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失子杀夫
再说李天龙偷袭警察局那天，猴扒皮与一个婊子厮混，只因“欢娱嫌夜短”才夜未归家。清晨刚刚起床就听人说警察局被端。想自家也是凶多吉少，暗自庆幸是婊子救了自己一命。
猴扒皮急忙风风火火地在几个警察陪伴下回到警察局，那局面可是惨了。十几个警察清一色被割断了脖子，齐刷刷地排列在大炕上，有的脖腔子里还汩汩地冒着黑血。枪支和勒大脖子搜刮来的满库金银及首饰被洗劫一空，其余损失自不必说。猴扒皮一面令人抓紧收殓和通知被杀的警察家人来认领死尸，又急忙向伪满洲国报告，诈称警察局被反满抗日队伍偷袭，十三个警察被杀，所有财务被洗劫一空。警察局损失不小。一面又急忙带领自己的一个心腹警察匆忙回家查看。一进局长大院，见满院子鸦雀无声，门却都打开着。心里不由暗暗叫苦。因怕被人暗算，他未敢进家门，就派心腹警察先进去，自己则站在离屋门远远的地方等着。哪知那小警察刚进门没几步，就妈呀地一声跑了出来。只这一嗓子就把那猴扒皮唬了一跌，嘴也不怎么听使唤了，只好结结巴巴地问道：“怎……怎么样？都……都死……死了吗？”小警察一边急忙把猴扒皮扶起，一边道：“人是没死，可都一丝没挂被绳子反剪着，小的不敢再看，才立即退了出来。”
猴扒皮听完报告后这才风风火火地跑进屋里。可是惨了。见爱妻白雪莹和两个侍女都一丝不挂赤条条地被棕绳捆个结实。雪白的胴体一个个都是白中透紫。再看那雪莹，脸似骷髅，直直的眼神后，两轮珠子虽还隐隐转动能看得出人还活着，但却是满脸死灰身似僵尸。
猴扒皮心疼死了，急忙去解绳索，无奈两只手哆哆嗦嗦，好半天都没解开一个扣子。再心急也不能找人帮忙，无奈只好找来一把快刀，将绳索慢慢切割。割到腿部，见夫人下身红肿，白斑点点布满两侧。“口含黄柏味，有苦自家知”。猴扒皮心知肚明这里昨晚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不由一阵颤抖。他把夫人平放在床上，盖好了被子，又把两位侍女的绑绳割断，扶她们上床穿了衣服后才发现了那张帖子。猴扒皮不看则已，看完帖子后不由怒火中烧，想自己一个堂堂的伪满警察局长，连自己的老婆都看护不好，一顶绿帽子一旦戴在脑袋上，一辈子见人都抬不起头来。你看他越想越气，恨不能立即就抓住李天龙，将其碎尸万段……
再说那白雪莹与两个侍女苏醒了好一会才慢慢缓过神来。想想昨晚的事情既像是恶梦，又像是去阎罗地府走了一遭，三个被吓破了胆子的柔弱女子，相互抱着头禁不住放声大哭。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她们不但不敢独自过黑夜，走黑路，就是稍稍一提起那天晚上每一个小小细节都会浑身哆嗦成一团……还好，那猴扒皮虽知白雪莹已被那李天龙过了手，但只怪自己没看护好妻子，大意失荆州。再说自己对别人的妻女也没少搂睡，心里也算平衡。只是那白雪莹缓过神来后，越想越气，慢慢地就把那天晚上的遭遇和惊惧都变成了仇恨！
一天，雪莹突然对俩侍女道：“不是女人天生就该受欺侮，都怪我们自己无能。假如我等三个都会舞刀打枪，就是两个李天龙也别想活着出我屋门。有道是‘有仇不报非为君子’，再说我等背靠警察局长，有刀、有枪、有子弹，自今日为始，就改名换姓，练枪舞刀，伺机杀死那狗杂种李天龙，血洗前仇，不知两位妹妹意下如何？”
两个侍女闻之大喜，就开始改名换姓。白雪莹改成为一枝花，俩侍女大丫和二丫分别改为粉莲和翠柳。接着由一枝花出面，以警察局长夫人防身的名誉去警察局管枪械的警察那里借来了三把短刀，三只短嘴匣枪。那管枪械的小警察听说她们要学打枪防身，建议她们都学习双手打枪，又多借出了三只短枪。这样轻而易举就把刀枪借到了手。她们有枪在手，警察局长家里有的是子弹，开始白日里找那等枪法好的警察教习枪法，晚间闲暇无事也去那武术馆里学习刀功。到后来，三个干脆就去那郭尔罗斯草原去练习打野鸡和跳猫（野兔）。初始只打那些落地野鸡和卧兔。那时的北方草原野鸡成群，野兔遍地，瞎猫碰到死耗子每天都能打到几只，如此仨女子打猎便成了瘾。慢慢地就有了枪打飞鸟的技艺。枪法虽算不得是百步穿杨，却也是枪响见物。眼见三个柔弱女子伴随枪法日精，胆子也愈来愈大，后来不但和草原上的蒙古人学会了骑马，有时还敢骑马驰骋草原撵狐狸和打野狼。
就在三个枪法日有长进之时，又有一件倒霉的事儿来了。
其实要说女人怀孕生孩子，原本都是天经地义之事。可偏偏那猴扒皮扎吗啡，抽大烟，喝大酒，赌大钱，逛窑子，搂婊子，尽管是夜夜洞房花烛俏，却是遍撒野种不出苗。唯白雪莹自被那李天龙过手后，没过一个月，见油腻就开始恶心。后又见小肚子膨胀，把那猴扒皮高兴地两眼眯成了一条缝。其实雪莹心里却多少有些明白。自结婚后，猴扒皮身前身后美女成群，每月和自己同房最多不超5次。而自己肚子里那动静怎么计算，在时间上都和孽障李天龙有关系，只是怕再惹出是非，只好假装胡涂而已。转眼过了十个月，雪莹一朝分娩，生了个好大的胖小子。先不管是谁的种，现在毕竟是猴扒皮的儿子。只要没人把那层窗户纸捅破，都胡涂庙胡涂神的过日子，也能天下太平。猴扒皮自从当了爹以后，生活也比过去本分了许多，虽隔三差五也还出去勒大脖子、搂婊子和打野妓，但陪雪莹的时间却是比过去多得多了。这样一来二去就过了一年多。儿子日渐出息，大眼睛双眼皮，虎头虎脑充满了精灵气儿。猴扒皮心里高兴盼子成龙，找那算命先生给儿子起名侯天龙。
俗话说“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且说扶余东大十街有一商号，经营杂货。东家姓张，名友良。为怕众警察来此骚扰，便托人送礼结识了警察局长猴扒皮。一来二去的还成了朋友。张友良有一女，名叫张百花，长得颇有姿色，人送绰号“百花羞”。见那猴扒皮在扶余城东头一走西头乱颤，为寻靠山先自选上了他。那猴扒皮更是情场老手，见那百花羞虽长得：眉似初春柳叶，却暗含雨恨云愁；脸虽如三月桃花，却暗藏着风情月意。猴扒皮便用上了功夫。两人先是眉来眼去，后是言挑语逗。这一天那张友良外出办事，猴扒皮便乘机赶过来与百花羞私幽。百花羞见今天的猴扒皮一身戎装，两只警靴踏地铮铮有声，心里一阵惊喜。都说是“好男架不住女儿逗”，看来这话果然不假。想至此，百花羞便放出手段，先把那猴扒皮奉承得如醉如痴，爱如心头之肉，惜如掌上之明珠。见那猴扒皮已渐渐中招，她又开始含笑不语，把那笑眯眯的迷人目光直与猴扒皮眼神对接。猴扒皮见那百花羞修额偃月，蝉鬓欺云，粉面朱唇，妩媚万状，淫欲之念油然顿起，就似那狼遇山羊猫获小鱼，一把就将那百花羞揽入怀中。先是嘴对嘴舌绞舌的一番狼吞虎咽，慢慢的又解开了那百花羞的衣扣，伸手入怀，细细抚摸，就觉两峰高耸，滑软如棉。每一摸弄都觉神飞魄荡，已足销魂。百花羞见状更是使开了浑身解数，开始仰面看着猴扒皮，嫣然微笑，杏眼斜乜，四肢娇惰，弱不胜情。原来这百花羞每当一入男人怀抱便骨软筋麻，浑身柔如面团。猴扒皮欲火中烧，难以忍耐，先把那百花羞轻抱上床，两个宽衣解带，接着便是“芳草萋萋春意闹，串门入户云雨急”，只见那侯扒皮哼哼唧唧喘着粗气，百花羞娇娇滴滴香汗淋漓。两个在半推半就中就把那生米做成了熟饭……
那百花羞可不是徒有虚名，果真是有些本事。每次见面都先是在猴扒皮怀里翻滚撒娇，接着再一丝不挂让那猴扒皮躺在自己怀里吃咂，她却拍着猴屁股叫老公，把个猴扒皮弄得整日神魂颠倒，如呆如痴，有一天甚至还哼哼唧唧地答应要娶百花羞为小，把那百花羞高兴得两眼眯成了一条缝，天天盼好事，夜夜盼月圆。
就在二人“紫陌春光好，红楼醉管弦”之时，猴扒皮就有了儿子。把百花羞不冷不热地就耽搁了起来。想那百花羞哪里是省油之灯，既已和猴局长马缠脚裹地有了一腿，岂能善罢甘休，就以看孩子为名，三天两头地向猴扒皮家里跑。这样一来二去地就看出了一点门道……
这一天，猴扒皮为敛钱财给儿子搞了个生日酒宴，百花羞哪能错过这个机会。也来给贺喜。这天来的全是高门贵客（qiě），搭拢百花羞的人不多，她就独自在一边端详起了小孩子。想着看着心里就使开了鬼点子，仅仅思忖片刻便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有了鬼主意，心里就乐呵。酒宴还没散，百花羞一个人就独自先走了。
大约是又过了好几天，猴扒皮才来这里光顾她。虽说是“三间小屋里依然是两个‘新人’，锦被窝里各出的还是一般‘旧物’，”但毕竟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百花羞先是装成一副如饥似渴地神态，在猴扒皮怀里撒娇翻滚了好一阵子，接着又装出一副神秘地样子，对猴扒皮娇滴滴地说道：“小妹有一掏心肺腑之言，不知当说不当说？”
“妹妹但说不妨。”
“不过我说是说，就怕大哥听了不高兴反怪罪我，把我那好心都变成了驴肝肺了！”
“呵呵，哪能？宝贝说什么哥哥我都喜欢听的！”
“那就请哥哥恕我直言，常言说‘骏马常驮痴汉走，美妻却伴野汉眠’，月下老偏要这样的配合，所以我才要问你，你那儿子真是你的种吗？”
只这一句话就使猴扒皮想起了李天龙那天留下的帖子。心里顿时一激灵。但他还是打肿脸充胖子硬装了一下：
“自古道‘捉奸见双，捉贼见脏，杀人见伤。’况且经目之事，犹恐未真，背后之言岂能全信，这事还容我事后调查一番方才知晓。”
百花羞见猴扒皮有些入了道，紧接着又道：“我是一个不戴头巾的男子汉，叮叮当当响的世面女人！拳头上立得人，胳膊上走得马，人面上行得人！不是那等窝窝囊囊的小家碧玉！我家与老二哥李天龙多年为邻，先从五官看，你儿子的那张脸活脱脱地就是从李天龙那脸上扒下来的。再说你是‘豹头环眼’，你那儿子却是虎背熊腰，我就不相信龙种能生出虎子来！”
说到这，她斜眼看了一眼侯扒皮，见侯扒皮一幅神魂颠倒的样子，不由愈发来了精神：“你不要以为‘世间只有妇人痴，吃醋捻酸无了时’，其实我早就听说李天龙与白雪莹经常在背地里窃窃私语，俗言道‘背地商量无好话，私房计较有奸情’。两个眉来眼去的已非一日，你凭势力强娶了白雪莹，就惹恼了李天龙，那天他抄你家时，不是我这个福星保佑了你，恐怕你早就没命啦！再者说了，李天龙那天在你家折腾半宿，不把那驴精马液留在你媳妇的‘小房子’里生根发芽才叫怪哩？如此又有哪个敢保那孽种不在你家留下孽根。假如果真是如此，堂堂的扶余警察局长被戴了顶绿帽子不说，还要把孽种当儿子精心扶养，好一个大度海量之人！……”
想那猴扒皮是何等样人，没待百花羞说完，满脸已被气成了紫猪肝。你看他也没心思与百花羞温存了，穿上衣服就气呼呼地回了家。到家后，对雪莹和侍女所有地寒暄体贴都不屑一顾，就一头扎进内室，抱起自己那所谓的儿子，对着镜子细细地端详了起来。
孩子生得燕项虎头，顶高额扩，自己却是尖嘴猴腮、蚱蜢尖头；孩子是鼻直口方，眉浓目炯，大耳垂轮，自己却是蒜鼻孔翻，豆眼无神，狗耳无垂。
猴扒皮越看越气，越看越恶心，恨不能把那野种扯腿摔死。但看在雪莹面上，没忍心下手，只是最后还是留下一句话，把这野种扔掉或是送给人，我这里一天也不能留他。
简直就是晴天霹雳。纸里岂能包住火，真相早晚要大白。雪莹恨死了李天龙，只是孩子还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说送给人岂能忍心。万般无奈，三个商量了一回，决定第二天去农村寻一户无儿无女的善良人家暂把儿子寄养在那里。
到了第二天，三个找来了孩子奶母，让其先照看孩子一天。哪知孩子看妈妈要走，拽着妈妈的衣服不肯撒开。妈妈无奈，急忙把奶母的乳头放进孩子嘴里，又从衣袋里掏出两粒子弹塞在孩子手里玩，这才抽身离去。只是这一走就出了大事。
且说那天晚上，猴扒皮又到百花羞那里去厮混，玩完后，百花羞又问猴扒皮那孩子怎么处置了。听说孩子还养在家里时，就听那百花羞道：“‘由你奸似鬼，也吃洗脚水。’一个响当当的大男子汉还不如我‘三绺梳头，两截穿衣’的。你带着绿帽子养别人的孽种，把我都羞臊死了，知道的你是个警察局长，不知道的原来你是个舌头舔屁股——香臭不知的人。你觉得你那白雪莹漂亮吗？其实你跟他那是青龙与白虎同行，吉凶全然不保。不是我自夸，假如把我娶到你家里当二太，保管能名正言顺地给你生几个凤子龙孙。看看现在咱俩算个啥呀，‘露水夫妻容易散，百年香火才是孩儿’！所以我现在才不得不提醒你，锣敲中心钹打帮！你要洗耳恭听好。假如你真的想娶我，那可要告诉你，我到你家不是要去当垫脚的小老婆、捶背的奴才。而是要明媒正娶，三光照身，里里外外称大奶奶，死了也要进祖坟，写进你家祖先牌位……不似你那生来就穷气罩身，见人就低三下四的下三烂，一个早就被多人染指的破烂货，哼！不要说我的脸相、身段，就连脚趾甲都比她长得漂亮……”
百花羞的一番调拨顿时一下子就勾起了猴扒皮的一腔无名怒火。可他哪里知道一个人一旦听信了野花谗言，就一定会误入歧途，走的也一定是“猪羊奔屠户之家，步步都奔死路。”你看他风风火火地跑回家里，见孩子正在吃奶，就从奶娘怀里一把将孩子扯下扔到了床上，还未待孩子缓过气来，一粒罪恶的子弹已从其前脑门子走进去，从后脑海出来，顷刻就毙了命。再看那猴扒皮哼也没哼一声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奶娘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傻了，半晌做声不得。好长时间才缓过气来，急忙拉起一床被子把孩子盖上，接着就连哭泣带焦急地等雪莹归来。
再说雪莹在两个侍女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在一小屯子里找到了一对善良的老夫妇，谈妥每年出三十块大洋作抱养费，第二天就把孩子送来。哪知回到家里一看，惨了！奶娘哆哆嗦嗦地把前后经过告诉雪莹后，吓得连工钱也不要，就匆匆地走了。雪莹急忙掀开被子一看，孩子小脸蜡黄，身下一滩血污。手里还紧紧地攥着那两粒子弹。
要说“世上万般哀苦事，无非死别与生离。”姊妹三人悲痛欲绝，痛不欲生，禁不住放声大哭。越哭越悲，越悲越切，一天一夜没合嗓，眼泪苦干了，嗓子哭哑了。只哭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最后还是粉莲先停止了哭声，对一枝花道：“我等如此窝窝囊囊地活着，反不如死了净心。一个好端端、欢虎似的大胖小子，没招没惹谁就无缘无故被枪杀了，那猴扒皮其实是猴拉稀坏了肠子！……”翠柳也道：“过这样的日子就能折磨死人。但我等就是不想活，也要死的光贵，把那猴扒皮先杀了我们再去死，也算是给小龙报了仇！”说着就从孩子手里把那两粒子弹抠了出来，咬牙切齿地对一枝花道：“猴扒皮如此黑心，狼狗不如，我等还祈求他什么？这两颗子弹，一颗给猴扒皮，一颗留给那丧心病狂的李天龙……”
俩人一席话提醒了一枝花，两眼也同时泛起了凶光。咬牙切齿地说道：“自今日为始，你我三人同生死共患难，先用小龙手里的子弹杀死猴扒皮，逃离这魔窟，再去寻找老二哥李天龙，好歹把这两个人都杀死，为小龙报仇后，再决定我们姊妹三人的生与死……”
三个密议了一番，把孩子埋葬后便开始分头准备。先是在家里翻箱倒柜，哪知家里自上次被李天龙洗劫后，猴扒皮怕把钱财放在家里不安全，就都转移到了婊子百花羞那里去了。三个只好把一些衣物打成了三个小包，万幸的是在猴扒皮箱子底下翻出了五十两大烟土，也算是一笔不菲的财产。一切打点妥当后，又把平日行围打猎骑的三匹马喂足草料，备好鞍辔，开始静等那猴扒皮归来。
哪知一连等了四、五天，那猴扒皮大约也是杀死小天龙心里恐惧，始终未敢回家。三个等不及了，便决定到警察局，去魔窟里杀那恶魔。
其实人一旦把生死置之度外，天下就不再有什么怕人的事情了。她三个先把马匹牵到了离警察局不远一处僻静地方隐藏起来。翠柳负责看马，由一枝花出面去杀猴扒皮，粉莲在门口接应。
再说猴扒皮自杀死小天龙后，心里也自有些后悔，也未对人讲过这码事。这天正在局长办公室里心惊肉跳，忽听门吱咛地一声被推开了。紧接着就见那白雪莹柳眉倒立，杏眼圆睁，双手举着两只短嘴匣枪，大张着机头怒冲冲地向自己走来。
“你……你要干什么？”
“杀了你，给儿子报仇！”
“求求你！……别……别这样，我……我们好……好歹也是夫妻一场。”
“那你为什么要杀死我的儿子？奶奶的，姑奶奶今天就是来要你的狗命，把你的心掏出来看看，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
“雪莹！雪莹……你听我说，杀小天龙不管我事儿，是那张百花唆使我杀的，我现在心里也后悔，请雪莹原……原谅我一回，我今后永远对……对你好！”
猴扒皮说着竟扑通一声跪在了白雪莹面前。
想这猴扒皮“闲来做恶事，急来抱佛脚”，气愤填膺的白雪莹哪里听得进他地半点胡言乱语。大骂道：
“奶奶的，你就是说得天花乱坠，姑奶奶也知道你的心是黑透了的，今天不杀了你，就不足于为我儿子报仇。你那一枪是从我儿子的眉间穿过地，今儿个我也从这里给你走铜！”
一枝花说完就把枪口对准了猴扒皮的眼窝。
“雪莹……雪……雪莹！”
猴扒皮一边喊着一边就要伸手去夺一枝花的枪。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啪！”地一声，因枪口是直接对着猴扒皮的脑门子，所以枪声有些发闷。猴扒皮“啊呀”一声便躺倒在地上，鲜血瞬间就从额头喷出足有一尺高。
一枝花又狠狠地踢了猴扒皮一脚，见没了动静，这才转身匆匆离开猴扒皮的办公室，恰遇来接应的粉莲，二人稍稍稳定了一下情绪，就当无事一般缓缓地离开了警察局大院。
猴扒皮急忙风风火火地在几个警察陪伴下回到警察局，那局面可是惨了。十几个警察清一色被割断了脖子，齐刷刷地排列在大炕上，有的脖腔子里还汩汩地冒着黑血。枪支和勒大脖子搜刮来的满库金银及首饰被洗劫一空，其余损失自不必说。猴扒皮一面令人抓紧收殓和通知被杀的警察家人来认领死尸，又急忙向伪满洲国报告，诈称警察局被反满抗日队伍偷袭，十三个警察被杀，所有财务被洗劫一空。警察局损失不小。一面又急忙带领自己的一个心腹警察匆忙回家查看。一进局长大院，见满院子鸦雀无声，门却都打开着。心里不由暗暗叫苦。因怕被人暗算，他未敢进家门，就派心腹警察先进去，自己则站在离屋门远远的地方等着。哪知那小警察刚进门没几步，就妈呀地一声跑了出来。只这一嗓子就把那猴扒皮唬了一跌，嘴也不怎么听使唤了，只好结结巴巴地问道：“怎……怎么样？都……都死……死了吗？”小警察一边急忙把猴扒皮扶起，一边道：“人是没死，可都一丝没挂被绳子反剪着，小的不敢再看，才立即退了出来。”
猴扒皮听完报告后这才风风火火地跑进屋里。可是惨了。见爱妻白雪莹和两个侍女都一丝不挂赤条条地被棕绳捆个结实。雪白的胴体一个个都是白中透紫。再看那雪莹，脸似骷髅，直直的眼神后，两轮珠子虽还隐隐转动能看得出人还活着，但却是满脸死灰身似僵尸。
猴扒皮心疼死了，急忙去解绳索，无奈两只手哆哆嗦嗦，好半天都没解开一个扣子。再心急也不能找人帮忙，无奈只好找来一把快刀，将绳索慢慢切割。割到腿部，见夫人下身红肿，白斑点点布满两侧。“口含黄柏味，有苦自家知”。猴扒皮心知肚明这里昨晚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不由一阵颤抖。他把夫人平放在床上，盖好了被子，又把两位侍女的绑绳割断，扶她们上床穿了衣服后才发现了那张帖子。猴扒皮不看则已，看完帖子后不由怒火中烧，想自己一个堂堂的伪满警察局长，连自己的老婆都看护不好，一顶绿帽子一旦戴在脑袋上，一辈子见人都抬不起头来。你看他越想越气，恨不能立即就抓住李天龙，将其碎尸万段……
再说那白雪莹与两个侍女苏醒了好一会才慢慢缓过神来。想想昨晚的事情既像是恶梦，又像是去阎罗地府走了一遭，三个被吓破了胆子的柔弱女子，相互抱着头禁不住放声大哭。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她们不但不敢独自过黑夜，走黑路，就是稍稍一提起那天晚上每一个小小细节都会浑身哆嗦成一团……还好，那猴扒皮虽知白雪莹已被那李天龙过了手，但只怪自己没看护好妻子，大意失荆州。再说自己对别人的妻女也没少搂睡，心里也算平衡。只是那白雪莹缓过神来后，越想越气，慢慢地就把那天晚上的遭遇和惊惧都变成了仇恨！
一天，雪莹突然对俩侍女道：“不是女人天生就该受欺侮，都怪我们自己无能。假如我等三个都会舞刀打枪，就是两个李天龙也别想活着出我屋门。有道是‘有仇不报非为君子’，再说我等背靠警察局长，有刀、有枪、有子弹，自今日为始，就改名换姓，练枪舞刀，伺机杀死那狗杂种李天龙，血洗前仇，不知两位妹妹意下如何？”
两个侍女闻之大喜，就开始改名换姓。白雪莹改成为一枝花，俩侍女大丫和二丫分别改为粉莲和翠柳。接着由一枝花出面，以警察局长夫人防身的名誉去警察局管枪械的警察那里借来了三把短刀，三只短嘴匣枪。那管枪械的小警察听说她们要学打枪防身，建议她们都学习双手打枪，又多借出了三只短枪。这样轻而易举就把刀枪借到了手。她们有枪在手，警察局长家里有的是子弹，开始白日里找那等枪法好的警察教习枪法，晚间闲暇无事也去那武术馆里学习刀功。到后来，三个干脆就去那郭尔罗斯草原去练习打野鸡和跳猫（野兔）。初始只打那些落地野鸡和卧兔。那时的北方草原野鸡成群，野兔遍地，瞎猫碰到死耗子每天都能打到几只，如此仨女子打猎便成了瘾。慢慢地就有了枪打飞鸟的技艺。枪法虽算不得是百步穿杨，却也是枪响见物。眼见三个柔弱女子伴随枪法日精，胆子也愈来愈大，后来不但和草原上的蒙古人学会了骑马，有时还敢骑马驰骋草原撵狐狸和打野狼。
就在三个枪法日有长进之时，又有一件倒霉的事儿来了。
其实要说女人怀孕生孩子，原本都是天经地义之事。可偏偏那猴扒皮扎吗啡，抽大烟，喝大酒，赌大钱，逛窑子，搂婊子，尽管是夜夜洞房花烛俏，却是遍撒野种不出苗。唯白雪莹自被那李天龙过手后，没过一个月，见油腻就开始恶心。后又见小肚子膨胀，把那猴扒皮高兴地两眼眯成了一条缝。其实雪莹心里却多少有些明白。自结婚后，猴扒皮身前身后美女成群，每月和自己同房最多不超5次。而自己肚子里那动静怎么计算，在时间上都和孽障李天龙有关系，只是怕再惹出是非，只好假装胡涂而已。转眼过了十个月，雪莹一朝分娩，生了个好大的胖小子。先不管是谁的种，现在毕竟是猴扒皮的儿子。只要没人把那层窗户纸捅破，都胡涂庙胡涂神的过日子，也能天下太平。猴扒皮自从当了爹以后，生活也比过去本分了许多，虽隔三差五也还出去勒大脖子、搂婊子和打野妓，但陪雪莹的时间却是比过去多得多了。这样一来二去就过了一年多。儿子日渐出息，大眼睛双眼皮，虎头虎脑充满了精灵气儿。猴扒皮心里高兴盼子成龙，找那算命先生给儿子起名侯天龙。
俗话说“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且说扶余东大十街有一商号，经营杂货。东家姓张，名友良。为怕众警察来此骚扰，便托人送礼结识了警察局长猴扒皮。一来二去的还成了朋友。张友良有一女，名叫张百花，长得颇有姿色，人送绰号“百花羞”。见那猴扒皮在扶余城东头一走西头乱颤，为寻靠山先自选上了他。那猴扒皮更是情场老手，见那百花羞虽长得：眉似初春柳叶，却暗含雨恨云愁；脸虽如三月桃花，却暗藏着风情月意。猴扒皮便用上了功夫。两人先是眉来眼去，后是言挑语逗。这一天那张友良外出办事，猴扒皮便乘机赶过来与百花羞私幽。百花羞见今天的猴扒皮一身戎装，两只警靴踏地铮铮有声，心里一阵惊喜。都说是“好男架不住女儿逗”，看来这话果然不假。想至此，百花羞便放出手段，先把那猴扒皮奉承得如醉如痴，爱如心头之肉，惜如掌上之明珠。见那猴扒皮已渐渐中招，她又开始含笑不语，把那笑眯眯的迷人目光直与猴扒皮眼神对接。猴扒皮见那百花羞修额偃月，蝉鬓欺云，粉面朱唇，妩媚万状，淫欲之念油然顿起，就似那狼遇山羊猫获小鱼，一把就将那百花羞揽入怀中。先是嘴对嘴舌绞舌的一番狼吞虎咽，慢慢的又解开了那百花羞的衣扣，伸手入怀，细细抚摸，就觉两峰高耸，滑软如棉。每一摸弄都觉神飞魄荡，已足销魂。百花羞见状更是使开了浑身解数，开始仰面看着猴扒皮，嫣然微笑，杏眼斜乜，四肢娇惰，弱不胜情。原来这百花羞每当一入男人怀抱便骨软筋麻，浑身柔如面团。猴扒皮欲火中烧，难以忍耐，先把那百花羞轻抱上床，两个宽衣解带，接着便是“芳草萋萋春意闹，串门入户云雨急”，只见那侯扒皮哼哼唧唧喘着粗气，百花羞娇娇滴滴香汗淋漓。两个在半推半就中就把那生米做成了熟饭……
那百花羞可不是徒有虚名，果真是有些本事。每次见面都先是在猴扒皮怀里翻滚撒娇，接着再一丝不挂让那猴扒皮躺在自己怀里吃咂，她却拍着猴屁股叫老公，把个猴扒皮弄得整日神魂颠倒，如呆如痴，有一天甚至还哼哼唧唧地答应要娶百花羞为小，把那百花羞高兴得两眼眯成了一条缝，天天盼好事，夜夜盼月圆。
就在二人“紫陌春光好，红楼醉管弦”之时，猴扒皮就有了儿子。把百花羞不冷不热地就耽搁了起来。想那百花羞哪里是省油之灯，既已和猴局长马缠脚裹地有了一腿，岂能善罢甘休，就以看孩子为名，三天两头地向猴扒皮家里跑。这样一来二去地就看出了一点门道……
这一天，猴扒皮为敛钱财给儿子搞了个生日酒宴，百花羞哪能错过这个机会。也来给贺喜。这天来的全是高门贵客（qiě），搭拢百花羞的人不多，她就独自在一边端详起了小孩子。想着看着心里就使开了鬼点子，仅仅思忖片刻便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有了鬼主意，心里就乐呵。酒宴还没散，百花羞一个人就独自先走了。
大约是又过了好几天，猴扒皮才来这里光顾她。虽说是“三间小屋里依然是两个‘新人’，锦被窝里各出的还是一般‘旧物’，”但毕竟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百花羞先是装成一副如饥似渴地神态，在猴扒皮怀里撒娇翻滚了好一阵子，接着又装出一副神秘地样子，对猴扒皮娇滴滴地说道：“小妹有一掏心肺腑之言，不知当说不当说？”
“妹妹但说不妨。”
“不过我说是说，就怕大哥听了不高兴反怪罪我，把我那好心都变成了驴肝肺了！”
“呵呵，哪能？宝贝说什么哥哥我都喜欢听的！”
“那就请哥哥恕我直言，常言说‘骏马常驮痴汉走，美妻却伴野汉眠’，月下老偏要这样的配合，所以我才要问你，你那儿子真是你的种吗？”
只这一句话就使猴扒皮想起了李天龙那天留下的帖子。心里顿时一激灵。但他还是打肿脸充胖子硬装了一下：
“自古道‘捉奸见双，捉贼见脏，杀人见伤。’况且经目之事，犹恐未真，背后之言岂能全信，这事还容我事后调查一番方才知晓。”
百花羞见猴扒皮有些入了道，紧接着又道：“我是一个不戴头巾的男子汉，叮叮当当响的世面女人！拳头上立得人，胳膊上走得马，人面上行得人！不是那等窝窝囊囊的小家碧玉！我家与老二哥李天龙多年为邻，先从五官看，你儿子的那张脸活脱脱地就是从李天龙那脸上扒下来的。再说你是‘豹头环眼’，你那儿子却是虎背熊腰，我就不相信龙种能生出虎子来！”
说到这，她斜眼看了一眼侯扒皮，见侯扒皮一幅神魂颠倒的样子，不由愈发来了精神：“你不要以为‘世间只有妇人痴，吃醋捻酸无了时’，其实我早就听说李天龙与白雪莹经常在背地里窃窃私语，俗言道‘背地商量无好话，私房计较有奸情’。两个眉来眼去的已非一日，你凭势力强娶了白雪莹，就惹恼了李天龙，那天他抄你家时，不是我这个福星保佑了你，恐怕你早就没命啦！再者说了，李天龙那天在你家折腾半宿，不把那驴精马液留在你媳妇的‘小房子’里生根发芽才叫怪哩？如此又有哪个敢保那孽种不在你家留下孽根。假如果真是如此，堂堂的扶余警察局长被戴了顶绿帽子不说，还要把孽种当儿子精心扶养，好一个大度海量之人！……”
想那猴扒皮是何等样人，没待百花羞说完，满脸已被气成了紫猪肝。你看他也没心思与百花羞温存了，穿上衣服就气呼呼地回了家。到家后，对雪莹和侍女所有地寒暄体贴都不屑一顾，就一头扎进内室，抱起自己那所谓的儿子，对着镜子细细地端详了起来。
孩子生得燕项虎头，顶高额扩，自己却是尖嘴猴腮、蚱蜢尖头；孩子是鼻直口方，眉浓目炯，大耳垂轮，自己却是蒜鼻孔翻，豆眼无神，狗耳无垂。
猴扒皮越看越气，越看越恶心，恨不能把那野种扯腿摔死。但看在雪莹面上，没忍心下手，只是最后还是留下一句话，把这野种扔掉或是送给人，我这里一天也不能留他。
简直就是晴天霹雳。纸里岂能包住火，真相早晚要大白。雪莹恨死了李天龙，只是孩子还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说送给人岂能忍心。万般无奈，三个商量了一回，决定第二天去农村寻一户无儿无女的善良人家暂把儿子寄养在那里。
到了第二天，三个找来了孩子奶母，让其先照看孩子一天。哪知孩子看妈妈要走，拽着妈妈的衣服不肯撒开。妈妈无奈，急忙把奶母的乳头放进孩子嘴里，又从衣袋里掏出两粒子弹塞在孩子手里玩，这才抽身离去。只是这一走就出了大事。
且说那天晚上，猴扒皮又到百花羞那里去厮混，玩完后，百花羞又问猴扒皮那孩子怎么处置了。听说孩子还养在家里时，就听那百花羞道：“‘由你奸似鬼，也吃洗脚水。’一个响当当的大男子汉还不如我‘三绺梳头，两截穿衣’的。你带着绿帽子养别人的孽种，把我都羞臊死了，知道的你是个警察局长，不知道的原来你是个舌头舔屁股——香臭不知的人。你觉得你那白雪莹漂亮吗？其实你跟他那是青龙与白虎同行，吉凶全然不保。不是我自夸，假如把我娶到你家里当二太，保管能名正言顺地给你生几个凤子龙孙。看看现在咱俩算个啥呀，‘露水夫妻容易散，百年香火才是孩儿’！所以我现在才不得不提醒你，锣敲中心钹打帮！你要洗耳恭听好。假如你真的想娶我，那可要告诉你，我到你家不是要去当垫脚的小老婆、捶背的奴才。而是要明媒正娶，三光照身，里里外外称大奶奶，死了也要进祖坟，写进你家祖先牌位……不似你那生来就穷气罩身，见人就低三下四的下三烂，一个早就被多人染指的破烂货，哼！不要说我的脸相、身段，就连脚趾甲都比她长得漂亮……”
百花羞的一番调拨顿时一下子就勾起了猴扒皮的一腔无名怒火。可他哪里知道一个人一旦听信了野花谗言，就一定会误入歧途，走的也一定是“猪羊奔屠户之家，步步都奔死路。”你看他风风火火地跑回家里，见孩子正在吃奶，就从奶娘怀里一把将孩子扯下扔到了床上，还未待孩子缓过气来，一粒罪恶的子弹已从其前脑门子走进去，从后脑海出来，顷刻就毙了命。再看那猴扒皮哼也没哼一声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奶娘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傻了，半晌做声不得。好长时间才缓过气来，急忙拉起一床被子把孩子盖上，接着就连哭泣带焦急地等雪莹归来。
再说雪莹在两个侍女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在一小屯子里找到了一对善良的老夫妇，谈妥每年出三十块大洋作抱养费，第二天就把孩子送来。哪知回到家里一看，惨了！奶娘哆哆嗦嗦地把前后经过告诉雪莹后，吓得连工钱也不要，就匆匆地走了。雪莹急忙掀开被子一看，孩子小脸蜡黄，身下一滩血污。手里还紧紧地攥着那两粒子弹。
要说“世上万般哀苦事，无非死别与生离。”姊妹三人悲痛欲绝，痛不欲生，禁不住放声大哭。越哭越悲，越悲越切，一天一夜没合嗓，眼泪苦干了，嗓子哭哑了。只哭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最后还是粉莲先停止了哭声，对一枝花道：“我等如此窝窝囊囊地活着，反不如死了净心。一个好端端、欢虎似的大胖小子，没招没惹谁就无缘无故被枪杀了，那猴扒皮其实是猴拉稀坏了肠子！……”翠柳也道：“过这样的日子就能折磨死人。但我等就是不想活，也要死的光贵，把那猴扒皮先杀了我们再去死，也算是给小龙报了仇！”说着就从孩子手里把那两粒子弹抠了出来，咬牙切齿地对一枝花道：“猴扒皮如此黑心，狼狗不如，我等还祈求他什么？这两颗子弹，一颗给猴扒皮，一颗留给那丧心病狂的李天龙……”
俩人一席话提醒了一枝花，两眼也同时泛起了凶光。咬牙切齿地说道：“自今日为始，你我三人同生死共患难，先用小龙手里的子弹杀死猴扒皮，逃离这魔窟，再去寻找老二哥李天龙，好歹把这两个人都杀死，为小龙报仇后，再决定我们姊妹三人的生与死……”
三个密议了一番，把孩子埋葬后便开始分头准备。先是在家里翻箱倒柜，哪知家里自上次被李天龙洗劫后，猴扒皮怕把钱财放在家里不安全，就都转移到了婊子百花羞那里去了。三个只好把一些衣物打成了三个小包，万幸的是在猴扒皮箱子底下翻出了五十两大烟土，也算是一笔不菲的财产。一切打点妥当后，又把平日行围打猎骑的三匹马喂足草料，备好鞍辔，开始静等那猴扒皮归来。
哪知一连等了四、五天，那猴扒皮大约也是杀死小天龙心里恐惧，始终未敢回家。三个等不及了，便决定到警察局，去魔窟里杀那恶魔。
其实人一旦把生死置之度外，天下就不再有什么怕人的事情了。她三个先把马匹牵到了离警察局不远一处僻静地方隐藏起来。翠柳负责看马，由一枝花出面去杀猴扒皮，粉莲在门口接应。
再说猴扒皮自杀死小天龙后，心里也自有些后悔，也未对人讲过这码事。这天正在局长办公室里心惊肉跳，忽听门吱咛地一声被推开了。紧接着就见那白雪莹柳眉倒立，杏眼圆睁，双手举着两只短嘴匣枪，大张着机头怒冲冲地向自己走来。
“你……你要干什么？”
“杀了你，给儿子报仇！”
“求求你！……别……别这样，我……我们好……好歹也是夫妻一场。”
“那你为什么要杀死我的儿子？奶奶的，姑奶奶今天就是来要你的狗命，把你的心掏出来看看，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
“雪莹！雪莹……你听我说，杀小天龙不管我事儿，是那张百花唆使我杀的，我现在心里也后悔，请雪莹原……原谅我一回，我今后永远对……对你好！”
猴扒皮说着竟扑通一声跪在了白雪莹面前。
想这猴扒皮“闲来做恶事，急来抱佛脚”，气愤填膺的白雪莹哪里听得进他地半点胡言乱语。大骂道：
“奶奶的，你就是说得天花乱坠，姑奶奶也知道你的心是黑透了的，今天不杀了你，就不足于为我儿子报仇。你那一枪是从我儿子的眉间穿过地，今儿个我也从这里给你走铜！”
一枝花说完就把枪口对准了猴扒皮的眼窝。
“雪莹……雪……雪莹！”
猴扒皮一边喊着一边就要伸手去夺一枝花的枪。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啪！”地一声，因枪口是直接对着猴扒皮的脑门子，所以枪声有些发闷。猴扒皮“啊呀”一声便躺倒在地上，鲜血瞬间就从额头喷出足有一尺高。
一枝花又狠狠地踢了猴扒皮一脚，见没了动静，这才转身匆匆离开猴扒皮的办公室，恰遇来接应的粉莲，二人稍稍稳定了一下情绪，就当无事一般缓缓地离开了警察局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