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断腿的经历
    此时我们再一次感到茫然,觉得自己误入歧途。一天晚上,我和老段前去校门口的酒馆纵酒,自我抚慰一下。我们来到酒馆时,受到了老板的热情接待。当时除我们之外,馆内另有三桌。

    其中一桌只有一个男的,此人在喝完五瓶啤酒之后开始大声哭泣:“小芹啊!你为什么抛弃我啊!你难道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是多么真挚啊!”

    另外一桌一个男的谦卑地向另外一个男的敬酒:“主席,今天这桌饭不成敬意。您看什么时候能吸纳我到学生会?”

    第三桌两个长发飘飘的男的一边喝酒一边争论——“哲学家萨特认为存在即合理,人应当诗意地栖居,所以我认为海子卧轨是很合理的!”另一位醉意更加朦胧:“那你为什么不去卧轨啊?”此人借酒思考了一会:“因为学校里没有铁轨啊!”

    一般而言,大学里喝酒的不外乎这三种——失恋的,卖官鬻爵的,探讨哲学人生的。像我和老段这样有崇高理想的喝酒者可谓凤毛麟角。

    老舍先生通过一个茶馆就可以反映出老北京城几十年的风云变幻,而我们通过一家酒馆就可以看出这所大学是什么货色。

    喝完酒后我们回宿舍,此时风高月黑,途中不期踩着一具尸体,令我们惊恐万分,安定下来之后,发现原来是个活人。这家伙睡着在路上,手中还握着一张纸,我拿过看到——“亲爱的校友您好!由于我在网吧里奋斗了五天五夜,精力难免不够充沛,在我回宿舍的途中,如果不幸睡着,希望您能将鄙人送回宿舍……”署名“李三”,并告知在何寝室。我和老段觉得这位李三和我们乃同道中人,于是义不容辞地拽住此人的胳膊,将其拖回寝室。

    第二天李三醒来后,为了感谢我们的帮助,请我们到饭店搞了一顿。席间,我装作杰出青年的派头劝李三:“你怎么这么颓废啊?大学生应该有理想,不能整日沉湎于网吧啊。”

    李三说:“最近腿断了刚好,到网吧休养几天。”

    老段很疑惑:“你腿怎么断了?”

    李三向我们娓娓道来他腿断的经历。

    李三目前就读于木材管理专业大四,但却是一位文学青年,对文学有着热切地喜爱。为此他大一那年还向学校递交过一份转系申请,声称自己在文学上有着比较高的兴趣和天赋,如果转系到中文系,会更有利于自己的发展。当时中文系的学费是一年八千元,木材专业是一万元,我们这家民营企业的领导认为如果同意李三的申请,会给学校带来严重的经济损失。很明显,李三的愿望未能实现。

    事实上,李三感兴趣的并非中文系,而是中文系的一个女生。此女相貌十分出众,在中文系可谓是一群鸡里面鹤的水平。李三在耗尽毕生的感情和十几个学分之后,终于追到此女。当时很多人艳羡得不得了,李三也由这女人导致古文水平大涨,天天哼什么“此生得遇斯人,乃生平极幸之事,夫复何求?”

    极幸到大三时,情况发生剧变。李三一计算机系的朋友抱着“朋友之妻,不欺,朋友会生气”的想法勾引了那女人。

    那时网络文学正流行,任何狗屁的文章一在网上发表,和网络联系起来,就畅销得不得了。那女人代表欲望极强,说自己是中文系的,象征着文学,而那个男生是计算机系的,象征着网络,他们之间的结合可谓是与时代同步的绝配。

    事实上那女生抛弃李三的原因是,当时校方统计出的就业率,计算机系比木材专业高出两个百分点,仅此而已。

    当时李三可谓非常痛苦,经常喝醉酒,提着啤酒瓶跑到那男生宿舍门口,大叫:“放马过来吧!”后来大家知道这又是李三的古文,翻译成现代汉语就是“放我马子回来吧”。

    当时李三可谓极度伤心,在路上遇见熟人,就上前去情绪低落地说:“我被人戴绿帽子了,你知道吗?”

    对方如果实在单纯到还没有发育的程度,就会问他:“什么叫绿帽子啊?”

    此时李三开始展示他的博学了:“我国元朝的时候,政府规定凡是家里有女子从事娼妓职业的,男的一定要戴一条绿头巾,以示区别。后来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一般用戴绿帽子来形容老婆红杏出墙的男的。”

    对方恍然大悟:“原来你老婆被人搞了啊!”

    李三仿佛遇见了知音:“是啊!你说这事是不是没面子啊?”

    对方说:“恩!有点。那你节哀顺变吧。”

    正当对方要离开时,李三马上又说:“其实,除了绿帽子还有一个词也可以形容。”

    对方立刻十分好奇:“什么词?”

    李三缓缓吐出:“乌——龟——王——八。”

    对方说:“噢!这我也知道啊。”

    李三神秘地说:“可是你知道乌龟王八这个词的来历吗?”

    对方说:“不知道。”

    李三详细解释:“我国清末著名狭邪小说《九尾龟》第一回就说雄性乌龟的生殖器特别短小,跟我那计算机系朋友脸上的青春痘差不多大。这样,雌性乌龟的性欲就无法满足啊!而且也没办法生育啊!于是雌性乌龟就和雄蛇私通了。而且蛇长得又像乌龟,生下来的还是小乌龟,雄性乌龟就不知道,不会捉奸了。所以人们就把乌龟王八当作绿帽子的同义词了。”

    对方听候由衷地赞叹:“你的国学功底真是深厚啊!”

    由于李三如同祥林嫂,逢人便讲。时间长了,大家就不认为他是在展示博学了,而是私下里笑着说:“你看那傻逼,居然被刺激成那样了。”

    李三在一次醉酒之后,写了一封如同韩剧一样感人的信,打算寄给那女生,做最后的一搏。因为当时醉得实在是厉害,李三把垃圾桶误作邮桶,将信扔了进去。那封掉进垃圾堆里的信件,最终也将李三的那段感情化作了垃圾。

    一个学期以后,李三吸取上次的教训,决定要娶一个丑女为妻,因为这样会给他带来安全感。槽糠之妻不下堂,关上灯都一样,丑一点就无所谓了。李三茫茫女海,苦苦觅丑,终于发现目标。

    此女乃是李三平时去市区赌博途中经常遇见之人,因为很丑,所以理应未婚。现在考虑的是如何结识此女,冒昧打招呼是不妥的。传言郭沫若当年留学日本,为了追求到一个日本少女,骑车将彼女撞伤,然后将其送到医院,朝夕照料,最终培养出感情。

    这对李三很有启发,但是撞伤那个丑女为李三所不忍。所以李三决定要被那女撞伤,况且同时还可见到那位丑女的爱心。于是,在某一个傍晚,李三看见那女骑电动车驶来,于是奋不顾身走上前去。顿时左腿骨折,正在等待那女抱起他,送入医院,然后,这个女的就落入他的魔爪了。

    结局是,丑女张望一下,发现四周无人,迅速骑上电动车跑了。以上就是李三断腿的前因后果,事前事后。

    李三试图通过他的经历告诉我们其实丑女更加难追。因为丑女长期不被异性青睐追求,心早冷了。追女人其实就是一个让她内心变得沸腾的过程。追一个一般的女的,好比给一碗五十度的水加温,追一个丑女就好比给零下五十度的水加温,由此难度可见一斑。

    而更多的丑女开出的择偶条件非常高,因为反正是没人要她们,不妨装得拽一点,搞得是她们看不上一般的男的,因此才不恋爱一样。

    总而言之,李三说,美女太贱,丑女多作怪。

    然后,我喝下一杯酒,心里说,这个人受到的刺激确实不小,已经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