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乐章   砂器(1)
    说实话,尽管事先心里有所准备,可真的见到他,我还是震惊了,我眼前的这个人物,是我曾经认识的那个人吗?变化太大了。

    叫舟舟已不可能,穆至舟在那一刻甚至也喊不出口,我心里能想到的词就是:大人物。

    他的出现,像美国大片里的场景。

    如果配上音乐,应该是交响乐:雄浑,激烈,高亢。

    他的车,牌子就不说了,价值肯定三百万以上,他摘下墨镜,我发现并不仅仅我眼前看到的,他目光中散发出的东西也是我极为陌生的。

    我看一个人时喜欢先看他的眼睛,我认为,很多东西你可以掩饰,但目光是无法掩饰的,它透射着你的内心,肢体以及语言有时可以作假,但目光却总是假不了。此刻的穆至舟,在他眼睛里,多种感觉交汇一起,复杂极了。欲望的满足,满足后的膨胀,膨胀中的继续追索。欲望,含义广泛,不仅仅我们通常说的那种。

    冷漠将他包裹,显得十分肃杀,也十分孤独。

    像植入沙地上的一棵树,此时虽然花繁叶茂,繁华的景像使他忽略或者遗忘了脚下站立的土地,短暂的获得感,幸福洋溢在他脸上,使他与人群有了距离,距离扩大是疏离,而他那时可能并不自知,他沉浸在他所拥有的光荣与梦想中,以为那不是刹那而是永恒。他把自己活成了一座孤岛,他又把那孤岛当作了他的全部,他的世界由此延伸也由此漂浮。

    无风或微风荡漾时,他陶醉其中,那时候他无法预知或者他已经失去了也或者说他太沉迷其中不愿让自己的意识回到常人的思维想一想如果有一天大风起时,这棵树被连根拔起他将如何着陆,粉身碎骨,一无所有还是随风飘逝,像一粒尘埃,消失沙海。

    他其实只是件器物,砂中之器:砂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