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小鬼捉弄秦老太
    两人刚刚走出村庄,夔龙庙方向传来噼哩啪啦的鞭炮响声,秦老太便带着秋菊直接向夔龙庙走去。秦老太边走边想,尸体停在村庄门楼口好当当的,并且有离村庄近,做事的人回家去拿点东西往返方便多了。特别办丧事这样的事就是要热闹才有气氛,村庄上来的人越多越热闹,也越能体现村庄人对这家人的重视。再说,两个地方的坪子相比,村庄门楼口的坪子要比夔龙庙的坪子大多了,全村庄的人都来也足够站的,为什么要搬来这里做法事呢?也不知道是族长和秦桧他们家人是怎么想的?在这个天寒地冻的天,搬到这个鬼地方来做法事,让大家走这么远的路,真是的!

    两人走到夔龙庙附近的一个三岔路口时,又听见夔龙庙旁边山谷里传来唢呐、铜锣和人们哭泣的喧哗声。秦老太停下脚步,一会看看山谷一会又望望夔龙庙,看见不远处庙门上的金字牌匾,今天显得特别耀眼,脑海里涌现出老一辈关于舜帝和夔龙南巡狩的传说故事。

    传说,舜帝把帝位禅让大禹后,每天与夔龙两位大臣在长江岸封地上,或种菜或散步闲聊。经常看到长江的洪水涨上岸来,时有冲毁他们的菜地,或淹没他们亲手种植的蔬菜。舜帝叹息一声后说:“哎!大禹治水多年,洪涝灾害与原来相比虽好了许多,但长江这里洪涝灾害仍然不时出现,显然源头的水患更为严重。他去治理水患,一定是没有治其水患的根源,才使这水患依然存在。”

    夔龙两位大臣看到长江两岸满目疮痍,到处都是被洪水冲毁河堤,惨景不勘入目,又转头来看到舜帝满脸忧心。心想,舜帝素来忧国忧民,把民众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这时舜帝的忧心一定是源头民众洪涝灾害,他一定是在想去长江源头治理水患的根源。两位大臣低头思索片刻,忽然一齐抬头看着舜帝,齐声建议说:“舜帝,您与其在这为长江源头的人民忧心,还不如带吾等随长江而上,到长江上游去巡狩水患,找到其水患根源,率领民众治理,为长江源头的民众做一件一劳永益的事。”

    “这样甚好!只是现在吾不再是帝,而长江的源头又路途遥远,属下无兵无卒,陪同前往的人也没有,孤家寡人去得了吗?”

    “舜帝,您虽不在帝位上,在我俩的心中仍然是帝,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吾等心甘情愿随同前往,丝毫不会犹豫!”

    “吾等现在就回去准备,明天清早出发,不清除水患决不回家!”

    一行三人骑马走了数月,来到山岭重叠,云雾缭绕,苍萃蔡蔚,浮空如蓝的湘江源头。舜与夔龙站在南风坳上,看到山上大树竖立,破云擎天,瀑布沿峭壁飞流直下,犹如白布悬空。山下湖泊连绵,清澈见底,波光粼粼。岸边的绿树映现湖面,随波荡漾,水天一色,蔚蓝壮观。夔迎望蓝蓝的天空,微笑说:“这里天蓝水碧山绿,好一幅美景呀!遗憾的是这里没有耕地,人们刀耕火种和狩猎为生,这里人烟稀少,生活艰难,人们没有时间同我们来观赏美景!”

    舜帝看到这里的风景如此美丽,又听了夔的感叹后,情不自禁地说:“这里天蓝水蓝山蓝,堪称为三蓝大地,吾等能看到如此美景,不虚此行,决不虚此行!”

    说完后,从怀中拿出乐器,撞开心怀,时吹时高唱:“陡彼三山兮商岳嵯峨,天降五老兮迎我来歌……南风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

    夔龙两位大臣听到舜帝高歌后,也不自觉地跟随舜帝手舞足挥起来,边跳舞边唱《南风歌》。三人欢笑与洪亮的优美歌声,在半空中飘荡,传遍了整个三蓝大地。飞禽走兽从四面八方飞奔而来,聆听舜帝他们歌唱的韶乐,偏偏飞舞起来。藏在山洞里的九条孽龙听到欢呼声后,脑羞成怒,大吼一声,从山洞里腾空飞出,在天空施云布雨,他们要制止人间的欢笑,他们要在三蓝大地制造悲惨而又荒芜的凄凉景象。忽然,天空乌云密布,晴天霹雳,下起了雷风暴雨。洪水迅速猛涨,很快就涨到了半山腰,吞没了一座座较岭。舜帝立即丢掉手中的乐器,从腰间抽出宝剑与孽龙厮杀,在苍梧山大战七天七夜。舜帝将九条孽龙杀死后,自己也半空中跌落下来,躺在九嶷山最高的山峰。故有了舜驾崩于苍梧之野,葬于江南九嶷的记载。

    九条孽龙出洞后,盘旋在南风坳的上空,掀起了一阵阵狂风,把夔龙两位大臣从南风坳吹到了西岭的群山之中,跌倒在地上昏了过去。三天三夜醒来后,花了九九八十一天的时间,搜遍了整个西岭的山岭,仍然没有看到舜帝影子。两位大臣得知主子大战孽龙死后,自认为护主不力,愧对主子的信用,在西岭的山脚下自杀而死,以死赎罪。玉帝见夔龙两位大臣在凡间对舜帝忠诚,封他们苍梧山的守护神,随舜帝一同入住南天宫,成为舜帝治理苍梧山之野左膀右臂。

    秦秋菊看见秦老太停下脚步,呆呆的望着夔龙古庙出神,走近秦老太身边说:“老奶奶,天已经黑下来了,我们快点走吧!”

    秦老太仿佛没有听到秦秋菊讲话似的,不理不采也不吭声,依然望着夔龙古庙发呆。秦秋菊又转身到秦老太前面去,手在秦老太眼前晃了晃,大声说:“老奶奶!老奶奶!!奶奶!!!”

    秦秋菊的叫喊声一声比一声大,声音如同狼嚎鬼哭,秦老太依然没有半点反映。秦秋菊沉思片刻,想起在秦家庄做女子的时候,听到村庄上的人说,夔龙山有迷路鬼。看到细雨绵绵,天空如同一块厚厚的黑布,把整座山盖得严严实实的,暗淡无光。虽然耳边响起一阵阵唢呐和铜锣的声音,但依旧感到害怕,汗毛一根根竖立起来,背心也感到一阵阵发麻,急忙伸手抓住秦老太的手,拉着往前走。可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却没有拖动秦老太,索性转过身子,将秦老太背在身上,脚高一脚低,急急忙忙向传来声音的方向走去。

    秦秋菊背着秦老太走近做法事的草棚前面,噼哩啪啦的鞭炮声,咚咚的铜锣响声,哒哒的唢呐声和妇女们的哭泣声在耳边响起,振耳俞聋的声音把秦老吵醒。秦老太扑在秦秋菊的背上说:“女女,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老奶奶有这么老了吗?区区这么几里地走不动吗?”

    秦秋菊放下秦老太,转身过来盯住秦老太眼睛,看到她不仅是能说话了,两只眼珠子也晓得动了,这时才松了口气。紧锁双眉,惶惶不安地说:“在上夔龙庙与来这里的三岔路口上,老奶奶站在那里,眼睛望着夔龙古庙方向,整个人呆若木鸡,无论我用多大声音叫喊,您都是无动于衷,拖您走也拖不动,我急死了!”

    “有这么的怪事吗?我早就听说这座山上有迷路鬼!三五个人上山来,又不进夔龙庙去拜两尊守护神仙的话,十有八九都要迷路。迷路鬼迷住人们的心智后,还会把牛屎涂在人的脸上和身上,被上山的大群人碰见了,人们也会因不认识你,或不知你是哪里来疯子而不救你,不在这山上呆三天三夜,迷路鬼不会放你回家。所以,老奶奶一直不敢来这座山,害怕让迷路鬼迷住心智,回不了自己的家!”秦老太面色苍白,惊恐地说。

    “也不知道是哪个鬼出的馊主意?怎么要到这里来做法事?不仅上山让来人感到害怕,往返回家拿点东西也很不方便。把灵堂设在村庄门楼外面的坪子好多了,离村庄近,坪子又大,还有原来搭好茅草棚,做法事说多方便就有多方便!”秦秋菊想了一会说。

    “女女,老奶奶听你老爷爷在世时说,迷路鬼一般都是迷年轻的美女和帅哥,从未听过说迷我这样的老太婆。而你虽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但人长得很漂亮,怎么不迷你的路呢?”秦老太问道。

    “我嫁过去的第一天晚上,那个死鬼想要与我那个,刚好我又来那个。本来看到他比我年龄大了很多,他的言行举止又让我觉得恶心,我没有让那个死鬼碰我。虽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但他在外面经常勾三搭四,也许是外面有比我更年轻美丽的女人,自从那个晚上拒绝他以后,这个死鬼就没有再来碰过我,我现在都还是个黄花闺女。他也没有让我掌管家里的钱财,我的零花钱只有铜钱,并且随时把铜钱带在身上。我听人说,铜钱能避邪,也许是身上有铜钱的原故吧!”

    “你老爷爷还说了,黄花闺女和黄花童子,迷路鬼不敢靠近。如果发现被迷路鬼迷了心智,及时蹲下去解手,迷路鬼也……”

    秦老太的话还没说完,被秦龙打断了话。秦龙从秦老太家把棺材抬到门楼外时,听到父亲与教书先生讨论说:“族长,你怎么不吩咐其他人去请秦秋菊回娘家来,偏偏要秦老太去喊她呢?秦老太是秦家庄最老的一辈人了,人人都敬畏的长辈呀!”

    “秦秋菊这女子是我看着她长大的,别看到她是个女子身,表面和气而又温柔,其实她的个性比男人还要固执,整个秦家庄根本就没人能拧过她!秦老太亲自出面去了,我认为也不定喊得她回来,只能说是请秦老太去试试,也只是为了给秦桧免个意而已!”

    “秦老太昨天独自夜闯梅家庄,今天上午又与我们到集市上与梅家庄人谈判,下午还派她去做明知无功而返的事,您过意得去吗?”

    “我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秦老太去也许还有一丝希望,我与你一起去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你可知道做这个族长做多难吗?”

    秦龙听了父亲与教书先生的对话后,心里不仅仅是敬佩秦老太的智慧和能力,还佩服她这位梅家庄人,为秦家庄做事尽心尽力的精神。看到秦老太带着秦秋菊来时,立即站起来,笑容满面地迎过去,紧紧握住秦老太的手,激动地说:“奶奶,您真不愧为秦家庄的巾帼大使,为秦家庄的事连夜奔波,连续做了几件大事,辛苦了!”

    秦老太沉思片刻,看着秦龙微微一笑说:“是谁提议把熊崽的尸体抬来这里的?到这里来做法事有史以来第一回,老太婆险些找不到这里来了,告诉我,这个馊主意是谁出的?”

    “还会有谁?秦熊的老子呗!”

    “怎么会要求到这里来做法事呢?”

    “他说,做法事是活人给死人赎罪,而夔龙两位大臣又是苍梧山的守护神,到夔龙庙附近来做法事,两位神仙既能看见又能听到,守护神看到大家对死者如此有诚意赎罪后,定会保护秦家庄永远平安!”秦龙学着秦桧讲话的神态,摹仿秦桧的声音,绘声绘色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