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罪爱(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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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天刚蒙蒙亮。

    住在二楼的老周如往常一样一早出门为家人买早点心,出于方便他习惯走安全通道的楼梯下楼,可没想走到一楼时突然被吓了个激灵,他看见地上躺着个人!

    由于天还没亮的原因楼道里光线较暗,老周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壮着胆颤颤巍巍地朝前方这个不知是死是活的男人走去,待凑到对方跟前他弯下腰仔细一瞅……哟!这不住四楼那小子吗?怎么躺这儿来了?

    老周弯着身子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嘴里唤道:“小浩……小浩!”

    陈浩缓缓睁开眼睛,半睁半闭间猛地弹坐起来,险些没把年近七十的老周当场吓出个好歹,不过幸好人瞅着没啥大碍,于是老周便上前询问道:“你没事儿吧?怎么会倒在楼道里啊?”

    “我……”陈浩发了两秒呆,在大脑的飞速运转下回想自己在晕倒前最后的画面,顿时呼吸一滞,神色慌张地从地上一跃而起,迈着大步一股脑地往楼上蹿去,只留给一旁搞不清状况的老周一个消失的背影,看得老周一脸懵逼,“嘿,搁这跳大神呐?”

    不用一分钟的时间陈浩便从一楼的楼道狂奔到了四楼的家门口,并迅速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严洛一!”陈浩朝着屋内大喊了一声,结果却是无人应答,空无一人的房间最终还是印证了他内心的惶恐。

    严洛一,不见了……

    ……

    咚,咚……

    水滴打在生锈的铁皮上发出有规律的闷响,声音虽小,但在寂静的环境中却显得极为突兀,伴随着音波带来的微弱震感,一下又一下,如若擂鼓般在耳边敲打着。

    一双透着虚弱感的眼睛在阴暗中缓缓睁开,眼前陌生的环境令严洛一从恍惚中蓦然惊醒,而此刻的他已然被绑在一张铁质的椅子上,四肢动弹不得。他开始奋力挣脱桎梏,奈何双手被反绑着根本使不出力,双脚也被固定得死死的,直到精疲力尽之后才彻底放弃了挣扎,情绪也逐渐回复冷静。

    严洛一抬眼朝四周围望了一圈,发现他所在之处是一个密闭的空间,除了一扇关上的大门外没有任何能让空气流通的地方,因此这里面的味道也很难闻,到处都散发着潮湿的霉味,并且在这浓重的霉味中他似乎还闻到了一丝血腥气。

    右侧的天花板上有一部正对着他的摄像头,在他身后两米不到的距离摆着一张桌子,但由于光线太暗的原因他看不太清桌上面放的东西是什么,大概判断类似于某种工具,只是不知道实际是做什么用途的,不过从这密室的构造来看,这个地方估摸着是用来……

    严洛一及时阻断了脑中可怕的念想,毕竟他现在是条砧板上的鱼,只有被任人宰割的份儿,与其在困境中惧怕未知的恐惧还不如走一步看一步,实在没法大不了就来个同归于尽,即使是死也得拉个陪葬的。

    一旦有了这个坚定的信念严洛一索性也不再提心吊胆,平静地坐等那个躲在暗处的人出现,但他不想等得时间太长,于是转头朝向头顶上方的摄像头直视而去,他能感觉到那个人正藏在摄像头的后面看着他,因此才更不能露出害怕的样子,随即嘴角微微勾起,眼神中带着轻蔑与不屑,通过用无声的挑衅来达到刺激对方的目的。

    哼,孬种。

    耳边的水滴声像是计数器一般在严洛一的脑中作响,他闭着眼睛在心里默数,一分钟……两分钟……当他数到七的时候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倏地睁大眼睛,很好,该来的终于来了。

    随着密室门被开启光线也从门外透了进来,略微有些刺眼,严洛一眯起眼睛扭头望去,只见一个背光的人影站在门前,随后抬手打开了密室的灯。

    室内瞬间变得敞亮,也令严洛一彻底看清了对方的面目,并在短暂的惊讶后脱口而出道:“怎么又是你?!”

    季节脸上挂着彬彬有礼的微笑踱步走到严洛一面前,悠然自得地向他打了个招呼:“是啊,又是我,你的老朋友。”

    严洛一实在搞不懂季节为什么老是针对自己,但眼下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急需解答,“你们把陈浩怎么了?”

    季节微微一怔,半晌才想起严洛一说的陈浩是谁,心里不禁觉得好笑,“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关心别人的死活,呵,可真是令人感动呢。”

    严洛一没耐心听他瞎逼逼,气急败坏地吼道:“快说!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啧,瞧把你急的。”季节上前拍了拍严洛一的肩膀,躬身说道:“放心,你那位顶头上司我可不敢动,你现在该担心的人……是你自己。”

    听到陈浩没事严洛一这才将悬着心往下放了一放,毕竟在他眼里季节可不是一个能用正常思维去衡量的人,天知道他会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来,若陈浩真因为他而遭遇不测,那么即便是到了阴曹地府做鬼他也不会原谅自己。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这是严洛一第二个要问的问题,季节倒也爽快,直接回答了严洛一的疑问,就好像自己做的是一件多光明磊落的事一样,完全没打算藏着掖着。

    “我出高价在黑市下了悬赏令,很快就收到了消息,有人在棚户区看到你上了一个男人的车,车子是陈浩的,所以我就派人在他家埋伏,没想到他竟然会冒着被革职查办的风险把你藏在家里,呵,也不知道他帮你图什么。”季节伸手用力掐住严洛一的下巴,冷冷道:“图你是个二手货,还是图你心里有其他男人?”

    严洛一厌恶地将脸甩开,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把我抓来到底想干什么?”

    季节脸上随即露出了阴狠的表情,瞪着他说道:“你杀了泰叔,他可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长辈,你问我抓你干什么?你说我抓你干什么!”

    严洛一在知晓季节的动机后咧起嘴角,神情不屑道:“哦,原来是找我报仇的,但你不觉得自己有点越俎代庖了吗?站在我面前的人应该是邢天才对,你……没资格。”

    啪—!季节一巴掌大力抽打在严洛一脸上,掐着他的下颚厉色道:“他是我哥!他的仇就是我的仇,别说替他报仇,哪怕为他死我都愿意!而你,除了利用他以外还会干什么?你根本就不配得到他的爱!”看着季节那双因妒恨而充满敌意的双眼严洛一瞬间明白了一切,想必这就是季节一直以来针对他的原因。

    严洛一忽然有点同情他,因为他也体会过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的滋味,但不同的是,一个天意弄人,一个爱而不得。

    “既然你这么爱他就应该把我交到他手里,而不是私下处置我,你这么做也只会落的个吃力不讨好的结果。”严洛一故意将自己往邢天身上引,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季节折磨人的手段,若是可以选择他宁愿痛快的死在邢天手里,也好过遭受非人的虐待。

    季节不消一会儿便回复了冷静,对于严洛一的提议他抿嘴一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今时不同往日,你现在是他的仇人,不是情人,我会把你活着交给他,但至于怎么交……呵,由我说了算。”

    “那你想怎么交?”严洛一问道,他努力保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内心却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我想……”季节缓缓凑到严洛一的耳边,轻声说道:“让邢天看到你最下贱,最淫荡的样子。”话毕,季节抬手打了个响指,接着从门外走进来三个裹着浴袍的男人,其中一个的浴袍由于是敞开着的,直接将里面泛着油光的肌肉以及骚气十足的豹纹裤衩暴露无遗。两名身穿制服的保镖紧随其后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套拍摄用的装备。

    “怎么样?这场景是不是似曾相识?”季节笑盈盈地问道。

    严洛一脑海中再度回忆起令人作呕的场景顿时面如土色,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透至脑门,冷得他寒毛直竖。

    “别担心,这次我给你找的人技术都是一流的,再加上你长得那么上镜,拍出来的效果一定很棒。”季节眯起一双丹凤眼,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一种摧毁的快感在他的心头翻腾,就像小时候毁掉同学最宝贝的娃娃一样,令他感到无比兴奋和愉悦。

    季节走向严洛一身后的那张桌子,随手拿起一件工具把玩道:“哦对了,我这边还给你准备了很多辅助工具,但我不知道你喜欢哪个,要不就都试试吧,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你说是吧?”

    严洛一面对着季节手中那根骇人的棒状物体眼里满是惊恐,没有多余的时间供他思考,在人多势众的情况下他根本没有平安走出这间房间的机会,更何况这一次他身上什么防身的东西都没有,只有自己的一条命。

    被反绑着的双手默默攥紧,严洛一咬着牙把心一横,趁着季节转身的时候张开了牙齿。

    “不好!”一名眼尖的保镖在严洛一准备咬舌的当下一个箭步上前,转瞬间掐住严洛一的双颊,致其无法完成咬合的动作。

    季节转身看到这一幕后眉头一拧,语气阴冷道:“看来不给你下点猛药是不行了,不过我幸好我早有准备。”随即朝另一名保镖瞥使了个眼色,保镖立马意会,接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包塑封袋,透过袋子能看到里面包着三粒白色胶囊。

    保镖打开封袋从里面取出一粒胶囊,结果正打算塞入严洛一的口中时被季节叫了停,“等等,一粒不够,全喂了吧。”

    “可这药……”保镖踌躇地看向季节,因为他知道这药的威力,虽说是春药不足以致命,但它的威力可不小,若同时服下两粒会直接导致人的大脑神经受损,更别说三粒了,这要吃下去怕是非傻即疯。

    季节用一个锋利的眼神瞪向保镖,吓得他瞬间噤声,只好乖乖照办,“是。”

    严洛一被掐着两颊不能合嘴,瞪大着双眼看着保镖一步步向他靠近,他拼了命地挣扎,奈何连头都被摁地死死的,全身上下现在连一个能动的地方都没有,此时此刻,除了绝望,他什么都做不了。

    砰!!!

    一声巨响之下大门突然被人撞开,只见一个敏捷的身影迅速在人群中朝着严洛一身前的保镖就是一记飞踢,将手里拿着药丸的保镖直接踹到了墙面上,捂着腰发出痛苦的闷哼。

    “Lucas?!”季节先是诧异了一下,但马上他就将视线转向大门,果不其然,邢天后脚便出现在了视野里。

    “你要动他是不是得先问过我?”一个低沉且熟悉的声音传进严洛一的耳朵里,他睁大眼睛朝对方望去,心脏猛地一颤,是邢天!

    黑色风衣衬托着邢天冷峻且肃杀的脸庞,一米九的高大身型加上骨子里迸发出强大的气场,只进门的那一瞬间就将整间密室压制得鸦雀无声。在场之人除季节和严洛一之外几乎没人敢直视那双杀气腾腾的眼睛,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谁都不想让自己成为第二个被踹飞的人。

    季节自知自己没得玩索性变换套路,重新将自己带回到好弟弟的人设,“哥,你这是做什么?我可是费了老大劲才帮你抓到的人,现在不过就是替你先教训教训他而已,至于让你冲我发火吗?”

    邢天扫了一眼桌上不堪入眼的用具以及掉在地上的白色胶囊,眉眼间更是多了几分凌厉,“我说过,我的仇我自己会报,不需要你插手,听不懂吗?”

    季节撇了撇嘴,两手一摊道:“行吧,算我好心驴肝肺,你要的人交给你就是了。”

    “Lucas,把人带走。”邢天下达指令。

    “是!”Lucas立刻照办,随即从外套的里摸出一把瑞士军刀割断严洛一身上的绳子。

    严洛一虽然不知道邢天会对他怎样,但总好过落在季节手里被肆意凌辱的强。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邢天,试图想要在眼神交汇的瞬间读出些什么,然而他却什么都没有读出来,因为自邢天进门的那一刻起就没给过他哪怕一秒的眼神。

    “哥,你该不会带走之后把人给放了吧?”季节半开玩笑地问道。

    “他杀的可是我的亲生父亲,你说呢?”

    季节面对着这张冷峻的面容仿佛看见了当年那个如同行尸走肉般的邢天,没有感情,冷得就像一块寒冰。

    绳子解开后Lucas一把将严洛一从椅子上拽起,但为了以防万一他没有解开严洛一手腕上的绳子,用押解犯人的方式扣着他走出了密室的大门。

    见人一走邢天也转身向大门走去,季节忽然间叫住了他,再一次开口说道:“哥,我再好心提醒你一句,要杀他的可不止我一个,别忘了还有个季达海,他可没我那么好说话。”

    邢天驻足片刻,阴影之下,一双深棕色的眸子闪动着令人心悸的寒光,从翕动的双唇中发出掷地有声的声音,“三天后,老别墅,家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