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恩仇(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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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叶山,成东化工厂。

    陈浩和孟飞在向门卫出示了证件之后不一会儿就被领进了厂长办公室,而在办公室里迎接他俩的正是这间化工厂的厂长傅以明。

    傅以明一见两人进门便立刻笑容可掬地迎了上去,只不过他脸上虽然挂着微笑心里却慌张得紧,就在刚才,当门卫打电话通知他有警察找上门的时候吓得连手里的电话都脱落手了,可见他内心的惶恐程度是有多大。但惶恐归惶恐,该装模作样的时候还是得装到位,绝不能在警察面前露出哪怕一丁点心虚的模样。

    为了向傅以明证明自己的身份陈浩再次亮出了自己的证件,并直抒来意道:“你好,我是西区公安局刑警队队长陈浩,今天我们来是想向你打听一个人的情况,也麻烦您能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谢谢。”听陈浩这么一说傅以明心头稍稍一松,还好,这俩人并不是冲着他来的。

    “嗐,哪里的话,配合警方工作是应该的嘛,来,两位请坐下说吧。”傅以明这才安心地请陈浩他们落座,随即吩咐门外的女秘书赶紧端茶送水。

    对于傅以明表现出的殷勤陈浩表现地不以为然,这个膀大腰圆笑容虚伪的男人在他看来就一副标准唯利是图式型嘴脸,对此人提不起任何好感度,于是当下就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递到傅以明手上,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看看,认识这个人吗?”

    傅以明一见照片上的人像心头顿时一颤,脸上的表情不自觉地绷了一下,接着故作淡定地点头道:“哦,认识认识,他是我们保卫科的科长,叫王自力。”

    “这个人现在在厂里上班吗?”孟飞问道。

    “在是在,只是我不知道他今天当不当值,我看要不你们稍坐一会儿,我这就去趟保卫科找一下吧。”说着傅以明就打算起身离开沙发。

    “行,那我们一起去吧,也省得你来回跑嘛。”陈浩和孟飞顺势也一同起身,明摆着是不想给傅以明单独离开的机会。

    此时的傅以明已经快笑不出来了,原本想稍微拖延一下时间先私下和王自力交代几句,谁想陈浩会如此咄咄逼人,搞得他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

    “呵呵,也是,那就一起去吧。”傅以明从喉咙里勉强发出两声干笑,眼看避不了索性就硬着头皮领着陈浩去了保卫科,虽说以他对王自力的了解并不会在警察面前露出什么马脚,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见这个刑警队长他就莫名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总觉得这个人不怎么好应付,必须得小心提防着点。  

    随后三人便来到了保卫科门前,傅以明自觉地敲了敲门,而为他们开门的人恰巧就是王自力本人。

    “老板。”

    “哦,你在就好,把手上的工作先放一放,这边有两位警察同志来找你问两句话。”傅以明在说话时趁机向王自力使了眼色,示意他小心应付。

    王自力随即朝傅以明身后瞥了一眼,面无表情地颔首道:“好。”

    陈浩打从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开始就在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这个叫王自力的男人,此人目测身高在175左右,身形并不算高大,但即便隔着一层工服陈浩依然能看出对方健硕的体格,只是与档案里的旧照相比眼角处明显多了一道伤疤,虽还不到毁容的程度,但眉宇中所散发出的攻击性也足矣起到生人勿近的效果,陈浩心下不禁暗嘲:呵,这张脸拿来当门神倒挺实用的。

    随后傅以明便将王自力和陈浩他们带去了一间小会议室,然后想当然地坐在了王自力的旁边打算旁听,结果就被孟飞客气地请了出去。

    一番查问下陈浩并没有从王自力口中探出什么,按照王自力的说法他和岑意欢之间并不是很熟,之前因为手头有些紧向便他借贷了点钱,那天晚上他只是去还钱而已,后来还完他就离开了,对岑意欢的死也表现地全然不知,而在听王自力自述的过程中陈浩也确实发觉任何破绽,最后这场对话在进行了短短十分钟后便结束了。

    傅以明在安然无事地目送陈浩远离化工厂大门之后方才松了口气,可他思来想去心里仍然觉得不太踏实,为了以防万一他还决定立马给一个人打个电话。

    车上,孟飞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看了一遍刚才记录下来的口供,对于王自力这个人他总结道:“说他有问题吧找不出什么问题,说他没问题吧又觉得他看着不像善类,欸,你说我不是有点以貌取人了?”

    陈浩随即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以貌取人只是一种说法,但我更认可相由心生这四个字,你没看到那姓王的第一眼看我时的眼神吗?就两个字——敌意。”

    孟飞一怔,“是吗?我倒是没发觉,只觉得这人看着挺横的,后来听他说话有条有理的,感觉不像是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

    “吼,他何止头脑不简单啊,你仔细看看你的笔录。”

    “笔录?”孟飞拿起手里笔录又仔仔细细检阅了一遍,可最后还是没找出任何亮点,“这笔录里有什么问题吗?我瞧着没啥不对劲的啊?这不还叙述得挺详细……”看着看着孟飞忽然顿悟,随即一拍大腿,“噢!我懂了!看来这哥们儿的记性不是一般的好啊,十几天之前的事情到现在还能把时间节点记得清清楚楚。”

    “可不,除此之外你留意到他手上那块表了吗?”

    孟飞摇了摇头,“没有,这跟手表有什么关系?”

    “他手上那块表你知道市价多少钱吗?”

    “哟,那你可问着我了,我一大老粗可不懂这个。”

    陈浩嘴角一咧,“60万。”

    “啥?!”孟飞诧异万分,还当是自己的听力出了什么问题,稍稍楞了一会儿后便立马否定道:“嗐,八成就是块A货,他要真买得起还用得着窝那小厂子里当保安吗?”说到这里孟飞颇有些好奇地看向陈浩,问道:“欸,不对啊,你啥时候开始对这玩意儿有研究了?我看你平时也不好奢侈品那口啊?”

    “我……”陈浩顿了顿,然后给了一个令孟飞无语的回答,“猜的。”

    “嘿,那你还说得跟真的似的,合着逗我玩儿呢。”

    陈浩附和着笑了笑,但事实上他的确所言非虚,那是因为他家里就有着一块和王自力一模一样的手表,以往每年他继父都会送他不同品牌的奢侈品,其中以手表居多,所以他一眼就认出了王自力手上的那块,只不过他对奢侈品这种东西向来无感,况且他也不希望局里的人都知道自己有个有钱的继父,所以想想还是把实话给咽了回去。

    不一会儿,孟飞看着车窗外突然觉得不太对劲,便问道:“欸,你这是往哪儿开呢?这条不是出山的路啊。”

    “哦,另外去个地方,找人问点事儿。”陈浩随口回道。

    “找谁啊?”

    “哦,跟这案子没关系,一点私事。”

    孟飞见陈浩不愿明说也就识相地闭上了嘴巴,对于上级的私事他向来秉持着不闻不问不听不提的原则,也正因如此他的这份沉稳便成了陈浩眼中的一大优点,凭着这个优点陈浩才会把一些重要的任务交给他办,好比说接下来的这桩“私事”。

    末了,陈浩将车停在了一栋建筑物的不远处,随后吩咐孟飞待在车里等他。孟飞闲的无聊便走到车外点了根烟,由于距离太远他只能看见陈浩在门卫室和一个老头在说话,聊些什么他不知道,但看陈浩说话时谈笑的语气两人好像是认识的。

    也就一根烟的功夫陈浩便回到了车里,孟飞刚想打开副驾驶的门就被陈浩抢先一步霸占了位子,“你来开,马上回警局。”

    孟飞二话不说便坐上了驾驶座,结果刚一坐下陈浩就将一张纸条递到了他面前,“回去后你帮我查一下这家机构。”

    孟飞接过纸条打开一看,见纸条上写着“森德医院”四个字,估计就是刚才那个门卫老头写给他的。

    “好嘞。”孟飞爽快地答应道,随即便将纸条收进了上衣口袋,管他私事公事,反正只要是上级的命令他一律照办就是。

    “对了,还有一件事,找一下给这家机构发表过文章的人,无论是杂志或报刊或是线上媒体,都要查。”

    “全部吗?”

    陈浩靠在座椅上眉眼微垂,静默了片刻之后才应声道:“不,只要十年前的。”

    ……

    29

    周六,傍晚时分,严洛一按照约定来到了一家名叫“一锅端”的火锅店门口,此时门里门外已是张灯结彩,店员迎宾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光是站在门口就能让人感觉到店内一番热闹非凡的景象。

    严洛一给马晓东去了个电话通知他自己已经到了,不出一会儿就见马晓东屁颠屁颠地从店里跑了出来。

    “走,我带你去楼上包房。”马晓东笑脸相迎道。

    “哦,好。”严洛一颔首跟了上去,一边上楼梯一边寒暄道:“欸,这店名谁起的?挺有才的,好记又顺耳。”

    “还有谁啊,虎子哥呗。”

    “虎子哥……?”

    马晓东一怔,由于一时口快报了个绰号,“嗐,就是杨定邦,老杨的儿子,他属虎的,所以我们私底下都叫他虎子哥。”

    严洛一哦了一声,其实对于杨定邦的印象他还是只是停留在老杨皮夹里的照片上,那时的杨定邦还在部队里当兵,照片上的他被晒得乌漆嘛黑的,除了一嘴的大白牙其他五官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虽然老杨平时很少在他面前提及家里的事情,但严洛一依然可以感觉到老杨在说到儿子时眼底洋溢出的那份自豪感,既是期许也是骄傲。

    “欸,你袋子里装的啥啊?”马晓东回头看了一眼严洛一手里的礼品袋问道。

    “哦,带了两瓶老白干。”

    “老白干?呵,看不出来你小子还能喝白的啊。”

    “哦,这其实是……”严洛一刚想解释这是专门给老杨带的,结果话还没说完马晓东已经打开了包房的房门,随后便听他大声吆喝道:“来来来,给各位介绍一下啊,这是我的同僚兼好哥们儿严洛一。”

    然而,就在严洛一踏进包房的一刹那整个人都懵了,因为眼前所见完全不是他满心期待中的那番情景,在座的宾客之中没有老杨,也没有西区派出所里任何一张熟悉的脸孔,于是当下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以为自己走错了片场。  

    严洛一随即扯了扯马晓东的衣角,小声问道:“欸,老杨他们呢?”尽管他问得很小声,却没想起到的作用比大声嚷嚷还大,立即引得在座的“陌生人们”齐刷刷用异样的眼神看向他,就好像在看一个外来物种似的。

    “欸,马晓东,你这是哪儿找来的憨憨?来搞笑的吗?”一个看上去气质轻佻的年轻男人出言嘲讽道,这使得包房内的气氛瞬间陷入了冷场,严洛一并不明白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只能一脸茫然地看向马晓东求助。

    马晓东也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于是赶紧打起了圆场,陪起笑脸解释道:“嗐,他是老杨以前带过的徒弟,因为听说虎子新店开张就想着来庆贺庆贺,这事怪我,是我之前没和他说清楚,哥几个别见怪啊,来,我自罚一杯!”说着马晓东就直接拿起自己面前的半杯啤酒一饮而尽。

    严洛一在听了马晓东的话后方才恍然大悟,原来今天的这场饭局里根本就没有老杨的位子,虽然他并不清楚这其中有什么隐情,但是不难看出包房内的人似乎不怎么待见老杨,而马晓东显然也早就知晓这个情况,可既然这顿饭局和老杨无关为什么还要打着他的名义骗自己来呢?

    带着心中的疑问严洛一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在一群不友善的目光中落了座,他倒是要看看马晓东这么做究竟是意欲何为,能值得他连哄带骗地把自己请入瓮。

    “欸,老杨徒弟,你哪个片区的?”一个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相貌颇为端正的男人对严洛一饶有兴致地问道。

    “我是西区刑警队的。”

    话音刚落,男人的眉宇间微微一沉,随即扬了扬嘴角,说道:“哟,还是路局的人啊,刚才是我兄弟怠慢了,你别放在心上啊。”

    “哦,没关系。”严洛一报以一个礼貌的微笑,其实他原本也没放在心上,只想着先静观其变,看看包间内的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算一算加上他一共九个人,清一色的男性,坐位中间还有一个空着的位子,想必这个座位应该是属于杨定邦的,除去他认识的马晓东以外其他都是陌生的面孔,而他们之中年龄最大的就属和他说话的这个中年男人,并且从他说话的语气上看多半是认识路展国的,说不定也是个同行。

    中年男人刚和严洛一客气了两句,不料他口中那位“兄弟”又开始在一旁阴阳怪气道:“嘁,就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八成也是靠关系进去的吧。”

    “啧,不会说话就给我把嘴闭上!”中年男人当即给他的“兄弟”来了一记当头棒喝,马晓东见状也赶紧跳出来替对方给严洛一赔不是,生怕一言不合把人给气跑了,但好在严洛一也没把对方当回事,一笑置之,既不气也不恼,他才不会为了一个没品的二流子和免费的火锅大餐过不去。

    趁着还没上菜的功夫严洛一去了趟卫生间,由于二楼整层都是包间还未对外开放,所以二楼几乎没什么人在走动,与一楼大堂内的人声鼎沸形成了鲜明对比,放眼望去楼下人头攒动,一派生意兴隆的热闹景象,这不禁让严洛一想起了送别宴那天的场景,有不舍有欢乐,还有老杨喝了两瓶老白干不省人事的囧样。

    严洛一的嘴角扬起一抹苦笑,只可惜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无法回头,或许吧,他命中注定就不配拥有无忧无虑的日子。

    这时有个体型健壮的男人从楼下慢慢走了上来,严洛一由于位置关系没有看到对方的正脸,但却发现男人走路的姿势有些跛,貌似右腿不太灵光,这人难道是……杨定邦?

    就在严洛一这么猜想的同时男人似乎感觉到上方有人,下意识地抬头一看,随即撞上严洛一的视线,虽然严洛一对杨定邦的印象不深,但光凭那张和老杨有五分相像的五官就能确定就是杨定邦无疑了。

    两人对视片刻,严洛一尴尬地笑了笑,随即主动开口打了个招呼,“你好,我是……”

    “你是我爸以前的徒弟吧?”男人冷着脸眉头微蹙,没等严洛一自我介绍完就给出了结论,当下把严洛一给听楞了,想来他和杨定邦应该是第一次见面,怎么他才看一眼就知道自己是谁了呢?

    严洛一颔首道:“嗯,是,我叫……”

    “你叫严洛一,今年27岁,现在在西区公安局刑警队任职,你们的队长姓陈名浩,人称……”说着杨定邦已经走到了严洛一面前,缓缓从嘴里吐出最后三个字:“鬼-见-愁。”

    在如此近距离的对视之下严洛一这才看清了杨定邦的全貌,此人不但身形高大,而且相貌英俊,肤色也不像之前照片上那么黝黑,贴身的衬衫下透着隐约可见的肌肉线条,从外貌上看妥妥的型男一枚,只可惜这样的外在条件却被一只跛脚大打了折扣。

    “你一个人站在这儿做什么?”杨定邦直视着严洛一问道,此时的严洛一还有些状况外,被杨定邦这么一问才想起自己出来是干什么的。

    “我……我出来上个厕所。”

    “噢,厕所在那边。”杨定邦朝严洛一身后的方向指了指,严洛一回头看了一眼,在道了声谢谢之后便转身向厕所走去。

    看着严洛一离开的背影杨定邦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像是轻蔑又像是在嘲讽着什么,只是眼底的那一道暗光却令人捉摸不透。

    等严洛一从厕所回来后整个包间内氛围已经活跃了起来,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划拳的划拳,众人皆欢乐,但对严洛一而言,这样的欢乐是不属于他这个外人的,更何况他原本也没兴趣和这些人打交道。通过他短时间的观察,包间内除了那个说话有些讨人厌的“兄弟”以外其他人都只是自顾自地谈笑风生,看着就和一般朋友间的聚会没啥两样,难道是他自己想多了吗?

    餐桌上酒过三巡,马晓东便偷偷朝着那位口不择言的“兄弟”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心领神会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拿着自己的酒杯走到严洛一身旁,面带笑容地说道:“嗨,哥们儿,小弟刚才口不择言,有冒犯到的地方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来,我先自罚一杯。”

    严洛一一愣,这赔罪来得有些突然他都来不及给到任何反应,只能眼瞧着对方当着自己的面一股脑把酒杯给清空了,这时候马晓东也顺势跳出来在一旁推波助澜,“欸,洛一,你看石头都来主动给你赔不是了,怎么着你也得回敬一杯吧。”

    “这……可我不能喝酒,我……酒精过敏。”严洛一借故推辞,没想马晓东倒是反应挺快,随即提议他以茶代酒,还主动起身给他重新倒了一杯大麦茶。

    严洛一见马晓东递来的是一杯茶也就大大方方地一饮而尽,接着那位被称为石头的男人和严洛一寒暄了两句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然而,此刻的严洛一却并不知道,就在他将大麦茶喝下肚子的那一刻才是他真正落入了对方瓮中之时。

    随后,杨定邦以抽烟为借口将马晓东叫出了包间,但实际上他却是带马晓东去了另一间包间内谈话。

    杨定邦拉了把椅子坐下点了根烟,说道:“欸,他可是陈浩的人,我今天新店开张你可以别给我惹麻烦。”

    “放心,等我完成任务后会把人安然无恙地送回去的,只是……你给我的那东西喝了之后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

    杨定邦缓缓吐出了一口烟,“废话,要有的话我还敢给你用吗?说实话,要不是看在大老板的面子上我才懒得搭理你们那些个破事。”

    “还有,我不管你们要从那小子嘴里套出什么东西,但有一点我必须警告你,别把我和我的店掺和进来,听明白了吗?”

    “是是是,牢您费心了,以后有用得着小的的地方您尽管开口,嘿嘿。”马晓东点头如捣蒜,笑得一脸谄媚。

    杨定邦用指尖弹了弹烟头上的烟灰,看着烟灰慢慢散落在光洁的地板上,表情似笑非笑道:“来日方长,会有这么一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