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雪夜客栈激战
    空旷无人的大街上,大街小巷到处是一片雪白,几只狗蜷缩在屋檐下,不吭不响。兴旺被门外传来的轻微的脚步声惊醒,睁开眼睛往窗外一看,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天空中飘落下来,纷纷扬扬落在院子里,飘散在屋檐瓦楞之间。

    赵管家从侧门走出黄府,兴旺忙下了床披上风衣紧跟而来,雪地上留下的浅浅的脚印不一会就被漫天而下的雪花淹灭了。

    雪越下越大,兴旺气喘吁吁地在跟在赵管家身后,眼瞧着快走到四海客栈的时候,赵管家突然在客栈前面的空地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兴旺正犹豫着是往前走还是转身回去,只见一个人影朝他走了过来,雪光把来人的影子倒映在地面上,拉得很长很长,兴旺刚要回头看个究竟,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搭在他肩膀上。

    兴旺吓得浑身一阵哆嗦,“谁啊?”

    “大晚上的你跑出来干什么?”胡文毅把兴旺的身子扳过来,“说了叫你不要到处乱跑,深更半夜的出来干什么?”

    兴旺欣喜地大叫一声,“文毅哥,哎呀,你吓死我了!”

    “快点回去,外面危险!”

    “我跟着赵管家出来的,你没看到他吗?走到这里他就不见了。”

    胡文毅抬眼四处看了看:“你是不是做梦了?”

    “我……现在是在做梦吗?”

    胡文毅横了他一眼,“回去吧!”

    “不是做梦啊,”兴旺晃了晃脑袋,“文毅哥在这里干什么?”

    “傍晚的时候你不是说看到两个人鬼鬼祟祟地进了四海客栈吗?”胡文毅从袖子里掏出两张画像,“是不是他们?”

    兴旺凑到画像前一看,“对,就是他们俩!”

    “好了,回去吧。”胡文毅招呼站在不远处的小胡子,“把兴旺少爷送回去。”

    “文毅哥,你干嘛呀?!”兴旺想跑,小胡子领着两个官兵过来架住他就往黄府方向走去。

    “哼!我自己回去,讨厌,每次都这样!”兴旺挣脱两个官兵的手,跺着脚大吵大闹,“你们不用送我了!我自己会回去!”

    两个官兵一直目送着兴旺走到黄府门前,才转身离开。

    兴旺一看两个官兵没了影子,穿过黄府后面的巷子朝四海客栈狂奔而来。四海客栈门前,新换的两个大红灯笼看上去格外喜庆。

    胡文毅走上客栈门前的台阶,命令两个官兵上前敲门。

    “这么晚了,谁呀,大过年的,不招呼客人了。”小伙计揉着眼睛拉开门,一看站在门外的胡文毅和黑压压的官兵队伍,吓得大声叫了一声,“胡……”

    胡文毅走上台阶,一掌把小伙计推进院子里。

    许大海扣着衣服撒开腿从屋里跑出来, “怎么回事,深更半夜的出什么事了?!”

    胡文毅冷冷地盯着他白胖的脸,“奉皇上之命搜捕两个朝廷钦犯。”

    “朝廷钦犯?这……胡统领,这大过年的,店里没住几个客人,哪来的朝廷钦犯,我帮你找找去!”

    “一边呆着去!”胡文毅用力把许大海往屋里一推。

    许大海趔趄了两下才站稳脚跟。

    骑兵营的官兵扑向了后院的客房,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把房里的客人赶出来。

    许大海急得六神无主,刚要冲身后的小伙计使眼色,官兵已经把关熊关虎从屋里反绑着双手推出来。、

    胡文毅从袖子里掏出画像,手一挥,“拿下!”

    关熊关虎一愣,往后退了两步,关熊问:“请问胡统领,不知我们犯了什么罪?”

    胡文毅看着关熊关虎,“原来两位认识胡某?”

    “久仰胡统领少年英雄,黄花城骑兵营统领胡文毅,是毛大人手下的得力干将,今日有幸相见,还请胡统领指明缘由。”

    “两位是袁崇焕的贴身侍卫关熊关虎吧?”

    “正是我们。”

    “你们不在关宁军好好呆着,来黄花城干什么?”

    关熊关虎愣住了。

    “不敢说出来吧,”胡文毅一扬手中的密旨,“这是皇上派人送来的朝廷密旨,命我等速速抓捕马泽高一伙谋逆叛贼,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

    关熊关虎一听,心知不妙,“在下想请问胡统领,马副将在京城出了什么事?”

    “马泽高在京城的事跟黄花城没有关系,但你们为什么来黄花城?一会老老实实给我交待清楚!”

    关熊冲关虎使了个眼色,“咱们不能束手就擒,走!”说着拔出了手中的兵器。

    胡文毅一看两人手上的兵器,“你们手中的家伙倒是有点特别,看着象刀又象剑,管用吗?”

    “井底之蛙,这是戚家武馆独一无二的兵器,母子孪生剑,一会就让你见识见识它们的厉害。”关虎性急。

    “哦,戚家武馆?”胡文毅哈哈一笑,“没听说过。”

    “那你好好领教一下我们兄弟俩的蓬莱幻影孪生剑吧。”关虎手中的剑短小精焊,关熊手中的剑长而厚重。

    “蓬莱幻影孪生剑,这名字倒是有些特别,厉不厉害就拿出真功夫来吧。”胡文毅冷冷地“哼”了一声。

     “你别得意得太早。”关熊看着胡文毅得意洋洋的样子,怒从心底起,恶向胆边生。说话之间,三个人就斗到了一处,关熊关虎兄弟俩配合得天衣无缝,两人时而一前一后,一左一右,一上一下,快慢节奏,俩人配合默契,前后左右变换着阵势和剑法。

    三十个回合下来,胡文毅没讨得一点便宜,不敢再掉以轻心,“两位的功夫能得到袁崇焕的赏识,自然是差不到哪里去,但今天你们要想逃出四海客栈,那也是门都没有。”

    “是吗?既然胡统领非逼我们出手,那咱们就在功夫上定输赢吧。”

    “兄弟们,一起上,抓住他们!”胡文毅指挥着骑兵营的人围上来和关熊关虎展开了车轮战术,激战了大半个时辰,还是难分胜负。胡文毅眼瞧着骑兵营的数十个高手也根本不是关熊关虎的对手,反而被他们兄弟俩打得非死即伤,有的被摔得远远的,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有的已经身首两截,死于非命!

    胡文毅恼羞成怒,提剑上前,“看来让你们乖乖受擒是不可能的了!”

    客栈外面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和人嚷马嘶的叫喊声。

     关虎看了关熊一眼,“哥,你先走吧,赶紧去京城找马副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关熊摇头,“要走咱们一起走,不能把你留在这里!”

    “今天你们兄弟俩要是赢得了我,我就放你们走。”胡文毅一个雄鹰展翅,腾空跃起,手中的长剑本来要刺向关熊的胸口,他在半路上突然掉转了剑锋,人在半空中变换了招式收剑斜刺一边的关虎,左脚却旋风般朝关熊头上踢了过去。这手脚并用的招式顿时把关熊关虎打得猝不及防,一时没反应过来。

    关熊躲避不及,后脑勺中了重重的一脚,一头朝地上裁去,关虎忙挡开胡文毅的剑,硬生生用短剑接住了胡文毅刺过来的长剑,僵持了一会,终究架不住胡文毅长剑的力道,关虎的手中的短剑呼啸而出,直朝胡文毅的眼睛飞来,胡文毅一下就愣住了。

    兴旺蹲在四海客栈对面胡同里,瞪大了眼睛看着客栈的大门,大门紧闭,门外,骑兵营的人马把守着,一只苍蝇都别想飞进去。客栈门前大红的灯笼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雪。

    雪还在继续飘舞着,突然,天空中突然暗了下来,一阵狂风吹过,十来个蒙面黑衣人从天而降。守在客栈门外的官兵还没反映过来,眨眼之间,黑衣人已经手起刀落把门外的官兵杀了个干干净净。

    兴旺看着眼前的一幕张了张嘴,吓得掉头就跑。刚往前跑了两步,又赶紧跑回来,只见那些黑衣人象一只只巨大的蝙蝠翻过院墙进入了四海客栈。

    兴旺跑到客栈门口,只听到院子里传来打打杀杀的声音,他忙顺着墙根溜到客栈旁边的围墙根底下,伸手往墙根下一扒,墙根底下出现了一个很小的洞,他忙撅起屁股从狗洞里钻了进去。

    许大海站在柜台内冲着天花板翻白眼,几个小伙计分散着围在许大海身边。

    兴旺突然从灶房里钻了出来,把两个小伙计吓了个魂飞魄散。

    “不认识本少爷啊,真是的。”兴旺“啪啪”打了小伙计一人一下,“走开!别拦着我。”

    许大海听到动静走过来,看着走进门来的兴旺,揉了揉眼睛,“兴旺少爷,你怎么进来的?”

    “要你管?!快让我去找文毅哥,外面来了很多黑衣人,骑兵营的人都死了,快点。”兴旺说着就要往后院跑。

    许大海一把拖住了他,“少爷,你不能去,危险!”

    “放开我,那些黑衣人会去杀文毅哥的!”兴旺用力想甩开许大海,却被几个小伙计一起捉住了手脚。

    “兴旺少爷,这刀枪不长眼,你要是在我这客栈出了什么事,黄爷会把我剁成肉酱的,你不能过去!”许大海叩头如捣蒜,“赶紧把兴旺少爷送回去!”

    “许大海,我要救文毅哥,”兴旺跺脚乱跳,冲着后院大喊大叫,“文毅哥,外面有黑衣人,他们杀了很多骑兵营的人,文毅哥,你快跑!”

    “少爷,你别叫了,一会把坏人招来了,我们都会没命的!”许大海忙让几个小伙计把兴旺抬出四海客栈朝黄府狂奔而去。

     后院的打斗还在继续,胡文毅不愧是边城将领中数一数二的武功高手,并虎的短剑飞过来时,他及时收回长剑把短剑挑得飞了出去,丢了兵器的关虎和已经受伤的关熊眼看着就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了。

    “哥,你快走吧,去京城找马泽高。”关虎用力推了关熊一掌,豁出了性命冲胡文毅扑过来,“我跟你拼了!”

    胡文毅冷冷一哼,“不把来黄花城的事交待清楚就想死,没那么容易!”没等关虎冲到跟前,胡文毅手中的长剑一挑,关虎的整个身子就被挑得飞到了墙脚根,一股殷红的鲜血从胸前喷出来,染红了他身边刚刚铺上的雪花。

    “二弟!”关熊大叫一声扑过来。

     关熊双眼差点瞪出血来,与胡文毅又拼了几十个回合,胡文毅也招架不住关熊以命相搏的架式,两个人慢慢地打成了平手,两人手中的剑都互相指着对方的致命之处,随便一动,都会要了对方的性命。

     前院传来兴旺的喊声,胡文毅愣了一下,烦燥地喊,“小胡子,兴旺没回去吗?他怎么还在客栈里,快去前院看看!”

     “是。”小胡子刚转身,关熊的剑就朝胡文毅的脖子刺了过来。

     胡文毅忙举起剑迎了上去,两剑相交,火星四射,两个人各自后退了几步。

     胡文毅:“我就不信今天你们能逃出去!”

     关熊一咬牙根,“关虎,你快跑!保住性命要紧!”

     “想跑?做梦!”胡文毅提着剑走了过来。

     “老大,小心……”小胡子惊呼失声。

     忽然,只觉得一阵狂风呼啸而来。一团耀眼的白光照亮了整个天空,风挟裹着雪花扑打在脸上象刀子划过去一样,刺痛彻骨,漫天的雪花象一张白色的大网铺了下来,院子里的人象失去了重心一样被这张巨大的网挟裹着失去了重心,扑嗵扑嗵旋到半空中又掉了下来。

     胡文毅只觉得眼睛一阵刺痛,风和雪花扑天盖地打了过来,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四周好象突然安静了,静到四野无人,只有雪花如刀刃飞来。他愣了一下,还没回过神来,院子里的官兵象中了邪一样东倒西歪,根本就没有抵抗能力,一阵阵惊呼惨叫声响彻黄花城的夜空。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就没有了声息,那雪花迷糊了他的眼睛,到处是耀眼的白,然后只觉得眼前一黑,顿时一片天昏地暗,世界一下就安静了,他看到父亲和哥哥微笑着向他走来,十年了,哥哥还是十年前的样子,那温暖的笑容,亲切的叫着他,“弟弟,快来呀,到哥哥这里来。”

     他欣喜若狂地跑了过去……

     十几个黑衣人从天而降,抬起躺在地上已经昏死过去的关熊关虎疾奔而去。漫天的雪花掩盖了他们的行踪。

     四周的一切都静止了,雪花,依然铺天盖地的飞舞着,深及盈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