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生取义，还是苟且偷生？——五胡十六国时期大界之战的若干“谜题”

    谜题四、一帝一后，大账里的语言交锋，透露了什么信息？

    不惭世上英，纵死侠骨香

    ——唐•李白

    （一）

    中国的官方史书文言文，对于历史事件的记述，多精炼而言简意赅。所以，在《晋书》、《十六国春秋》、《资治通鉴》里，有关皇后被俘后与意图占有她的后秦皇帝姚苌之间的临终对话、言辞交锋的场景，记载得十分简略，廖廖数语。为了讴歌当时皇后宁死不屈、大义凛然、慷慨就义的悲壮与决绝，笔者试根据推理和合理的想象，把公元389年秋八月那个血色清晨，在后秦军大账内，皇后与姚苌之间的言辞交锋，用当代的语言演绎描绘出来，以为缅怀和纪念——

    时间：公元389年秋八月初五晨

    地点：大界，后秦军临时撘起的中军大账

    在场人物：后秦军统帅、皇帝姚苌，属下重臣长史尹详、庞演，司马姚晃、尹纬，从事中郎狄伯支，掾属羌训，参军王据，大将王钦卢、姚方成等，中军书记官，金甲卫士若干。

    在属下臣工看来，他们的这位陛下，是一个有雄才大略，“老奸巨猾”，能够笼络和优待贤人良将，哪怕对方曾经背叛，只要重新归附，便不计较过往，同时又不拘小节、行止颇有些“怪异”迥乎常人的皇帝，其行为有时很“乖张”狂妄，有时又喜怒无常，“不按套路出牌”，不过还是一位能够带领众人建立一番霸业的雄主。

    今次陛下力排众议，在对抗前秦苻登主力，局面十分被动不利的情况下，出奇谋，坚决不与敌正面交锋，而是亲自率领铁骑重兵，再次夜袭敌方守备松懈、卫戍兵力薄弱的后方辎重基地大界，一举获得大胜，并且还活捉了帝国留守大界的皇后毛氏，和前秦苻登的两个皇子苻尚与苻卞，可谓战果赫赫！

    此番陛下以胜利者的姿态，在敌方曾经的地盘大界，在我军中军大账，令将那大界留守的最高级别人物，面对重兵泰山压顶，却依然绝不屈服，誓死力战，力竭被擒的俘虏前秦皇后毛氏，押入大账，这也算是两国帝、后的首次当面“邂逅”。一般来讲，除非灭国，攻克敌方都城，占领皇宫，才有可能擒获敌方皇后嫔妃等皇室女性，然而这位前秦的毛皇后有所不同，大家都颇有耳闻，特别是尹炜等曾事前秦天王苻坚的旧臣都了解，这位前秦重臣毛兴的女儿，自幼不爱红妆爱武装，武功骑射功夫多有磨练，出类拔萃，自愿随军，与她的皇帝丈夫一同征战讨贼，驰骋疆场，这才有今天的力战被擒于战阵的情况发生。不知我国皇帝陛下，对这位芳名颇著、宜文宜武的帝国皇后女俘虏，如何处置呢？

    大家偷眼观瞧稳坐于大案之后的皇帝陛下，见他手捋胡须，面色平淡，似乎若有所思。

    此刻，几个金甲卫士拥推着已经被剥去了头盔铠甲，只身着衬甲衣裤长靴，被五花大绑、面色炽红汗蒸、装容散乱、浑身血污汗渍烟尘满布的敌国皇后毛氏，进入帐中。

    随着中军官的禀报，皇帝姚苌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卫士退下，便双目炯炯，目不转睛地上下打量起挺立大账之中，长身玉立，身姿笔直，傲然不语的敌国皇后女俘虏，可以发现，她那结实而修长的双腿，在偶尔微不可察地痉挛颤抖，想来是最后殊死的搏杀，她拼尽了自己的力量。

    良久，皇帝姚苌忽然微微一笑，显然有些“动容”，他出人意料地开口问候道：

    “毛皇后，别来无恙？来人，赐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