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夜访梅园
    汽车朝古城大门驶来。

    曾可可偏过头来看着安之,“怎么来这了?”

    安之一笑:“去梅园。”

    曾可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有啊。”

    “当然。”

    “怎么找到的?”

    “我是本地人,问问就知道了。”

    曾可可笑着点点头,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不过现在这个时间,太晚了吧?”

    “我已经跟他们说好了,带朋友过来看看。”

    “面子真够大的。”

    安之哈哈一笑,“准备把梅园租下来。”

    曾可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财大气粗的感觉。”

    “就是还没想好将来能干什么,请你过来,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曾可可摇了摇头。

    汽车正好开到了古城大门口,“人家还让进吗?”

    “不让进就硬撞。”安之跟从岗亭里跑出来的门卫摆了摆手,门卫赶紧打开了电动门。

    “你跟门卫认识?”

    “我说了准备把梅园租下来,对财神爷他们不得讨好着点。”汽车顺着墙根停在了古城的西北角,两扇铜质的大门在巷子尽头若隐若现。安之按了两声喇叭,两个工作人员模样的人迎着汽车灯光小跑着走了过来,安之看了曾可可一眼,“你先在车上坐着,我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给开下门。”

    刚才,曾可可和胡燕子刚回到家,安之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让曾可可陪他去看个地方,曾可可没想到是来了这里。

    安之跟那两个人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那两人赶紧跑去开门去了,安之上了车,“害怕吗?”

    “害怕什么?”

    “是个老宅子,几十年了,基本上没人进去过。”

    “平时也没人打扫吗?”

    “没有,当年的主人有交待过,百年之后遇有缘人才能重新开启。”

    曾可可忍不住笑,“这说法有点玄乎。”

    “我也这么觉得,不知道一会进去之后会不会被它的主人惩罚。”

    “那就别进去了。”

    “真不进去了?机会难得啊,下次说不定人家就不让我们进来了。”

    “你不说租吗?”

    “没想好租来干什么用。”

    曾可可无可奈何的笑了笑,“那就更得尊重主人的意愿,不要冒昧打扰。”

    安之偏过头来看她一眼,“你还当真了?”

    曾可可不解地看着他。

    安之哈哈一笑,“骗你的,我跟云音前两天就来过了。”汽车朝大门开来,两扇铜门缓缓打开。门口的节能灯一看就是后来装上去的,与厚重雕花的铜门看上去有些违和。

    下了车拾阶而上,跨过高高的门槛,再下了台阶,迎面矗立着一块高大的汉白玉屏风,一棵紫藤树从屏风的后面探出些光秃秃的苍老的枝丫,昏暗的灯光把枝丫的影子映在屏风上,一条石板路绕过屏风向着黑暗中延伸,看不到半点光亮,只有一大片的树影在黑暗中隐隐绰绰的摇晃着。

    “是不是有点阴森恐怖?”安之从工作人员手里拿了钥匙过来,“从这边走,我听他们园里的灯已经换过一次,有些是能用的。”说着带着曾可可顺着墙根的长廊朝园子深处走来,“你能想到梅园以前是干什么的吗?”

    “后花园之类的吧?”

    安之摇了摇头,“其实以前是主人办义学的地方,是学堂。”

    “啊?”曾可可有点不敢相信,在她的想像里,梅园应该是哪位高人的隐居避世之处,没想到是个学堂。

    “它的主人是个非常了不起的奇女子,”安之回过头来看一眼曾可可,“那天云音说可可老师跟梅园的女主人长得有几分像,我没感觉到,这会儿看你,还真有几分神似,特别是气质神韵这方面。”

    “胡说八道。”曾可可笑。

    “一会有相片,你可以自己看看。”说话之间他们已经走完了长廊,一栋雕梁画栋的房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安之用钥匙打开门,推开门走进去一看,是一间很大的屋子,以前在电视里看到过的私塾学堂的样子,只是看上去更大更宽敞更阔气。

    “这是过去富人家的私塾吧?”看着一排排的长条书案,曾可可脑补出一幅古人子弟摇头晃脑读四书五经的画面。

    “具体的没人知道,听说没办多久就停了,你看这很多东西都像新的一样。”

    曾可可点了点头。

    “你不会是想租来办个学校吧?”

    “没有,就是有点好奇,但是关于这个女人的资料整个梅园是没有的。”

    “她的家人呢?”

    “没有,没听说她有家人,就听说她以前吃了很多苦,后来很有钱很有钱,这梅园是她一手建起来的。”

    曾可可忍不住想笑,“那你带我来干什么呢?深更半夜的,我又不认识她。”

    “云音说你们长得有点像,你是不是她这辈子投胎转世过来的。”安之一本正经的说。

    “你真行,这种鬼话也编得出来。”曾可可笑着叹了口气,穿过大堂的屋子往后面走,,会客室,起居室,书房和卧室。

    “这屋子都挺净的,经常有人打扫的吧?”

    “这两天打扫完的。”安之带着曾可可走进书房,指着书架上的相框,一张黑白照片的女人全身相。

    曾可可哈地一笑,“这哪跟我长得像?”

    “不像吗?”安之拿着相片在曾可可面前左瞧瞧右看看,“确实不像,不是我说的,是柳云音说的,要怪你就怪她好了。”

    “云音去哪了?”

    “出差了。”

    “又出差了?”

    “她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基本上都是在飞机和火车上渡过的。”

    “多好啊,”曾可可叹息一声,“正是最好的时光。”

    “你也是最好的时光。”

    “老了,黄土里脖子了。”

    “这可不像你说出来的话,我记得国外有个著名的心理学家说过,人生有三个重要的转折点,第一个,原生家庭,第二个夫妻伴侣,第三个,就是你现在这样的年纪。”

    “现在的年纪?你知道我多大了吗?”

    “知道。”

    “一个女人,当她青春美丽的时候,世界都是善意的,而当她年老色衰时,世界都变得狰狞了。特别是男人,对女人的衰老充满了恶意,他们好像忘了或者从来没有意识到,是一个女人给了他们生命,是另一个女人延续了她们的生命。”曾可可又是一声叹息,“有时候真的觉得活着好难,特别是到了我现在这个年纪。”

    “人只有经历了风风雨雨之后,才会明白什么是真正的人生,”安之笑着朝曾可可看过来,“去唤醒内心的自己。”

    “内心的自己?我一直很遵从自己的内心。”

    “所以你本来就很优秀,现在要做就是强大自己的内心。”

    “怎么强大?”曾可可似笑非笑地说。

    “可可老师考我呢。”安之哈哈一笑,“最近还来古城做临时工吗?”

    曾可可想了想,“偶尔会在别的地方做。”

    “‘辗做尘泥始做尘,惟有香如故’。这个世上有一种人,就像梅花一样,哪怕沦落尘埃,风骨犹在。”

    曾可可笑了笑,笑得五味杂陈。

    “民国时候的书里应该也有这首诗吧?”安之把手朝书架上的一套木框装好的唐宋诗抄伸去,书像钉在了书架上一样,他用力一拽,木框没有移动半分,却听到屋子里传来一阵“咔咔”的声音,书架后面的墙壁洞开了一扇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