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罪爱（二）
02
安静的病房内气氛好似凝固了一般令人窒息，季达海从金启泰惊恐的表情里已经读出了一切，也证实了他从私家侦探那里打探到的消息并非猜测。
“她就是你隐藏多年的女朋友吧？”季达海率先开口打破了僵局，之前在婚礼上他对私家侦探发来的调查资料保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原本想趁着金启泰独自一人的时候找机会问个明白，没想金启泰一上来就抢了他的车钥匙一走了之。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金启泰被眼前这巨大的冲击打乱了思绪，以至于脑袋一时间无法运转，除了惊讶外就只有惊恐，因为一旦邢芳的身份被金三海知道必会招来杀身之祸，虽然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人是季达海，但以季达海对金三海的忠诚度预测，他和邢芳这回恐怕是凶多吉少。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并不是以为的那样，只见季达海不紧不慢地走到他面前，俯身捡起掉在地上的热粥，心平气和道：“别紧张，我不是来抓奸的。”
“那你……”金启泰一脸的茫然和不知所措，而季达海倒是显得气定神闲，一边慢悠悠地将已打翻的热粥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一边嘴里解释道：“我的手机上装有车子的GPS定位，见你把车开到了医院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结果跑来一问才知道你……哦不，是‘你太太’出了事。”季达海刻意强调了“你太太”三个字，显然这才是他会出现在病房里的根本原因。
金启泰懊悔地咬了咬后槽牙，所谓关心则乱，因为一心只想着邢芳的安危竟然忽略了这么重要的细节，是他大意了，事已至此就看季达海究竟什么打算，实在不行那就只有……
金启泰眼底一闪而过的凶光被季达海尽收眼底，但依然还是神情自若道：“你不必想着杀人灭口，因为我根本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金三海，不仅如此，我还会尽我所能帮你保守这个秘密，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金启泰脸上紧绷的肌肉脸骤然一松，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论交情他和季达海并没有到情同手足的地步，况且据他所知季达海心里一直爱着金素素，眼下正是能除掉自己这个情敌的大好时机，可他却反过来要替自己隐瞒，这家伙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帮我保密？哼，你图什么？”金启泰对于季达海的承诺报以冷笑，在三海社这种只存在尔虞我诈的地方哪有什么免费的人情可言，即使有也不过是为了获取更大的利益而已，所以他实在猜不出季达海有什么理由要帮他。
季达海下意识地伸手去掏口袋里的香烟，他是个烟枪，时不时就会想叼上一根，结果刚摸到烟盒才想起这里是医院，但烟瘾一上来又有点忍不住，于是朝着金启泰扬了扬下巴道：“去外面聊，我想抽根烟。”
金启泰随即跟着季达海一同走出了医院大楼，季达海在点完烟先哈上了一口，整个人立马就感觉舒坦多了，然后用他一惯平稳的语气对身旁的金启泰说道：“或许你会怀疑我帮你的动机，但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想保守这个秘密并不是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利益，而是为了素素。”
“素素？”金启泰愈发不解，索性直接挑明道：“如果是为了素素你难道不更应该除掉我吗？”
“噢？看来你好像知道我喜欢素素。”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我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不想戳穿你。”
季达海淡然一笑，“呵，既然你知道那我就明说吧，其实我和你包括素素，我们心里都清楚你们的这段婚姻是素素单方面的意愿，你能看出来我喜欢素素，同样的，我也能看出你只是把她当成妹妹看待，你大可不必把我当成敌人，因为即使没有你素素也不会嫁给我。”季达海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接着说道：“我从没想过要占有她，更不会去对付她喜欢的人，恰恰相反，我要让她过得比谁都幸福，所以……”
“所以，你愿意帮我隐瞒是想让我能安安分分地做她的好丈夫，是吗？”
“是的，就这么简单。”
金启泰轻笑，“哼，你倒是挺伟大的，那如果我告诉你不会为了素素而抛弃那个女人，你打算怎么办呢？”
“无妨，真要细究起来，其实素素才是你们之间的第三者，虽然你和她没有一纸婚书，但从道义上讲你也确实不该抛弃她，毕竟……她还是你儿子的妈。”
“你私下调查我？！”金启泰瞠目，一瞬间面如土色，原以为今天被季达海发现只是自己的一时疏忽，没想到他竟然早就在暗地里调查自己，如果只是查到邢芳母子也就罢了，但万一要是知道了那件事情后果才是真的不堪设想。
“也不全是，事实上一开始我要查的对象并不是你。”季达海全然无视金启泰脸上密布的乌云，自顾自弹了弹烟头上的烟灰，不紧不慢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向他娓娓道来。
“事情要从两个月前的一场同学聚会说起，在那场聚会上有一个当年比较合得来的老同学，他现在早已成家立业，家里有一个在读小学的女儿，为了向我炫耀他女儿在市里刚得了个合唱比赛冠军便翻出手机里的照片，将他在颁奖仪式上拍的照片给我过目。没想到就是这随意的一眼却让我注意到她女儿身旁的另外一个男孩，这个男孩的长相非常特别。”季达海顿了顿，用深邃的目光看向金启泰，“几乎和你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就找了个私家侦探帮我调查这个男孩的父母，可是最后只查出了他母亲的身份，而父亲却一直没有查到。两个月前他母亲突然不见了，孩子被寄养在了邻居家里，听她说是去外地打短工，整整两个月的时间里她一次都没有回去过，只是隔三差五打电话到邻居家里跟孩子说上两句话，后来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就托人帮我查了一下，得到的结果是，她压根就都没离开过江源。”季达海将抽完的烟头掐灭在一旁的垃圾桶上，“我越想越觉得古怪，感觉上她好像是被什么人给囚禁了，刚才在教堂我去找你其实就是想探探你的口风，谁知踏破铁鞋无觅处，老天爷竟然直接把人送到了我面前。”
金启泰面色凝重地听完了季达海这番看似合理却又过于巧合的叙述，说不上哪里不对，但却让他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在今天之前他对季达海的评价还停留在性格比较孤僻不太爱说话的范围，除金素素外他对任何都是冷冰冰的态度，所以社团里的人背地里都称他冷面阎罗，不过现在看来，这个男人的城府或许比他想象中要深得多，足以用深不可测来形容。
季达海见金启泰沉默不语便问道：“怎么？看你的表情似乎不相信我说的话。”说着从口袋拿出手机并调出电话号码递到金启泰面前，“给，这是我老同学的电话，你要不信可以自己打去核实，他女儿就在市一小念书，应该和你儿子是同一所学校吧。”
季达海的一番言语令金启泰没有丝毫怀疑的余地，索性开门见山道：“不必了，这通电话打与不打结果都一样，现在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那之后你打算怎么做呢？”
“我怎么做就要看你了，你只要能在素素面前做个好丈夫就行，至于她们母子俩的事情我可以帮你打理妥当，包括她们的人生安全，我以性命担保。”
金启泰从季达海的脸上看到一种坚定不移的神情，特别是他在说“以性命担保”这五个字的时候，虽然他和季达海平日里交往并不多，但这个人做事情的风格倒是说一不二，况且他若真要对邢芳母子不利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把事情向金三海揭发，只需动动嘴皮子就能让一家三口死无葬身之地，从这个逻辑上看他说的话或许几分可信性。
“行了，我也不想多浪费口舌，时间自然能证明一切，不过我劝你也不要想着杀我灭口，因为只要我一死你的秘密就会通过我设置好的邮件自动到金三海的手机上。”
金启泰对季达海留的这手后招并未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惊讶，毕竟站在他面前男人的是季达海，一个令他从此以后刮目相看的男人。
“既然如此，那就让时间来证明你说的话吧。”说完金启泰便转身向医院内走去，刚走出两步又突然停了下来，扭头对季达海沉声道：“记住，如果她们母子俩出了什么是我哪怕是死也会拉你一起去见阎王。”
“好，随时恭候。”
季达海目视着金启泰的背影渐渐走远，直到彻底消失在视野里的那一刻方才摘下了脸上看似坦然自若的面具，随即露出了自己微微下垂的嘴角以及一双令人捉摸不透的眼眸。
安静的病房内气氛好似凝固了一般令人窒息，季达海从金启泰惊恐的表情里已经读出了一切，也证实了他从私家侦探那里打探到的消息并非猜测。
“她就是你隐藏多年的女朋友吧？”季达海率先开口打破了僵局，之前在婚礼上他对私家侦探发来的调查资料保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原本想趁着金启泰独自一人的时候找机会问个明白，没想金启泰一上来就抢了他的车钥匙一走了之。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金启泰被眼前这巨大的冲击打乱了思绪，以至于脑袋一时间无法运转，除了惊讶外就只有惊恐，因为一旦邢芳的身份被金三海知道必会招来杀身之祸，虽然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人是季达海，但以季达海对金三海的忠诚度预测，他和邢芳这回恐怕是凶多吉少。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并不是以为的那样，只见季达海不紧不慢地走到他面前，俯身捡起掉在地上的热粥，心平气和道：“别紧张，我不是来抓奸的。”
“那你……”金启泰一脸的茫然和不知所措，而季达海倒是显得气定神闲，一边慢悠悠地将已打翻的热粥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一边嘴里解释道：“我的手机上装有车子的GPS定位，见你把车开到了医院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结果跑来一问才知道你……哦不，是‘你太太’出了事。”季达海刻意强调了“你太太”三个字，显然这才是他会出现在病房里的根本原因。
金启泰懊悔地咬了咬后槽牙，所谓关心则乱，因为一心只想着邢芳的安危竟然忽略了这么重要的细节，是他大意了，事已至此就看季达海究竟什么打算，实在不行那就只有……
金启泰眼底一闪而过的凶光被季达海尽收眼底，但依然还是神情自若道：“你不必想着杀人灭口，因为我根本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金三海，不仅如此，我还会尽我所能帮你保守这个秘密，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金启泰脸上紧绷的肌肉脸骤然一松，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论交情他和季达海并没有到情同手足的地步，况且据他所知季达海心里一直爱着金素素，眼下正是能除掉自己这个情敌的大好时机，可他却反过来要替自己隐瞒，这家伙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帮我保密？哼，你图什么？”金启泰对于季达海的承诺报以冷笑，在三海社这种只存在尔虞我诈的地方哪有什么免费的人情可言，即使有也不过是为了获取更大的利益而已，所以他实在猜不出季达海有什么理由要帮他。
季达海下意识地伸手去掏口袋里的香烟，他是个烟枪，时不时就会想叼上一根，结果刚摸到烟盒才想起这里是医院，但烟瘾一上来又有点忍不住，于是朝着金启泰扬了扬下巴道：“去外面聊，我想抽根烟。”
金启泰随即跟着季达海一同走出了医院大楼，季达海在点完烟先哈上了一口，整个人立马就感觉舒坦多了，然后用他一惯平稳的语气对身旁的金启泰说道：“或许你会怀疑我帮你的动机，但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想保守这个秘密并不是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利益，而是为了素素。”
“素素？”金启泰愈发不解，索性直接挑明道：“如果是为了素素你难道不更应该除掉我吗？”
“噢？看来你好像知道我喜欢素素。”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我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不想戳穿你。”
季达海淡然一笑，“呵，既然你知道那我就明说吧，其实我和你包括素素，我们心里都清楚你们的这段婚姻是素素单方面的意愿，你能看出来我喜欢素素，同样的，我也能看出你只是把她当成妹妹看待，你大可不必把我当成敌人，因为即使没有你素素也不会嫁给我。”季达海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接着说道：“我从没想过要占有她，更不会去对付她喜欢的人，恰恰相反，我要让她过得比谁都幸福，所以……”
“所以，你愿意帮我隐瞒是想让我能安安分分地做她的好丈夫，是吗？”
“是的，就这么简单。”
金启泰轻笑，“哼，你倒是挺伟大的，那如果我告诉你不会为了素素而抛弃那个女人，你打算怎么办呢？”
“无妨，真要细究起来，其实素素才是你们之间的第三者，虽然你和她没有一纸婚书，但从道义上讲你也确实不该抛弃她，毕竟……她还是你儿子的妈。”
“你私下调查我？！”金启泰瞠目，一瞬间面如土色，原以为今天被季达海发现只是自己的一时疏忽，没想到他竟然早就在暗地里调查自己，如果只是查到邢芳母子也就罢了，但万一要是知道了那件事情后果才是真的不堪设想。
“也不全是，事实上一开始我要查的对象并不是你。”季达海全然无视金启泰脸上密布的乌云，自顾自弹了弹烟头上的烟灰，不紧不慢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向他娓娓道来。
“事情要从两个月前的一场同学聚会说起，在那场聚会上有一个当年比较合得来的老同学，他现在早已成家立业，家里有一个在读小学的女儿，为了向我炫耀他女儿在市里刚得了个合唱比赛冠军便翻出手机里的照片，将他在颁奖仪式上拍的照片给我过目。没想到就是这随意的一眼却让我注意到她女儿身旁的另外一个男孩，这个男孩的长相非常特别。”季达海顿了顿，用深邃的目光看向金启泰，“几乎和你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就找了个私家侦探帮我调查这个男孩的父母，可是最后只查出了他母亲的身份，而父亲却一直没有查到。两个月前他母亲突然不见了，孩子被寄养在了邻居家里，听她说是去外地打短工，整整两个月的时间里她一次都没有回去过，只是隔三差五打电话到邻居家里跟孩子说上两句话，后来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就托人帮我查了一下，得到的结果是，她压根就都没离开过江源。”季达海将抽完的烟头掐灭在一旁的垃圾桶上，“我越想越觉得古怪，感觉上她好像是被什么人给囚禁了，刚才在教堂我去找你其实就是想探探你的口风，谁知踏破铁鞋无觅处，老天爷竟然直接把人送到了我面前。”
金启泰面色凝重地听完了季达海这番看似合理却又过于巧合的叙述，说不上哪里不对，但却让他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在今天之前他对季达海的评价还停留在性格比较孤僻不太爱说话的范围，除金素素外他对任何都是冷冰冰的态度，所以社团里的人背地里都称他冷面阎罗，不过现在看来，这个男人的城府或许比他想象中要深得多，足以用深不可测来形容。
季达海见金启泰沉默不语便问道：“怎么？看你的表情似乎不相信我说的话。”说着从口袋拿出手机并调出电话号码递到金启泰面前，“给，这是我老同学的电话，你要不信可以自己打去核实，他女儿就在市一小念书，应该和你儿子是同一所学校吧。”
季达海的一番言语令金启泰没有丝毫怀疑的余地，索性开门见山道：“不必了，这通电话打与不打结果都一样，现在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那之后你打算怎么做呢？”
“我怎么做就要看你了，你只要能在素素面前做个好丈夫就行，至于她们母子俩的事情我可以帮你打理妥当，包括她们的人生安全，我以性命担保。”
金启泰从季达海的脸上看到一种坚定不移的神情，特别是他在说“以性命担保”这五个字的时候，虽然他和季达海平日里交往并不多，但这个人做事情的风格倒是说一不二，况且他若真要对邢芳母子不利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把事情向金三海揭发，只需动动嘴皮子就能让一家三口死无葬身之地，从这个逻辑上看他说的话或许几分可信性。
“行了，我也不想多浪费口舌，时间自然能证明一切，不过我劝你也不要想着杀我灭口，因为只要我一死你的秘密就会通过我设置好的邮件自动到金三海的手机上。”
金启泰对季达海留的这手后招并未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惊讶，毕竟站在他面前男人的是季达海，一个令他从此以后刮目相看的男人。
“既然如此，那就让时间来证明你说的话吧。”说完金启泰便转身向医院内走去，刚走出两步又突然停了下来，扭头对季达海沉声道：“记住，如果她们母子俩出了什么是我哪怕是死也会拉你一起去见阎王。”
“好，随时恭候。”
季达海目视着金启泰的背影渐渐走远，直到彻底消失在视野里的那一刻方才摘下了脸上看似坦然自若的面具，随即露出了自己微微下垂的嘴角以及一双令人捉摸不透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