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宫禁迷离(七)
    “似墨,似墨……,你别走,别走……我有什么比不上他?你说,你说……”一声男音在黑暗中穿越,不甘,凄楚。

    “似墨”转过身,一向温暖善睐的明眸披上了一层浓浓的不屑,冰粒般的话语就算是在烈阳下抖落,也不能被融化半分般:“是的,在别人眼中,你什么都有,但是,你却缺乏良知,轻舒为你,披肝沥胆,曾三次徘徊在生死的边缘,而你,你却在高床暖枕中觊觎他的爱妻,我云似墨早就发誓要与轻舒生死相依,又岂能委身与你?”

    “我,我杀了他,看你怎样与他生死相依?”杀机顿起,不复凄戚。

    “哈哈,我夫妻生死不惧,奈何以死惧之?”“似墨”优美的嘴角微翘,睥睨着他。

    “似墨,似墨……”

    “似墨”飘入层层迷雾中,“我走了,从此参商不复相见!”

    “似墨”的身影尚未完全消失,一宫装贵妇笑语嫣然,手携一二九年华的绝艳少女,姗姗而来:“您何须为了一个平常女子闷闷不乐,瞧,眼前这一个不是比她强上百倍吗?”

    “哈哈,好好,”笑声放纵中夹杂着颓废,轻佻地伸出食指轻抬少女滑腻的下巴,少女粉面上尤带泪痕,一双俏媚的大眼充满了惊慌与无措,一滴泪珠滚落在大手上,温热刹时转为彻骨的冰凉。

    ……

    美妇在一旁端庄地笑,笑容有些诡异怨愤。

    少女在哭,无助,伤心欲绝。

    “哈哈……”笑声由阴柔渐渐地变得尖刻,凄厉。

    “呜呜……”哭声由柔弱渐渐变得柔媚,最后竟笑了起来,妖娆得不似人间颜色。

    ……

    “似墨,似墨!”锦帐低垂,香气氤氲,一名男子在睡梦中惊醒,他骤然坐起,呼呼地喘着粗气,伸手去抚额头,竟大汗淋漓,身上重衣已然湿透。

    一抹苦笑在憔悴的脸庞铺展开去,眸底愁苦不见尽头,他摇了摇疼痛欲裂的头颅,低低地呻吟了一声,弄不明白到底是二十年如一梦,还是梦里已过二十年?

    华灯初上,凤鸣殿灯火璀璨,一如其主人的明艳照人。商云影有些坐立不安,从商云渊传来的消息看,截杀宇文川远并不顺利,日子稍纵即逝,算日子,如果计划失败,宇文川远最迟明早便可回到京师。

    宫娥来禀:“皇后娘娘,国舅大人派人进宫来了。”

    来人带来了商云渊的手书,商云影屏退从人,急急拆信,书信简短潦草:“已回,莫慌,一切有我!”

    书信从青葱般的玉指间滑落,商云影的身子一阵摇晃,不自觉地倒退两步,颓然坐下,一阵撕心裂肺的沉痛从脚底直冲脑门,她承受不起苦心经营的计划竟以惨败告终,她不能叫喊,不能发泄,唯有死死咬住樱唇,直至一丝丝的唇血渗入口中,和着顺香腮滑下的泪水,腥苦咸涩,一如这二十年的苦苦煎熬。“啊……”她控制不住地伸手,猛力将桌子上的精美茶具、七色鲜果一并扫落,瓷器落地即碎,刹那间,她觉得自己充满期盼的心也裂成了碎片!

    宫娥宦官听见不寻常的声响,都吓了一大跳,但又不敢擅自闯入,在门外诚惶诚恐,“娘娘……”

    商云影惊觉自己过于孟浪,她不是惧怕计划败露后的下场,她只是不甘心多年的牺牲无果而终,只要活着,就还有机会。弯腰捡起信笺,让它在烛火中化为灰烬。凝视着跳跃的烛火,她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在妆台前坐下,拿起了玉梳,将略为凌乱的鬓发理顺,为苍白的双腮略染上淡淡的胭脂,镜中的自己依然是娇媚无伦冠绝后宫的商皇后。回头吩咐门外的宫娥:“宣四皇子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