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遗（十四）番外——历史的回想（十二）
舍生取义，还是苟且偷生？——五胡十六国时期大界之战的若干“谜题”
谜题四、一帝一后，大账里的语言交锋，透露了什么信息？
（续前文）
（五）
说到此处，皇帝姚苌颇有些志得意满，对于上天的“护佑”，他自认为这是毫无疑问的吉兆，预示者自己必将乘势而起，笑傲天下！他又看向皇后，觉得她若是识时务，明“天命”，便应该幡然悔悟，依附自己。不过他也知道这位女子和那伪秦皇帝苻登可算“青梅竹马”，夫妻情深，又身具武功，能够上阵打仗，性格刚烈坚毅，想让她背弃信仰妻纲，“弃暗投明”，似乎也不是那么容易，除了阐明“天命在己”，已不在故秦，还需要给予她足够的尊重欣赏与地位尊荣。嗯，此女青春正盛，才貌双全，确实乃女中之凰，我若封她个嫔妃，不知能否打动她？罢了，虽然老妻虵皇后对我也不错，与此女相比，还是差了些，我可以承诺给此女，若能投我，可封第一昭仪，后宫地位仅次于皇后，且与皇后有同等待遇和权力，然后以后再暗示她，虵皇后年老了，以后皇后之位，还是她的。另外，此女武功骑射精湛，若能归附并希望从军，我也可以满足她的希望爱好，在我军中，让她率领一支军队去建功立业……
皇帝姚苌在这里浮想联翩，想入非非，他觉得一切都会按照自己的设想，得以实现。他正斟酌如何把自己的“欣赏与优待”表达出来，以打动这位女子，不料就在此刻，一直沉默不语，闭目拧身，端坐于胡床之上的毛皇后忽然回过头来，睁开那双充满英气的明澈大眼睛，脸上浮现一丝冷笑，满是嘲讽与鄙夷的神情，开口说道：
“继续你的满口胡言，姚苌，接着讲你丧失臣节，背信弃义，叛国背主，弑君谋逆，无耻卑鄙，丧心病狂的丰功伟绩，看看苍天会不会庇佑你这个贼！”
皇后不开口则已，一开口，毫不客气，直呼姚苌姓名，痛斥他的行径，将之称之为贼。这一话语如若惊雷，震撼大账内的众人臣，令众人惊怒交加，纷纷出言斥责——
“大胆伪秦皇后，无知狂妄，身为阶下之囚，还敢如此放肆，对我皇陛下口出侮辱之言，你怕是嫌命活得够了！”
“臣请陛下降旨，将此伪秦皇后推出大账，枭首示众！”
…………
后秦群臣义愤填膺，而皇后说完，则面带冷笑，根本不看群臣，顾自昂起头颅，又闭起了双目。见皇后如此“嚣张”无畏的样子，众臣都把目光投向大案后的皇帝陛下。
皇帝姚苌，面色有点不好看，因为皇后的用词十分尖刻，一针见血，直指他姚苌的“痛处”，而且对他的称呼毫不客气，显然是宁死不屈的气势！皇帝姚苌心头有火气，不过端详着皇后那矫健的身姿和出众的气质，想到她的能力和本领，勉强压下心中不快，继续和颜悦色地劝说起来！
皇帝姚苌“语重心长”地言道：
“毛皇后，天下大势，顺逆之别，难有定论。自古以来，便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说法。当今天下乱世，自晋朝偏安一方，北方便陷入分裂。你那秦国天王苻坚一意孤行，又妇人之仁，难以统治长久。能得天下者，德政故然重要，但群雄逐鹿，风起云涌，最终胜出的，还是以力得之，所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即为天意。你还年轻，又是妇人，此天下大势，非你所能明晰尔。”
“寡人知你重情节烈，与你夫君苻登情深义重，但以寡人之见，纵是你那天王，也免不得功败垂成，就更别说你夫君仅仅是皇族远亲，起事于偏隅，勇武尚佳，谋略不足，并无并吞天下的能力与资本。寡人不忍见你大好年华，一身本领，才貌出众，却跟着你那不能成事的夫君涉险临难，身受屈辱。今天你已经是寡人的阶下之囚，生死都由寡人说了算。寡人不计前嫌，愿意给你生路，也爱惜你的天资和本领，若你能幡然醒悟，弃暗投明，归于我万年大秦，前途是一片光明。寡人也敬重你的人品，愿意接纳你入我后宫，共操琴瑟，举案齐眉，你放心，你在伪秦是皇后之位，到了寡人这里，寡人也不会亏待于你，你的身份地位，仅在我正宫虵皇后之下，以后晋位正宫，也不无可能。而且寡人知你好武善战，有妇好之志，你若归顺，寡人许你掌兵之权，满足你的远大志向。这是寡人的诚意殷切之言，并无虚伪，希望你认清形势，仔细考虑清楚。”
听到此处，那毛皇后横眉厉目，胸脯起伏，破口大骂道：
“够了！姚苌逆贼！我虽一妇人，不及你老贼年纪高大，龟寿禽为，我但知忠义节烈，天下伦常，效忠国家，知恩图报，忠君报国，守节随夫，生于世上，无愧天地本心。我毛氏，生为秦国之臣民，死乃秦国的鬼魂，生是我夫君陛下的妻子，死也是他的家鬼。我乃是大秦的天子皇后，绝不可能与忘恩负义，弑君谋反的羌贼为伍！你这老贼，莫做千秋大梦！今天我被你擒住，有死而已，我的心，永远不会背叛我的国家和陛下夫君！你想要让我丧义失节，那是痴心妄想！不必多言，赶快杀了我！我为国为君而死节，绝不苟且偷生，侍奉叛贼奸逆！”
毛皇后一番痛快淋漓的斥骂，铿锵死志，字字如刀，直刺皇帝姚苌的心脏！
皇帝姚苌勃然变色，十分恼怒！这女人话语诛心，丝毫不给自己留余地，显然是对自己的苦口婆心和殷切承诺，置若罔闻，一心求死。姚苌内心，还是有所犹豫，实在不想就这样把这个奇女子杀掉，但他的皇帝尊严和脸面，被这女人毁得一塌糊涂，再出言相劝，显然是太掉价和“下作”了。
皇帝姚苌虽然面色铁青，呼吸不匀，却并没有下令将毛皇后推出帐外枭首示众，只是坐在大案之后，目光不善，沉吟不语！
须臾之后，皇帝姚苌强自压抑，把目光射向了阶下的大臣尹炜。
后秦重臣、行军司马、尚书左仆射尹炜，见皇帝陛下被毛皇后一番痛骂，好久无言，他本来觉得皇帝陛下就是一厢情愿，想收服这样一位刚烈坚贞的敌国皇后，难比登天！此刻皇帝下不来台，又没有下令杀人，显然还是有些不舍，正思虑间，却见皇帝望向了自己！尹炜明白，虽然十分不情愿，但陛下的意思他明白，是让自己出面劝说！尹炜心下慨叹，却也不得不迅速斟酌言辞，为君分忧，勉力而为！
谜题四、一帝一后，大账里的语言交锋，透露了什么信息？
（续前文）
（五）
说到此处，皇帝姚苌颇有些志得意满，对于上天的“护佑”，他自认为这是毫无疑问的吉兆，预示者自己必将乘势而起，笑傲天下！他又看向皇后，觉得她若是识时务，明“天命”，便应该幡然悔悟，依附自己。不过他也知道这位女子和那伪秦皇帝苻登可算“青梅竹马”，夫妻情深，又身具武功，能够上阵打仗，性格刚烈坚毅，想让她背弃信仰妻纲，“弃暗投明”，似乎也不是那么容易，除了阐明“天命在己”，已不在故秦，还需要给予她足够的尊重欣赏与地位尊荣。嗯，此女青春正盛，才貌双全，确实乃女中之凰，我若封她个嫔妃，不知能否打动她？罢了，虽然老妻虵皇后对我也不错，与此女相比，还是差了些，我可以承诺给此女，若能投我，可封第一昭仪，后宫地位仅次于皇后，且与皇后有同等待遇和权力，然后以后再暗示她，虵皇后年老了，以后皇后之位，还是她的。另外，此女武功骑射精湛，若能归附并希望从军，我也可以满足她的希望爱好，在我军中，让她率领一支军队去建功立业……
皇帝姚苌在这里浮想联翩，想入非非，他觉得一切都会按照自己的设想，得以实现。他正斟酌如何把自己的“欣赏与优待”表达出来，以打动这位女子，不料就在此刻，一直沉默不语，闭目拧身，端坐于胡床之上的毛皇后忽然回过头来，睁开那双充满英气的明澈大眼睛，脸上浮现一丝冷笑，满是嘲讽与鄙夷的神情，开口说道：
“继续你的满口胡言，姚苌，接着讲你丧失臣节，背信弃义，叛国背主，弑君谋逆，无耻卑鄙，丧心病狂的丰功伟绩，看看苍天会不会庇佑你这个贼！”
皇后不开口则已，一开口，毫不客气，直呼姚苌姓名，痛斥他的行径，将之称之为贼。这一话语如若惊雷，震撼大账内的众人臣，令众人惊怒交加，纷纷出言斥责——
“大胆伪秦皇后，无知狂妄，身为阶下之囚，还敢如此放肆，对我皇陛下口出侮辱之言，你怕是嫌命活得够了！”
“臣请陛下降旨，将此伪秦皇后推出大账，枭首示众！”
…………
后秦群臣义愤填膺，而皇后说完，则面带冷笑，根本不看群臣，顾自昂起头颅，又闭起了双目。见皇后如此“嚣张”无畏的样子，众臣都把目光投向大案后的皇帝陛下。
皇帝姚苌，面色有点不好看，因为皇后的用词十分尖刻，一针见血，直指他姚苌的“痛处”，而且对他的称呼毫不客气，显然是宁死不屈的气势！皇帝姚苌心头有火气，不过端详着皇后那矫健的身姿和出众的气质，想到她的能力和本领，勉强压下心中不快，继续和颜悦色地劝说起来！
皇帝姚苌“语重心长”地言道：
“毛皇后，天下大势，顺逆之别，难有定论。自古以来，便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说法。当今天下乱世，自晋朝偏安一方，北方便陷入分裂。你那秦国天王苻坚一意孤行，又妇人之仁，难以统治长久。能得天下者，德政故然重要，但群雄逐鹿，风起云涌，最终胜出的，还是以力得之，所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即为天意。你还年轻，又是妇人，此天下大势，非你所能明晰尔。”
“寡人知你重情节烈，与你夫君苻登情深义重，但以寡人之见，纵是你那天王，也免不得功败垂成，就更别说你夫君仅仅是皇族远亲，起事于偏隅，勇武尚佳，谋略不足，并无并吞天下的能力与资本。寡人不忍见你大好年华，一身本领，才貌出众，却跟着你那不能成事的夫君涉险临难，身受屈辱。今天你已经是寡人的阶下之囚，生死都由寡人说了算。寡人不计前嫌，愿意给你生路，也爱惜你的天资和本领，若你能幡然醒悟，弃暗投明，归于我万年大秦，前途是一片光明。寡人也敬重你的人品，愿意接纳你入我后宫，共操琴瑟，举案齐眉，你放心，你在伪秦是皇后之位，到了寡人这里，寡人也不会亏待于你，你的身份地位，仅在我正宫虵皇后之下，以后晋位正宫，也不无可能。而且寡人知你好武善战，有妇好之志，你若归顺，寡人许你掌兵之权，满足你的远大志向。这是寡人的诚意殷切之言，并无虚伪，希望你认清形势，仔细考虑清楚。”
听到此处，那毛皇后横眉厉目，胸脯起伏，破口大骂道：
“够了！姚苌逆贼！我虽一妇人，不及你老贼年纪高大，龟寿禽为，我但知忠义节烈，天下伦常，效忠国家，知恩图报，忠君报国，守节随夫，生于世上，无愧天地本心。我毛氏，生为秦国之臣民，死乃秦国的鬼魂，生是我夫君陛下的妻子，死也是他的家鬼。我乃是大秦的天子皇后，绝不可能与忘恩负义，弑君谋反的羌贼为伍！你这老贼，莫做千秋大梦！今天我被你擒住，有死而已，我的心，永远不会背叛我的国家和陛下夫君！你想要让我丧义失节，那是痴心妄想！不必多言，赶快杀了我！我为国为君而死节，绝不苟且偷生，侍奉叛贼奸逆！”
毛皇后一番痛快淋漓的斥骂，铿锵死志，字字如刀，直刺皇帝姚苌的心脏！
皇帝姚苌勃然变色，十分恼怒！这女人话语诛心，丝毫不给自己留余地，显然是对自己的苦口婆心和殷切承诺，置若罔闻，一心求死。姚苌内心，还是有所犹豫，实在不想就这样把这个奇女子杀掉，但他的皇帝尊严和脸面，被这女人毁得一塌糊涂，再出言相劝，显然是太掉价和“下作”了。
皇帝姚苌虽然面色铁青，呼吸不匀，却并没有下令将毛皇后推出帐外枭首示众，只是坐在大案之后，目光不善，沉吟不语！
须臾之后，皇帝姚苌强自压抑，把目光射向了阶下的大臣尹炜。
后秦重臣、行军司马、尚书左仆射尹炜，见皇帝陛下被毛皇后一番痛骂，好久无言，他本来觉得皇帝陛下就是一厢情愿，想收服这样一位刚烈坚贞的敌国皇后，难比登天！此刻皇帝下不来台，又没有下令杀人，显然还是有些不舍，正思虑间，却见皇帝望向了自己！尹炜明白，虽然十分不情愿，但陛下的意思他明白，是让自己出面劝说！尹炜心下慨叹，却也不得不迅速斟酌言辞，为君分忧，勉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