故事。贵族爱看这出戏,平民也爱看这出戏。贵族用来教育自己的子孙后代,平民用来宣泄自己对贵族的怒火。

    也不知是王信有意的,还是随便哼唱的,没有人在意他哼的这几段曲子。王义和王智都笑开了,觉得这个小弟太可爱,除了唱戏,其余一概不问,真是活得自在。王礼笑了笑,又定睛看向自己的这个小弟,心里有那么一丝疑惑,但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各位兄弟。”王礼看到了不远处有人在向他招手,便停下了脚步,“我遇见了一个老熟人,你们先走,我去去就来。”

    “好啊,你可别走丢了。”王义嘱咐了一句。王礼便笑嘻嘻地离开了,他穿过周围的小树苗,来到了一处没有人的角落里,等待他的不是旁人,正是萧家的长子萧冠宏。

    萧冠宏一看王礼到了,便拱手道:“王公子,您来找我,有何事啊?”

    “明明是你找我的。”王礼说道。

    “啊,我们只是各取所需罢了。”萧冠宏笑道,“你打听好了吗?这回你家要和谁联姻呐?”

    “我想会是陆家吧,陆家地处北方重镇,一直是防野人的主力军。近来边关频频告急,怕是北方野人又要大举南下。为了拉拢陆家帮忙,我想我的父亲会先考虑陆家的。”

    “是嘛,那可有些麻烦啊。我们萧家家大业大的,哪一个比不过陆家,若是能与王家联姻,那真是我们萧家百代未有的幸事啊。”

    “你们当然可以有这幸事。”王礼的嘴角一翘,“我也姓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