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随遇而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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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成了他们那小公司的一员。七八个人,她守家。记记帐,清点一下各收集着上来的当天的货款。那儿充其量、也只是他们寄栖的窝,他们一般中午大多不回来吃饭,雪花飘飞的日子也不例外,只在外面随地一盒快餐了事。只有晚上才回来。所以她,成了他们的伙夫。但往往,姜伟总要提早回来,或是有人先回来帮她。那些日子也只是紧巴巴地过,但多人在一起,倒也热闹。公司的帐户上也有了一点盈利可说,他们都被自己的成绩祝贺着。

    她终于在那找到有了归宿的安全感,发现了希望那微薄的闪光!她默默自许,要以此为起点,扬起自己那爿破败的生命之风帆。每个晚上,姜伟与她几个都要围在一起,为明天,甚至是后天的希望,集思广益,为一天来所遇的各种人等的购买或意向集中起来,交流各方面的经验和教训。她也为他们出点主意和想法,并对那些小青年有必要的一点训练!后来养成一个共识,每天出发前,他们几个都自觉得来到一起,一边吃过简单的早餐,为今天的工作提出目标。

    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他们也摸出点眉目来了。他们的成就初见端倪。他们从开始的推销洗涤用品进而也将化妆品,和杂志也纳入其中。还很有成效的!

    她还以课堂上所学来的一点书面上的东西为鉴,还订立了几规则样的东西。还为来年的目标草拟了几项简单的章程。有奖有罚。还在试行一点股份制方式的集资。由于他们全都挤在一个狭小的房子里,所以,每个晚上回来,都要聚在一起,说开了各自遇上的事,和一点关于推销方面的常识或是经验教训。也为来日的事有所准奋,也在苦难中筑起明年的梦想。过年后,他们都在为股份制小公司做准备。连其名字她跟姜伟都想好了!他们都来自乡下,像一群无遮于旷野上的鸭子。她决议就叫“丑小鸭”销售公司。

    她和姜伟还东施效颦地,也提出一个响亮的口号!

    ——为了明天,我们拼搏今天!

    ——为了成功,我们全力以赴!

    ——为了未来,我们不惜一切!

    ——我们不怕输,我们一定赢!

    他们也就有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和有了一个共同前进的意念。

    每天一大早姜伟早早起来,煮了一大锅的面条,就着油爆的辣椒粉,奢侈时还多了一匙独油,一撮葱花,几叶菜,每人一捞就是一大碗!吃得津津有味,也吃得满头大汗。匆匆吃过简陋的早餐,集中进行几句简单的讲话,大唤共同目标的口号,将昨天赊来的小商品分发,几辆自行车,几个充满朝气的年轻人,浩浩荡荡出发!朝着各个方向,朝着自己定也的线路分头而散,朝四方散布而去!看着他们几个一群朝气逢勃的背影,她不禁又要为自己这无争的身子暗暗自怜。

    她无法与他们一起拼搏,留在家中,她也开始从有限的资料与报纸杂志上收录、摘取觉得有用的东西,集中整理成她的设想,晚上再与他们一起商讨,交流。

    他们之中原来对她不冷不热的女孩子也悄悄地对她以姐妹相称,他们开始接纳了她!

    她已将自己融入他们的事业之中,与姜伟他们运筹着,如何在来年将他们自己的那个蛋糕做起来!

    不几天就是新年,过了新年就是春节,这正是一年中金钱流动最多的时候,今年他们决定都不回家,要趁这过年的机会好好地攒一把,为来年的希望与梦想再加一把劲!

    她也趁机将她多日思索着的想法讲了出来。在直销别人的商品的同时也要推销自己!这话怎讲?她说,来年她想再试着小广告业。为客户做街头传单的小广告。也就是,自己在在给客户推销他商品的同时,也趁机向客户推销我们的小广告。双管齐下,为自己的希望增加筹码!

    我们要将自己的蛋糕做大。将自己的路拓宽。过了年,她想加入到业务中去,跟姜伟一起直接跟有了关系的商家和生产厂家直接见面,洽谈直销和小广告的想法。借机办个小报样的,在做广告的同时,也摘引一些市民感兴趣的小消息。最后试着办张小广告报。来年要以最小的资金投入最有希望的广告业。先找家便宜的房子,也可以在别人的公司中租张自己办公桌,成了自己的办公室,亮出自己的牌子,那就成了我们的家,我们也就有了自己的家!我们就要全力为这个家拼几年。趁着改革开放政策的日来放大,我们也要乘东风,掛起自己的风帆,将小船也要驭入大海!

    全们每天回来,都要在吃晚饭时无时在构筑自己的未来。

    他们全心一起,充满信心。由于都是没有负担的年轻人,所以,热情可嘉。

    但未及年来,蛋糕成了画饼!

    当他们即将扬起风帆,要将自己的梦之舟放排滚滚洪流时,突如其来的风波,未及放排的梦之舟已被撕得片甲不留!唯留下一片破碎了的梦想。黄粱未遇熟年!

    天下没有一帆风顺的船。一场打击传销运动,他们成了对象!

    本来说他们只算是直销。而不是后来所说的传销。他们是在抱团结成一帮,但并不只对着画饼乱吹着,并不是为了扩充多少会员,没有什么连环诈骗!更不收取点滴丝毫的什么会员费。他们只是必要的参与者。为了资本,每个个人是出了一定数目的钱。但很少,少得非常可怜!只是为了不赊帐。就是参股。但是,他们该向谁,往哪伸诉?

    他们说你是传销就是传销。没话可辩的!

    随之而来的,是税收、工商、派出所、还有市管、甚至有计生办。该管的都来管。

    也由于他们当中有的连暂住证也没有。(啊,真是,中国人,在自己的国土上,还在索要什么暂住证?但是他们要要,你就是要有)。所以说……

    中国人在中国人的土地上都无法自由行走?什么暂住?他们该只有在哪长住?只有在阎罗王那儿?或是说,他们一出生就该永远被圈在那个穷苦的地方?他们只能回到那爿狭隘的、被别人圈定的地方?嘿,他们还真成了无处可栖的流浪者!他们被说是盲流。倒过来,不成了**?!

    所以说,中国人的事,说不清的!由不得你。

    她这时想起或许只有一个人能帮她。

    她想起那位体贴民生的付市长!

    当时他曾恳切地交与她他的电话,一再叮嘱:有什么困难可以打那个电话。

    她那个电话牢牢地记下。但从未要因事要找他。她很感激他,是他赐与她获得新生的第二次生命!非是万不得已,她从示因事要真的去找他!只是每事都必想起那个曾给予她无上欣慰的电话。那电话早已默然融化在了她的生命里似的(至今她还清晰无误地记着)!

    她本不想再因她的事一再还要求助于他。但事到如今,实在日没了法子。只能抱有最后一点希望吧!

    她按号码打过去,总是打不进去。后来她实在无法放弃,耐心终于有了回报。却是个女的!她以为是新来的保姆。却是付长的秘书!对方非常客气问她什么事。但她的那点事算的什么事?原来那是付市长的办公电话!她实在是讲不出口,那点事怎好在办公室里说?更是对着市长的秘书!

    她都有点要知难而退。但一看着他们那绝望的眼神。那眼神中无助的迷茫。有人依稀也知道了她的曾经,那种微妙无可漠视的眼神中那种失望中的一点迷茫的侥幸似的时不时的看着她!她也感受得到事到如今谁都有不可推卸的职任。她像已是身当其冲!尽管他们都不说。但她心照不宣,自甘其冲,她还是暗地里像要为此面来一次破釜沉舟!

    电话看来是形当虚设。她决意非要亲临三宝殿。到他家中去!那地方她早已是车轻路熟。

    她想跟姜伟说,免得他担心。但事情倘未见端倪,怎好明言?万一真的达不至预期的,更无法交待。她也不敢让他们心存太大的渴望。往往是,希望太大最为脆弱。但也不能不告自退。此时谁都正处于某种病态的敏感当中!她只托辞是进城一下。仿佛姜伟也已有所预感,悄悄问,是否想找那位付市长?事被无意剔破反而让她无法坦承。当然是满口否认。只说是非曲直她的一点事。那是到医院?姜伟此时显得非常敏捷地细心。想陪她过去。像心有某种预感。她当然不想让他陪同过去。只说是她的一点女人的事。可能要回来晚点。我会回来的。除了这,我还能去哪呢?放心,我没事的!

    为那事她真的耐心等了一天。回来的时候已是灯光一片!

    她当然是见不到付市长!

    她真的到过付市长的家。不。是他家小院前的大门口!

    那地方当然并非像个大菜市场,随意出入。在大门口就被门哨给挡住!

    她当然也没了正当的理由,连付市长的家中电话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以前她也不在意,都是那学长来找她而不是她主动打过他的电话。往时出入,也都是跟他在一起。很自由的。现在当然不行!但她还是在门口站了很久。

    大门并不关,敞开的大门,她只能在门外徘徊。又不忍离开,只悄悄地扒在大门边的围栅上。

    隔着栏栅,看着院内熟悉的风景,熟悉的风景中,门前那依然一派绿意盎然的草坪,那绿树掩映中的小楼,往时那已显得遥远的场景重回眼前。

    她本不愿回想那从前。但在这门前,那美妙的过往,情不自禁地,还是要一幕幕地浮在眼前!

    小楼前面有个小广场。也是篮球场,就在那块绿茵茵的草坪前。他不是有辆自行车吗?即那种小形的凤凰车。她经常要坐在他的车子上,就绕着那块草坪,在那块篮球场上绕圈子。她最爱坐在那车子的前梁上,被他轻轻地拥在前面。有时她简直就是膀着、依依偎在他的怀里!那种被大方地呵护地宠着的感觉!

    小时候她是最怕那两个轮子的家伙。原来,它是那么的可爱。她也想骑上它,心想毕业了,工作着,她也骑一辆,俩人并肩着各骑着自行车,一起上班,一起下班。多有意思!

    所以她,在他半抱着,学骑自行车。看别人骑来多潇洒,很轻巧的样子,一旦骑自己起来,根本不是那么轻巧。一点也不潇洒。摔过好几个跟头。有次,还磕破了皮!

    后来还是学会了!他也为她、也买了一辆!俩人一有空,就在那小小的场地上,在那空旷的篮球场上,各骑着自行车,绕着那空地,相互追逐着。

    她曾经、不知多少次,俩人携手共处在那祥和的阳光下相互追逐着美好的身影。

    想到亲蜜处,她不禁轻轻笑起来。

    要不是那一场天灾,此时她……怎会只在这岗哨严守的门外徘徊?

    差点要为此而又要凄然潸然!

    啊——这人生,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