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参观地球神王的灵宫
    圣一蜃跟着蜻蜓后面,她的屁股很大,像个洗脸盆,蜻蜓像是知道有人欣赏,越发撅起来扭动,她这是在显摆吧,哼,圣一蜃很奇怪自己的屁股为何与腰身一样细,从肩膀到大腿都是一个熊样,见蜻蜓这样,他的内心里反而兴奋不已。

    蜻蜓介绍说收集区的负责人叫地肤。

    一个露天的山洞,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大上,空中悬着无数个蓝色瓶子,半斤瓜干酒瓶大小,无底座也无吊绳,悬浮在空气中,慢慢移过来移过去,圣一蜃看傻眼,从来没有见过这等东西,瓶子里都是悬浮着的脑浆,白色透明的上面长满了枝蔓,一股家具生锈的味道,终究看不出什么规律,它们与赶集听戏的人差不多竟然蠕动着。

    地肤放下背篼,拿着锛子朝他们走过来。蜻蜓解释道:“你不用怕,地肤很可亲。”圣一蜃心想着自己硙硙骨骼,自信就写在脸上,校长都不怕还怕阎王吗?他想见到阎王。看看冥界的最高领导人是不是和地方领导人一样?既然这里让人说话,不妨试试,疑惑什么就问什么,不行老子还看不上呢。

    圣一蜃问:“地肤会当阎王吗?”蜻蜓说:“阎王?”圣一蜃说:“就是管理整个灵魂的人。”蜻蜓解释道:“你是问神王之子吗?告诉你吧,神王下面有三子,人类神子,植物神子、动物神子,这是我们奋斗的目标。其实这里规矩很简单,时间长了你就会爱上你的工作,只要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悟性到了,就可以竞争到最高神位,不用一级一级晋升,一切平等,一视同仁。”蜻蜓面对眼前这个天生就应该来冥界工作的男人,发生好感,能多介绍一些就多介绍一些。

    蜻蜓说:“你看,这是你的入冥成绩。地肤说你是非常好的接班人。”

    圣一蜃停了下来,一阵难过上头,从未有过的悲恸,那么可爱的小人儿要经历这等灵魂的附身,扑涕扑涕眼泪鼻水掉了一脸:“虺闺儿。就这样,一个瓶子?”

    “这不是瓶子,这是冥衣。好在我们及时赶到,不然又会以同样的命运飘忽到谁家,祸害另一个家庭。这个小女孩品质很好,我们不能眼看着不管,前世聚气敦厚,现在不会被风雨吹沉,等她与冥衣融合在一起,开出一朵菊花云状的植物状固体,就会进入沉睡修炼区,与她同年的未必会那么快。”圣一蜃问道:“如果不能凝固呢?”“进入秕糠箱,地肤就会让它们吃掉。”顺着蜻蜓手指,圣一蜃看见一排的簸箕,上面爬满了黑蚂蚁似的家伙,一幅幅暴戾恣睢的样子,可恶。正想问这是外面的东西,怎么会跑到梅山?地肤进来了。

    地肤有些像机器人,这辈子圣一蜃见的机器人都是在新闻里看到,还没真正见过。现在这软软的机器人,没有脸,只有一个嘴巴,身体像个麻袋,又像由四个人身组成的透明躯干,任何经脉都能伸出来当成手脚,圣一蜃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动物,移动着的长方形大口袋,他的声音,让圣一蜃感觉非常舒服,非常低,像无牙的鳁鲸慢慢地说话,掏出个八卦图的乒乓球,圣一蜃接过,上面写着:市桥镇光明路浪漫桥段,蓓蕾。圣一蜃心想:“又是个女孩?”他把球挂在脖子上,告别后一路北上,朝番禺光明北路走去。

    他坐在浪漫桥上,等了一上午,也不见个人死球,到了下午,他多了个心眼,见到女人就喊“蓓蕾”。可见过他的女人都加快了步伐,吓得纷纷逃跑过去。

    走过来一个老头推推嚷嚷后面一个十七八岁的女乞丐,塞下几张零钱。

    “蓓蕾?”圣一蜃小声叫了一声。“哎——”那乞丐真是配合,看了看四周无人便答应了。

    “秋香?”圣一蜃心眼多,又小声验证了一声。“哎——”乞丐骫骳一番又应上了,蹲在地上,张开腿想妩媚眼前这个男人,她可真能搞,女人猥亵起来一点都不比男人弱。

    又过来一个驼背的老婆婆,头发在腰间缠绕了几圈,像个蜗牛。“蓓蕾?”圣一蜃小声叫了一声。“你喊啥?”老太太刚摆过桥又如老母鸡一样磨叽着摆了回来。“蓓蕾。”“哦,是你,就是你,你跟我来,她说有人在这里接她回去。”

    圣一蜃心生胆怯,见乞丐怯生生的在后面也跟了上来,心里踏实许多。

    圣一蜃跟着老翁进了一处院子,里面有嘤嘤的哭声。只见老翁把圣一蜃领向大厅,一位老太太躺在一板上,下面铺了些棉被绸缎,仔细一看,才知是口折叠式的棺材,只等老太太咽完最后一口气,老翁上了台阶说:“我给你请来了,在下面站着呢,你说吧。”

    老太太坐起来,很久转过身,脸上一层白酺酺的东西,睁开发霉的眼睛,里面空洞洞的,抬手指着说:“杀了她。”圣一蜃不知道她究竟指谁,感觉大难来临,做好了跑的准备,他回头一望,见那乞丐转身拔腿就跑,一脚滑落在水池中,几个人见女子落水,不知是何种人物,又见老太太这边儿伺候的儿媳妇们喊着咽气的话,都跑去哭老太太,这白家上下整个院子哭成一片,圣一蜃看花眼,游泳池被月亮光一照慢慢变成黑色,男人们见圣一蜃跑到游泳池,才忙着过来救乞丐,又不见乞丐苏醒,他们商量着拨打了110,圣一蜃又拨打了120,慢慢等警察来的时候,房间里几个儿媳又大喊着“快来啊,老太太又坐起来了”,圣一蜃看见他们这一家人神神叨叨,真真瘆得慌。

    警察来后,圣一蜃这才知道老太太并不叫蓓蕾,老翁坐在院子中间,捋着山羊胡须,说这乞丐女子名叫蓓蕾,是跟随圣一蜃来的,并口口声声说圣一蜃与乞丐是一伙,都是来蹭饭吃,听见圣一蜃喊了多次蓓蕾名字。

    这下圣一蜃眼看麻烦惹上身,无端端卷入到案件里。圣一蜃最不喜欢与官方人员打交道,很平常的一个小事,非要大轰大嗡问出个哲学问题,再来个道德大判断大盖帽,那个糗,让人无法喘气。

    圣一蜃蹲在乞丐身旁不停地念叨:“活着的人,知道必死。死了的人,毫无所知。也不再得赏赐,他们的名无人记念。他们的爱,他们的恨,他们的嫉妒,早都消灭了。在日光之下所行的一切事上,他们永不再有分了。凡你手所当作的事,要尽力去作。因为在你所必去的阴间,没有工作,没有谋算,没有知识,也没有智慧。”圣一蜃又补了一句:“请你原谅我只记得这个,你若需要念其它的经文,我只能回去拿来再来念你听,你就凑合着听吧,你若没地方去,就跟我走,我送你去地肤那里,有很多伙伴在那里。”圣一蜃也不清楚乞丐愿意不愿意跟他走,只是见胸前的小球闪了一下,就灭了,估计已经答应了,耳边像有人这样感慨:

    离家落小桥,

    邪风淫雨破蓑衣,

    很乐意,

    谁的精神有问题!

    题难众人心,

    酒威八方情,

    如此救你,

    我也是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