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王蔷第二天就给江红打了电话,他说他老婆和孩子来了,叫江红到他哪吃饭。江红很是感激他们之间还有这样质朴的感情,尤其对于这个时候的江红来说,从这些在外打工的老乡身上看到了一种生活的希望,而这正是她所需要的。

    江红到超市买了礼包和水果,辗转了好几条巷子才摸到王蔷的住处,江红一到他们租住的平房,王蔷老婆就迎了上来,三岁的儿子正在学说话,在王蔷老婆的指引下,结巴了半天终于喊出了“姑……姑”,江红为小孩的发挥即兴鼓掌。

    王蔷给江红介绍了一个男的,也是个当兵的,叫王键。见过一次面后,江红同意和王键约会。

    说是约会,其实在江红眼里只是一个形式,或者说是谈婚论嫁的程序。江红不想绕太大的弯,相处一阵合得来就成。王键有些性急,接触两次,就想和江红上床。江红说我是个认真的人,包括在这事上也是趋于保守的。任王键怎么死皮赖脸,江红就是不同意上床,至多也只是和王键亲亲嘴,搂搂抱抱而已。

    王键知道江红有打字的手艺但没有实实在在的工作,王键说他复员后肯定回苏北老家,到复员时一并考虑。王键老家在沿海的一个县城,家里没什么负担,江红说不管你家在哪儿,我都愿意跟你走。

    王键到江红家看岳丈和岳母,江红娘和爹喜得合不拢嘴。江红按照她父母的要求去做。两个老人也都挺满意的。

    后来,江红和王键简单地结了婚。那年,王键正好转业回到了老家,江红也跟着来到了苏北一个叫涟水的县城。

    经一个熟人介绍,江红报名参加了当地一家寻呼台的招聘,虽说江红在年龄上几乎没有任何优势,但她的业务水平另招聘的人刮目相看,最后这家公司录用了江红。

    当这座小城的寻呼用户锐减到一万户不到的时候,寻呼台都并进了移动公司,员工的劳动关系也一并进入了移动公司,这个过程远远超过人们的想象。有人为此一直上访到北京什么部委,然后通过政策协调,最终才算有了着落。江红这一批人似乎又是幸运的,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这样的机会。

    有了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对于江红来说已是万幸了。就在这时候江红的婚姻出现了危机,江红有这个预感的,她想也许这是迟早要发生的事情,她一直没打算要孩子,江红总认为自己的工作没规律,生了孩子工作压力会更大,等几年转行后再考虑这些事情。这令王键和他的父母感到不满,甚至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当然,别说在县城就是在地级市有江红这种想法的人显然也是叛逆的,没有多少人支持她的观点。背地里还真有人骂江红这个湖北侉子心狠手辣,还造谣说江红是通过婚介所征婚征过来的,专门骗人的。江红感到委屈。

    日子从头到尾足足撑了四年,第五年头上王键有些撑不住了,他和一个女人好上了,女的是一家超市的收银员,王键不归的次数越来越多,这引起了江红的怀疑。

    江红转弯抹角找到王键的时候,王键还搂着那个女人,江红干咳了两声,示意她来了,王键听出是江红的咳嗽声,仍旧没有松开,那女的感觉不对,一骨碌转过身,白白的脊背朝向江红,江红恨不得立刻杀了这对狗男女。王键耷拉着脸,睥了江红一眼,显出一种漫不经心的傲慢。那一刻,江红仿佛被刀戕了,不知所措的是江红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局外人,成了一个私自闯进了别人生活局外人。

    后来那女的跑了,只剩下他们两个。

    江红和忘键没有打也没有骂,两人平静地去了民政局。给他们做调解的是位老同志,他说好好的这么一对怎么就随便的离了呢?你们再冷静的想想。江红心想有什么好想的,该想的早想过了,我就是现在生孩子,我的男人还能回来吗?即使回来了我对于他又有什么意义呢?两人在“离婚证”上都签下了各自的名字。江红什么也没拿,只带了她从湖北带来的那只黑皮箱,这是她学打字时买的,虽有些笨旧,但很结实。

    江红在离公司不远的地方租了间房。每天照常上班。江红不想再给父母增加压力,离婚的事只字没提,就当没有这回事。

    公司里无论是年纪长的还是年纪轻的对江红都很好,隔三差五给江红介绍。看得多了,江红觉得自己快要麻木了。有人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别再往外送了,就留着给自家吧!

    大伙想促成江红和公司驾驶员张大成谈。张大成老婆得的是肝癌并发肾衰竭死的,那是一种极为厉害的绝症,四十出头的张大成因为劳累过度,两年时间把他折腾得够呛,一下老了十岁。江红本来就和张大成私人关系一直很好,张大成老实是出了名的,正因为是比较好的同事,两人谁也没也往那方面想,江红一旦有这种想法,立刻就打消了这个说不出口的念头。张大成有没有这样想,江红是不知道的,反正两个人没有谈过这一类子事。

    说实话,张大成果真主动提出来,没准江红也就能同意。可张大成就是只字不提,江红当然不会主动,所以也就不好往这方面去多想了。不曾想江红嫁了个跑出租的司机。

    人生就是这样充满了偶然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