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天平倾斜
    许宁学坏是从那天早上开始的。

    前一天晚上,我与他和桩桩姐妹俩在“天方夜谭”吃完饭,他送妞妞回桩桩家。我和桩桩回了公司庆祝“BC计划”的顺利开局,这种庆祝其实为时尚早,但这是一种鼓励,也是我们喝酒的一个由头。

    我俩在我的房间,喝了两瓶郑胖子送的“拉菲”,胡言乱语,天旋地转。

    醒来的时候,天色微亮。我和桩桩衣衫不整地相拥在沙发上,我俩并非赤裸相见,身上还残存些衣物,但也不影响发生关系,所以我冥思苦想也记不起来昨天的情形,我心里暗骂了一通郑胖子,什么破酒这么有杀伤力,不是加了蒙汗药,就是放了伟哥。

    桩桩醒来之后,看了我一眼轻声说:“醒啦?”

    我点点头,她看了看自己,脸忽然红了,然后开始找自己的衣物,并去洗手间穿衣洗漱。我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她害羞并躲着我穿衣打扮,说明我俩没发生什么事,彼此还有保留的空间。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我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并心安理得地逃避责任。

    我穿好裤子,正在穿衬衫的时候,许宁和妞妞推门而至,吓了我一大跳。

    “江来哥,看见我姐姐了吗?她昨晚一夜没回家,你俩手机都打不通。”妞妞着急地问。

    我愣了愣,举手指了指洗手间。我俩昨晚为了全心庆祝,都关了手机,免被打扰。

    桩桩从洗手间出来也愣了一下,看到许宁有些慌乱,对妞妞说:“没事,我俩忙了一夜计划,怕你睡了,就没给你打电话。”她很快恢复了镇定。

    “人家担心你呢。”妞妞撅着小嘴,满脸委屈,忽然又问,“你俩不像是忙工作噢?”

    “这孩子,脑子里尽想些什么呀!”桩桩的脸又红了起来。

    “你没事儿就好了,别的我管不着啦!”她吐了吐舌头,挎起许宁的胳膊,说:“走,咱俩玩咱俩的。”许宁冲她深情一笑,两人说笑着出去。

    我和桩桩愣愣地看着两人的背影,桩桩喃喃地说:“他俩昨晚一直在一起?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看着她摇了摇头,说:“可能要出事,或者已经出事了。”

    桩桩听完颓然地坐在了沙发上,陷入沉思,我走过去,拉着她的手说,“许宁不是坏人,妞妞也不是小孩了,咱们不用太操心了。”

    “可许宁有女朋友,我不允许妞妞当第三……”她没有说出“者”字就停住了,我知道她联想到了自己,因为我也有苏格。

    “别瞎想了,也许什么事都没有,他怕妞妞一个人害怕,陪她在家等你。别把别人都想低俗了。”我笑着劝她。

    她“扑哧”一声笑了,“就你低俗,说出事了,吓唬我。”

    “我不仅低俗,我还媚俗、庸俗,典型的三俗。”我没正形地说。

    “新闻批评三俗的时候,怎么没点你名啊?”她恢复了快乐。

    “我隐藏得多深啊,至今除了你,没第二个人知道。”

    “别,这话我听着瘆得慌,敢情是要灭口的意思。”她装作害怕的样子。

    “莫怕,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么说我还有利用价值。”

    “有,大大地有!”我摇头晃脑地说。

    她笑着拍打了一下我的肩膀,说:“不闹了,我回家换衣服去了,晚点儿我再来。”

    “今儿就甭来了,也没什么事,休息休息。”我关切地说。

    “您是没事,我还一大堆事,您是甩手掌柜,我是苦命的跑堂,再说我得表示出我的价值,一旦没有价值,不就马上被‘咔嚓’啦。”她边收拾东西往外走,边拿我的话逗我。

    “得,回头我给你发军功章。”我许着空头支票。

    她头也没回地举起手,摇了摇,示意我:拜拜了您呐。

    我幸福地美了一会儿,开始思索昨夜。这他妈仿佛是一个宿命,我与杜小阡是这样,与桩桩也是这样,都是酒后稀里糊涂就睡了。杜小阡那个情形更明了一些,脱光了衣服,不发生点儿事,说不过来,算是定性了。桩桩这次,我很是拿捏不准,但我印象里昨夜好像和一个女人折腾来着,可这也许是梦,不是现实。最可气的是两次都恍然而过,没有感觉,做过就像没做过,感觉有点冤,亏得慌。

    人从开始失去酒后记忆,就说明渐渐走向衰老了。二十五岁之前,无论喝得多么烂醉如泥,舌头手脚多么不听指挥,第二天醒来,依旧生龙活虎,仍能清楚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干过什么,夸过谁骂过谁踢过谁踹过谁,都会历历在目。过了二十五岁,喝醉之后,当时不吐,第二天早上才开始吐,并且几天缓不过劲儿来,醉后的记忆时有时无,有些完全毫无印象,彻底断篇儿。

    我已开始进入酒后断篇儿的年纪,唯一克服这种事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不再喝醉,时间不能倒流,长生不老药难求,只能少喝酒。

    许宁和妞妞之间,一定产生了某种情愫,刚才许宁看妞妞的眼神和他当年背地里望着叶露一模一样,我当时心里就凉了半截,现在我与许宁仿佛成了心照不宣的盟友,互相保守秘密。这种关系我很不喜欢,秘密只有一个人知道才叫做秘密,多一个人知道就不能称之为秘密了,也就不再保险了。何况这其中还有一个涉世未深,口无遮拦的妞妞。当然,如果这种平衡能长久维持下去,也不失为一个好结果。但很快这种平衡就被打破了。

    许宁和妞妞公开了恋爱关系,并迅速与叶露摊牌了。

    这件事我事先未得到任何风声,是在回家后,看到叶露坐在我家的沙发上神情呆滞,双眼红肿后才知道的。我刚想开玩笑,苏格给我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叶露看到了,勉强冲我挤出一丝笑容,我尴尬地点了点头,轻手轻脚走进书房。

    苏格很快溜了进来,我刚想询问,她抢先开了口。

    “许宁真是个王八蛋,他竟然要和叶露分手,不知道抽什么疯。”苏格忿忿不平地说。

    “不会吧,肯定是吵架说的气话。”我嘴上安慰她,心里已经有了某种预感,看来事情严重了。

    “狗屁,他有小三儿了。”苏格忘了素质开始骂人了。

    “真的?被叶露发现了?”我想一探究竟。

    “她就是个理论上的伟人,行动上的矮子,什么都不知道,直到许宁跟她摊牌,她还沉浸在幸福之中呢。小三儿都找上门来了,太欺负人了,这不,伤着了,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她越说越气愤,打击面也逐渐扩大。

    “我可没那样,我的心可昭日月。”我急忙表态。

    “那是现在,早晚得变,许宁都变了,还有谁靠得住啊。”苏格无限伤感,充满绝望,许宁这个全校风靡的好男人典型,终于轰然倒塌。

    我依稀记得许宁说过,当一个典型多么难,每一个极品燕窝都是血和泪的化身。这个血泪的化身,看来要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许宁的突变,让我措手不及,我以为他和妞妞只是玩玩而已,新鲜一阵也就算了,再说妞妞一个刚毕业的孩子,稚气未脱,还有点非主流范儿,不应该让成熟稳重的许宁动了凡心,生了真情啊。

    闻听此事,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阻止他情变。不为叶露,不为许宁,不为他们来之不易的爱情。为的是桩桩,为的是我,为的是妞妞。他如果和叶露分手,和妞妞变成了光明正大的恋人,他和妞妞就成了掌握我和桩桩秘密的人,而我手中再无制约平衡的条件。我将陷入被动,日后每次相对将永远处于心虚的下风,而妞妞的性格,也许随时可以不打自招的供出我的秘密,许宁相对放心些,也只是相对,不能称之为稳妥。所以,不能让他分手,这样妞妞只能做躲在暗地里的小三儿,彼此还可以相互制约。

    家里成了鼓舞叶露,痛批许宁的战场,骨头猫也加入了进来,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尴尬多余,我赶紧离家,给她们“妇联”腾地方,我巴不得她们想出什么强硬计划,击碎许宁与妞妞的美好梦想。到时,我也会联合谭睿、庞清川给许宁施加压力,关键时刻,可以无所不用其极。我们这些骨灰级的老江湖,对付一下初出茅庐的小丫头,岂不是易如翻掌,不费吹灰之力。

    很快,我发现我错了,妞妞先翻了掌,并吹了我们一脸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