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非医勿扰
    我和许宁、桩桩在一家东北菜馆招待几位客户,妞妞缠着要同往,我想了想是普通客户,只是联络联络感情,无伤大雅,带着她也可以活跃一下气氛,再说看在桩桩的面子上,我也不好回绝,就答应了她。

    席间,她很乖巧,也很讨大家欢心,我也很满意。中途她接了个电话,出去了一趟,半小时后回来,脸上湿湿的,边擦边胜利地笑着。

    事后,我才知道她约了叶露在这谈判,陪同叶露来的有苏格和骨头猫。她这份胆色的确应了初生牛犊不怕虎那句话。

    要知道她们三个可是号称足以祸害半个北京城的妖孽,这样一个小丫头和她们正面交锋,而且还是抢人家男朋友,她们三个哪受过这委屈,不把她生吞活剥了算便宜了她。可事实上看来,她除了被泼了一杯果汁之外,并无大碍,似乎还占据了某种优势。

    妞妞约叶露在炖菜馆见面,是临时行为,还是有预谋?事后想来一定是有预谋,不然以她的个性和几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吃饭,她躲都来不及,岂会主动参加,而且还非去不可。那她的预谋无非是为了两点,一是为了安全,即使三人动手打她,我们也会劝阻,何况她姐姐也在,不会看她吃亏;二是向叶露示威,告诉她许宁天天在自己身边,您请让位吧。想到此,我忽然联想到更重要的一点,苏格是否看到了我?这里的包房都是没有门的,只要苏格从房门口经过,就一定看到了我,如果看到,那也一定看到了桩桩,她一定看到了,不然她一定会叫我。

    我带桩桩出去应酬很多,大家有时戏称她为嫂子,对于这个玩笑,我和桩桩都不反感,也故意表现得很亲密配合大家。如果苏格恰好看到我和桩桩的亲密并听到大家戏称的嫂子,那么她的斗志马上会荡然无存,只会快速地逃开这里。妞妞无形中也就瓦解了三人组的凝聚力,以妞妞的智商,这一定不在她的计划里,但却是达到了一石三鸟的效果。向叶露示威;瓦解了团队;全身而退。倘若不出这个意外,那三个妖孽一定早把妞妞送进庞清川的ICU病房了。

    我了解苏格的性格,看到这种事,她首先一个人躲起来,先伤心后思考,会设想很多美好的可能,当然,吃一次饭,大家开个玩笑无可厚非,也不是什么原则性的大事,事后解释一下她也就理解了。再说她最近陪着叶露苦恼中,也无法全身心投入到与我的感情纠葛中来。

    只是这个妞妞,我小看了她,那三个妖孽现在也一定气得恨不得搞个原子弹,大家一起玩完。我知道,她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最近很不愿意见到庞清川,一见到他我就会想起他的那个小护士,杜小阡。

    虽然这个丫头来北京后从未主动和我联系过,我自然更不会主动旧事重提,但我心里还总是有着某种隐忧。我并没有刻意装作不认识她,而是避免和她见面,这样即使她某日提起往日,我也可避免尴尬。如果我主动提及,她不愿回忆,反倒成了我玩不起了。倘若是玩,只要想玩,就没有玩不起的人,所谓玩不起的人,是人家压根不想玩。

    如今种种表明,杜小阡玩得起,这点从她来京之后对我的漠视可见一斑,杜小阡是个放得开的人,也许我只是她滚滚洪流中转瞬即逝的一朵小浪花。想到此,我有点失落,然而失落总比麻烦好。男女之事,有谁不曾失落过呢?有点失落才会珍惜眼前,正如我的苏格。这道理很多人都懂,当然也有很多人不懂,比如我的许大律师。

    我决定找一次庞清川,我找他自然不是为他,而是为杜小阡,我打算和杜小阡聊上几句,以让事情有个定数,一直猜来猜去也的确很伤神。猜出来的结果,总是不稳妥的,一旦有个风吹草动,自己的心里马上打鼓,当初的推论会被自己推翻。我希望杜小阡来北京是因为在南方待腻了,北上玩一玩,她擅于用折腾来证明青春无限的生命。

    庞清川剪了新发型,精神得跟个新郎官似的,一问才知道要上电视台节目当嘉宾。

    “哥们儿,你这不会是要上《非诚勿扰》找寻一见钟情的缘份吧,我可告诉你,那是个娱乐节目,不是相亲节目。”我嬉皮笑脸地逗他。

    “你还别说,算让你猜着了,不过名字差一个字儿,叫《非医勿扰》。”他摇头晃脑的挺得意。

    “专门给医生拉皮条的?”

    “你丫少污辱我们白衣天使。”庞清川有点不乐意了,给我解释道:“现在不是多种养生疗养类的节目泛滥成灾吗,这个节目就是为了告诉大家别盲目听信所谓专家的自己治病,食疗大补,那都是瞎扯淡。这同一种病,因为性别年龄体质的不同,差别很大,需要因人而医,每个人都需要医生制定适合的治疗方案,要相信科学,不偏听不盲从。”

    “哎,哥们儿,这是个好节目,我支持你,在哪录,我去现场给你助威。”我由衷觉得这是件有意义的事,老百姓为了省钱,妄图在家看看电视,听听专家建议,自个把病医了,确实不可取。

    “你没戏,入场券早被小护士们瓜分没了,这不杜小阡没拿到,正跟我不乐意呢。”庞清川无奈地说。

    “我看你是诚心不给人家的,欺负人家外地的,新来的。”我阴阳怪气地说。

    “扯淡,我其实挺想给杜小阡的,这丫头有点儿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可是被那帮丫头生切豪夺了。”庞清川惋惜地说。

    “还仙气儿,你把人家当七仙女了,人家把你当没当董勇啊。”我为庞清川感到可笑,也为他的单纯而感到可怜。

    “我这是单纯的从欣赏的角度说的,怎么到你嘴里就这么龌龊呢,真是淫者见淫。”庞清川脸红脖子粗地争辩。

    “清川,你都毕业多少年了,怎么还整个一纯情小青年呢。”我重复着说了千万次的话,当然这次也是白说,我也说习惯了,他也听习惯了,我一说他一听,之后风一样吹过,花是花,树是树,依旧如初。

    “这道理我懂,世道变了,但你说我等到现在,不等个结果,半途而废是不是亏得慌。”庞清川显然很明白事理。

    我看了看他认真的神情,笑了,他说得对,换我我也觉得亏,人都是自私的,付出了就想得到回报。得到回报之前,所有的付出都是徒劳,庞清川不想徒劳,我也不想徒劳,每一个人都不想徒劳。那么就要坚持地付出,直到收获回报。庞清川的等待缘分邂逅,是一种付出;许宁当初苦追叶露,是一种付出;骨头猫拿青春换取金钱,是一种付出;我的一次次撒谎,也是一种付出。付出各不同,回报也各有千秋,也不是所以付出都有好的回报,你迎上滚烫的热脸,也有可能回应给你冰冷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