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采桑来上海
    泰森今天下午从黑角港口起航,为了支援英加大坝建设,给刚果送来一船建材。两天前卸完货、昨天补给完,今天返回上海。这艘沪济号万吨远洋货轮,所属村委会远洋航运局,经常来往上海与非洲之间,运送了大量的援非物资。

    船航行在大西洋上,由于濒临赤道阳光充足,海面上波光粼粼、碧空万里。

    阿文是船上的水手兼厨师,正在准备晚餐,打开橱柜拿出一只卤鸡。正准备关门,感觉情况有些不对劲,看着剩下的卤鸡,昨天明明送了五只,橱柜里只剩下三只,咋少了一只?又检查其它东西,未见异常。

    阿文去找轮机长,船上加他一共五人,船长泰森、大副二副都在驾驶室,只有轮机长在房间休息。

    轮机长听说少了只鸡,问他是不是数错了?阿文说咋会错,当时还有二副在,他俩接收的食品补给。轮机长用呼机与二副联络,二副回答确实是五只,黑角港物资补给处的人表示按每人一只标准补给。轮机长问是不是被老鼠吃了?阿文认为不可能,在橱柜里放着老鼠根本进不去,再说多大老鼠能吃完一只鸡?

    俩人一起来到厨房,正好遇见二副也过来询问。是不是鸡没放在一起,另一只放哪忘了?阿文说不可能,五只鸡都放在一起的,打开橱柜门让他们看。三人找遍厨房没找见那只鸡,其它东西未见有动过的痕迹,二副将情况报告给了泰森和大副。

    这条航线泰森没跑过,但大副跑得多,认为情况不对、多半有人登船偷渡,这种情况以前发生过,命令三人搜船。三人搜查了近一个小时,船上各个角落查遍了没发现情况,二副认为贼娃子偷鸡后下船了。阿文表示怀疑,贼娃子费这么大劲登船不可能仅仅为了只鸡,有可能还在船上,建议在厨房安装个摄像头,航程25天一只鸡不管用,饿慌他还会再来。轮机长就在厨房隐蔽处安装了个摄像头。

    大家一起研究抓捕方案,俩人埋伏在厨房内储存舱,俩人埋伏在厨房外通风舱。监控终端屏幕在驾驶台,只要发现有人进厨房拉响警报,四人里外夹击一举将贼娃子抓获。

    折腾了三个晚上,奇怪的是厨房一点动静没有,不光厨房没见动静,所有的监控视频均未发现情况。这艘船不是所有地方都有监控,仅轮机室及主要仓库有监控。泰森认为贼娃子肯定不在船上了,一只鸡再怎么也扛不住三天,命令解除警报、大家该睡觉睡觉,这么折腾不是办法。

    船明天要过巴拿马运河,从大西洋转道太平洋。这条血迹斑斑的运河,见证了帝国主义的侵略历史。

    公元1964年1月9日,一名巴拿马学生为了维护国家主权和民族尊严,携带国旗进入由美国占领的运河区,并升起巴拿马国旗,竟被美国驻军枪杀。这一暴行激起巴拿马人民的愤怒,三万市民进入运河区升起了国旗,遭到美国士兵镇压,四百多名巴拿马人伤亡。

    巴拿马人民为了这条运河的主权,进行了长期的艰苦斗争,直到联合国成立后的1977年,才拿回运河主权,百年运河史铭刻着帝国主义野蛮的侵略史。如今却是连接亚洲与非洲的纽带,亚洲各地区援非物资基本上都要经过这条运河,古老的运河因时代改变生机盎然。

    泰森驾驶着轮船航行着,四周黢黑一片,唯见航道上浮标闪烁着红光。突然感觉厨房有人影晃动,仔细一看,见一个人鬼鬼祟祟地走近橱柜,急忙拉响警报。警报不是声响而是光闪,拿起对讲机喊话。

    “目标出现,刚进厨房,合围。”

    四人分别在两船舱睡觉,听见喊话、看见光闪,分两路包抄厨房。贼娃子听到外面动静,撂下东西夺门而逃。刚出门被四人围住,来人翻过围栏想跳海。

    “朋友冷静,跳下去只有死。”

    贼娃子听后犹豫片刻,望着下面黢黑的大海,跳下去只有喂鲨鱼。

    “我们不会伤害你,快下来,有话好说。”

    贼娃子听见如此说,从围栏上下来一屁股坐下,一只鸡吃了六天,这会一点力气没有。

    众人赶紧搀扶着他到屋内,阿文给他拿了些吃的和水,来人狼吞虎咽般一扫而光。等他吃饱喝好,大副开始问话。

    “为什么登船?”

    “我要去上海。”

    “去上海干什么?”

    “找我老婆孩子。”

    “你老婆孩子为什么在上海?”

    “一个月前移民过去的。”

    来人介绍他叫采桑,两年前被索马里海盗抓走,后来参加了布拉琼布叛乱,进攻市政府时趁乱逃走,辗转逃回刚果。得知老婆和孩子移民到了上海,想搭船去上海找老婆孩子。

    大副问他这几天躲在哪?采桑说藏在集装箱里,怕被发现几天没敢出来。大副又问他老婆孩子叫啥名?采桑介绍老婆叫艾达,大女七岁叫希亚、小儿子四岁叫希玛,拿出结婚证给众人看。采桑说他没杀过人,叛乱刚打响时逃跑的,扑通地跪下祈求他们把他带到上海。

    众人赶紧把他拉起来,上海市肯定要带你去的,船不可能返回黑角,但到上海后如何处理说了不算。采桑千恩万谢,表示到了上海只要找到老婆孩子就带他们回刚果。

    大副将情况报告给泰森,俩人合计决定将情况报告给总局。

    总局收到后,马上把情况转告援非办。援非办核实情况属实,再一查艾达已经结婚,感到事情很麻烦,没办法只有等采桑到了上海再说,决定先把他安置在民政局养老院。

    船到上海后,泰森与大副将采桑送到援非办。援非办的袁飞主任接待了他们,告知艾达已经结婚,女儿希亚已入学一年级、儿子西玛入托,一家人生活的非常好,问他作何打算?

    采桑表示要将老婆孩子接回刚果,认为他与艾达婚姻合法,村委会移民不能拆散别人家庭。

    袁飞查看了采桑与艾达的结婚证,是十年前黑角市政府婚姻办签发的,还在新婚姻法颁布之前,应该是有效的。刚果省新婚姻法是欧洲市zhang来后才颁布的,对原先既成事实的婚姻受法律保护,从新婚姻法颁布当天起,这种一夫一妻制婚姻才是非法的。

    泰森与大副问采桑的婚姻是否合法?袁飞表示如果合法,艾达现在的婚姻就不合法,她也不具备移民上海的条件。调出艾达的资料,上面清楚地记载着她写的申请材料,遗孤、丈夫一年前去世、孤儿寡母生活无着落。

    采桑看着材料内心有些激动,表示他没死,被海盗抓走不能怪他。要怪只能怪黑角政府打击海盗不力,自己仅在近海捕鱼被抓走,海盗如此猖獗自己也是无辜的,也怪当时负责移民的官员审查不严。道理讲得非常透彻,令人无可辩驳。

    袁飞感觉问题非常棘手,让泰森和大副带采桑回养老院,先安顿下来慢慢解决。

    俩人一路上安慰着采桑,老婆移民改嫁也是没有办法,问他除了带老婆孩子回刚果外,还有没有别的诉求?采桑表示没有,只要老婆孩子。这问题就成了死结,艾达已经结婚不说,万一娘仨不愿意跟他回刚果咋办?

    到了养老院,俩人将采桑安顿好,留下联系地址,让在上海期间有什么困难找他们。采桑问他们何时再去黑角,想再次搭船回去?俩人告诉他现在还不清楚,启程前一定告知,与采桑话别。

    此时下午三点多,采桑想打听点事从房间里出来,见楼层空荡荡乘电梯下楼。院落三面环房、中央是一片湖,湖畔一排排躺椅上很多人在享受着阳光浴,楼榭亭台间有木桥相通,莲子随波荡漾。上海养老措施虽然起步较晚,发展却突飞猛进,六年前成立的这家夕阳红养老院,至今共接待了两万多人,为他们晚年提供了幸福生活。

    门口广场一群一群人好热闹,走过去看热闹。

    这里正在开鹊桥会,台下座椅坐满了人,四周也围着很多人。养老院每天都有新人入住,遗憾的是也有故人离去。这样的鹊桥会根据新人入住情况几天开一次,主要是为他们连鹊搭桥。台上站着五女七男十二位新人,主持人正在向台下介绍他们,欢迎他们来到人间天堂。

    一阵掌声后主持人接着讲话:

    八年前我们在黄浦江边抱头痛哭离婚,母亲河为此变咸更富有情感。上海这座英雄的城市经历了太多的磨难,但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从来就没被吓倒过,短短二十年新上海就从废墟中屹立起来,不是因为英雄的城市养育着英雄的人民,而是英雄的人民缔造了英雄的城市。群婚是激发想象力与创造力的举措,也是社会祥和与博爱的襁褓。我们将不分彼此,到了这里的人总有一天都会成为夫妻与连理。夕阳无限美不是近黄昏,是因为他们更加热爱和平,珍惜今天的幸福生活。

    新人开始依次自我介绍,一号嘉宾是位女护士,主持人正在采访她。

    “怀着什么的心情来到这里?”

    “有点激动。”

    “为什么?”

    “因为从今天起老公数量将成倍增加。”

    “你希望这里的男人都是你老公?”

    “当然,这证明他们都喜欢我,我喜欢被他们喜欢。”

    台下一阵嬉笑,这小女子想法跟她长得一样美。

    二号嘉宾位男士,介绍自己是高铁司机,期待中带点遗憾。

    “为什么有遗憾?”

    “因为从今天起不能再为社会贡献了。”

    主持人表示不能完全这么认为,因为我们是示范区、正带领全亚洲人向着天堂路前进,总有一天婚姻制度会在全世界消亡。我们的晚年生活越丰富多彩,整个社会的前进步伐就会更快。采访完后宣布鹊桥会正式开始,开启投票平台。

    台下人开始投票传情自己的意中人。不一会结果出来,一号嘉宾有二十六位粉丝,主持人表示可以从中随意挑选。一号女嘉宾看着电脑上显示的这些人情况与照片风采,内心欢喜却不知如何选择,不曾想工作时不咋起眼、退休后如此受欢迎,人太多只能从中选择几位,略加思考后说。

    “这样吧,我考考他们,看看谁最知我懂我,考中者入选?”

    主持人表示没问题,让她出题。同时向台下宣布白雪公主要出题选郎,从中挑选最知她懂她的初恋情人,让他们想好了再回答。

    “请问我共生了多少个孩子?”

    女嘉宾乘着机会看完了所有资料,内心确定了人选。

    台下有些沸腾,看她精神面貌生孩子肯定是把好手,四五个应该没问题,有些女士按耐不住性子瞎猜六七个,粉丝们忙着作答。不一会结果出来,女嘉宾指着如意郎君说他答对了。结果统计出来,相同者共有八人,主持人望着她询问是否全部带走?女嘉宾皱眉,还是太多难以招架,表示没完要继续考。

    “请问四个孩子中几男几女?”

    台下又议论纷纷,“三女一男、俩女俩男、三男一女。”

    结果又出来,女嘉宾又指着他们。最终俩人入选,主持人看着她满意的笑容宣布成功,将新人送入愉房。

    三人在工作人员带领下,欢天喜地下台。女的边走变问,“洞房里不能洗澡?”俩老公给她解释是欢愉房,里面有专用设备为岁数大人准备的,用设备方便更快乐,新人头一次可以享用,能到乐房欢愉难得,还自吹自擂他们最知她懂她。女护士嘴上应付着是是是,内心却笑着俩傻冒,什么三男一女,自己生一男一女没一个答对的。

    到了房间,工作人员将门口按下免打扰按键,表示这里是为八十岁以上老人准备的,只有一次使用权、晚饭前出来即可,祝他们尽兴。里面各类设施完善,快乐椅、震动床、桑拿浴都有。

    采桑望着这一切带着羡慕灰溜溜地离开。旁边一群人在跳交谊舞,一对对男女随着音乐在旋转,同时也在交流情感,跳出感觉后直接入洞房。另一群仙男仙女们穿着统一服装在排练,他们在准备春节的文艺汇演节目,感觉个个都像三四十岁的年轻人。

    看着他们都在忙不便打扰,独自沿着湖边闲逛。湖畔一对对人在下棋,旁边放着茶水果点,工作人员不间断来续水。湖中亭内有群人在一起在吹拉弹唱,这是爱好音乐的人聚集在一起,有拉手风琴的、吹笛子的、弹古筝的,曲调慢音乐柔和飘然入耳。

    突然看见有零星人在垂钓,采桑兴奋地过去,这下可以向他打听了。来到旁边见一位老者躺在躺椅上在养神,鱼竿斜立在身旁。这哪是在钓鱼,不看鱼漂咋知鱼上钩,采桑是打渔出身对此行当特别喜爱。

    “老人家,在钓鱼?”

    老者有七十多岁,睁开眼睛看着年轻人,肤色不是本地人觉得很奇怪。

    “是呀。”

    “鱼漂看着不动啊、有鱼吗?”

    “有。”

    “上钩了吗?”

    “没有。”

    老者说着把鱼竿拉起来,鱼钩飘晃在眼前,看的采桑大跌眼镜。

    “直钩又没鱼饵钓啥鱼?”

    “美人鱼。”

    老者示意他小声点,指着前面俩人怕他们听见。解释和前面俩兄弟一起与女人婚约,入洞房时都谦让,女人不习惯一起行房事,提出让他们在这钓鱼,谁先钓上鱼谁先入洞房,自己想成全他俩。这俩人不知道咋搞的,钓了半下午一条鱼没上钩。

    采桑望着湖面泡泡雨,里面肯定有鱼,刚才在大门口湖畔见红金鱼成群浮上来晒太阳。虽说受光照影响水中含氧量下降鱼长不大,但小鱼肯定能钓着,怀疑他俩是否也直钩。

    “都直钩不是瞎耽误功夫?”

    “管他的,就当在此晒太阳养神。”

    “不是让女人受空房?”

    “实在不行,到了晚上抓阄。”

    老人家问他是否来此找人?听说后告诉他移民安置家园地址及乘车路线,采桑道谢告别。

    他们走后袁飞与黑角市政府联系,得知当时婚内夫妻间男方失踪,宣布婚姻失效期限为五年,女方失踪婚姻失效期限为两年,这是歧视妇女的法律。但从哪方面看采桑的婚姻都是合法的,援非办与黑角市政府工作确实有失误,对艾达的申请材料没认真核实。

    晚上袁飞来到艾达家,把情况告诉了他们一家人。艾达听后非常气愤,这个死鬼怎么还活着,两年娘仨死活不管,原先盼着他回来、到处找找不到,这个时候跑来添乱,当下表示不跟他回刚果。俩男人也表示刚结婚,蜜月还没度完、新娘子不能走,拿出上海市婚姻局颁发的结婚证书,货真价实。

    袁飞告诉艾达,这事也不能怪采桑,说她当时填报材料有误,不该填报丈夫死亡,应该填报失踪。艾达表示自己带着儿女流落街头,要不是村委会移民娘仨早饿死了,采桑失踪与死亡对她有啥区别,如果填报失踪来不了上海娘仨也许早不在人世了。一番话袁飞听后除了同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本来想说不定艾达得知采桑还活着离婚带孩子跟他回去,现在看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

    见双方意愿无法调和,袁飞将这一情况上报给上海市政府。上海市政府收到报告也毫无办法,批文:工作失误、酌情处理。袁飞看着批文,内心满是苦恼和委屈,明显带有批评含义,两边都是情、酌哪边情处理?人只有一位,双方都在争,而且各自理由证据都相当充分。

    第二天早晨采桑来到移民安置家园,大门口有公示门牌号码,按照门牌号找到老婆家。三人正准备去上班,被堵在门口,采桑拉着艾达要把她强行带走。俩男人不干制止他,双方拉拉扯扯、推推搡搡,从家门口一直闹到大街上,被一群上班的群众围观,把交通堵塞了。

    群众各持一词,有人同情采桑,认为女的该跟他走。也有人同情艾达一家人,表示采桑不该来捣乱,搅扰一家人幸福生活。

    警察见交通被堵塞过来问询,查看采桑证件啥也没有,问他咋来的上海?采桑讲述了经历,警察让他把证明人找来。泰森赶来后,警察才让他把采桑领走,人群也散了。为了争女人打架,地球上千年没出现这种事了,引起市民的关注。

    回来路上,泰森把采桑好一顿教育,这事不能这么解决,怎么能动手?采桑说他这次来主要是想让艾达带他见见儿女,不曾想说激动了,问这事究竟咋解决?泰森认为只有司法解决,没别的办法。

    采桑一纸诉状,递交到上海市中级人民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