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叛臣之女
    他们这种上位者联络感情大概就是如此这般发表发表自己对某某事或者某某人的看法,等到他们兄弟二人谈完感情,天色已然不早。

    赵恒他那大王兄长常出了口气,合拢了扇子,悠哉悠哉地站了起来,“天色不早了,我也该要回去了,明日早朝之后跟我一同去见阿仪,使唤你出去的这么些天,她可没少念叨我。”

    赵恒赶忙起身应是。

    我由于首次见着这般大人物,想着平生或许便这一次,不由有些舍不得的偷偷瞄了几眼那赤红的身影,哪知瞄得仔细了些,竟被那人侧过的目光盯了个正着。

    世上最尴尬的事中其一,莫过于偷瞄人却被那人发现。

    于是我嘴一抿,努力睁大眼睛,做出一副呆滞的模样,眨了眨眼,继续望着他的方向。我想但凡是看着我眼睛的人此刻都应该要觉得我只是在看他后边或者只是发呆。

    这个办法,我似乎一直会,却不记得是从哪里学会的了。

    “呵呵”一声轻笑将我从恍惚中扯了回来,猛地抬头,却见赵恒他大王兄长勾着嘴角,一张脸上竟是笑容,直笑得人发瘆,他才啪嗒一声,那手中的扇子便随了他的力道划出一道雅致的弧度,一幅山水展现得完整。

    他扬眉戏谑道:“阿恒,你这丫头,倒甚是……”他顿了顿,冥思苦想了了半晌,终于吐出两个不怎么满意的词儿来:“有趣。”

    这两个字未出之前,我觉得尚还有些期待,这两字一出,我便顿感无趣了。

    暗道这人想了半天才想出这么个词儿,实在是没文化得紧!大概是他身为一国国君,脑袋里装的都是国家大事,所以对斟酌词句这方面不甚得行。

    赵恒神色复杂地望我一眼,才轻声道:“是臣弟平日太过**她,还请王兄恕罪。”

    “一个丫头竟让你为她说话,看来也并非是个普通丫鬟,我便不与她作难了,对了,叫什么名字?”他那王兄倒是不怎么拘泥于此,只随意地摆了摆手,却是转头朝我盯了过来。他脸上带着笑,眼神却甚是犀利,我被他看着竟觉得有些心虚,不由朝赵恒看去。

    赵恒轻咬了咬下唇,却并没有立即开口回话,神色间似乎还有些作难。我满心狐疑,暗道莫非我这名字是犯了什么忌讳,说不得的?

    哪知他那大王兄长见着我俩皆没有回答,脸上的笑意也缓缓的收了起来,轻挑了眉头,勾了嘴角问:“怎么,不能说?”

    赵恒本来平摊在膝上的手抓了下衣裙,嘴角轻轻的抿起,朝我看了一眼才略带了迟疑地开口:“她是……顾晚。”

    “顾晚?顾庸的女儿?”大王的嘴角还保持着弯弯的弧度,只是眼底再没了之前那戏谑般的笑容。

    我心头着实“咯噔”了一声,莫不是我还真是犯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罪,是个不能见光的罪人?可是赵恒之前为何不曾与我道?

    赵恒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满面愁容,对面那人嗤笑的声音就传了出来,这下连弯弯的嘴角也不见了,“顾庸的女儿,你对她,倒是好得很。”

    他这声音,蓦地令我想起公仪叔夜来,一样的皮笑肉不笑,冻得人浑身发毛。却不知顾晚这个名字,顾庸这个人又是怎地惹了他现出这般模样来呢?

    后来我才知道,我是黎国叛臣顾庸最宠爱的女儿。

    他兄弟二人话到后来,竟起了不欢,我收到拾翠射过来的满满责怪的眼神,着实也无辜得很。

    怪我咯?我一个记忆都没有的人,关我何事?!

    赵恒忙道:“王兄有所不知,她于我有救命之恩。”

    男人狭长的眼眸里黝黑的瞳孔蓦地一缩,声音中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味道,像桩子打进地底下的时候的沉闷,慢悠悠的,一下一下的。“你说什么?”

    “我们在边境遭了刺杀,若非阿晚替我挨了那一剑,只怕我也没命再回来见王兄了。”赵恒幽幽道来,“她还被人下了毒,若是找不到解药,只怕,只怕撑不过三个月。”

    他兄长盯着他的面容,沉默了一阵儿,又看了我一眼,然后我便发觉他的脸色像是六月里的天气,瞬间又从大雨淋漓变成了万丈霞光。

    都说女人心思难猜,此番见了天子喜怒,只由衷生出另一番感概:男人的心思,却是更加猜不透阴晴。

    赵恒又跟他兄长说了几句,这才散了伙儿,各回各家了,我自然是跟了他回了他家。

    若说方才听赵恒跟他兄长说话时亲切万分,表现了他兄长在精神上是十分宠爱他的,那么在看到公子府的时候,我就相信了他兄长在物质上更加宠爱他这个弟弟。这么大的一座公子府,不知这云中城中有多少人暗暗嫉妒!

    我自也被艳羡与妒意**着,然则那艳羡与妒意还没有发芽发得好,便被一阵浓浓的醋味儿给酸着了。

    一群婢子正簇拥着一位粉衣姑娘缓缓走来,衣袂飘飘,摇环叮当,佩玉玲珑,端的是一位角色美人。

    正思虑着是谁,拾翠放低了的声音便在我耳畔响了起来:“那是花容夫人。”

    夫人一步一摇,风姿绰约的走到得我们面前,眼神都没给我和拾翠一个,只矮身朝赵恒拜了拜,柔柔的唤了声“公子”。

    不知怎地,我心中竟是一涩,隐隐又有点儿一口气落地的轻松。

    赵恒果然是有家室的人。

    心头正幽幽地叹着气,便觉目光分外不善地落在我身上,抬眸一看,正是扶着那位花容夫人的侍女。想是不经意地触到我的目光,慌忙地低了头去,我把她那防贼一般的眼神回味了一遍,忽而觉得有些好笑,笑完了又盼千万别要有人来找我麻烦。

    在他家住了三日,吃穿用度很是享受,也没见有人找我,本来绷得紧紧的神识这便落了下来,小日子过得欢快。唯独令人感到有几分堵心的,便是自到此第二日我便再也没有见到过赵恒。

    我在他这里好吃好喝的住着也没道声谢,不禁有些过意不去,便寻思着到外边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作为答谢的东西。只是没想一只脚还没有踏出公子府的内门,便被两位腰板挺直的大哥给拦下来了。

    右边的人道:“公子有令,姑娘在家好生休养,不得出门。”

    左边的人道:“请姑娘回去休息吧。”

    我左右各看一眼,衡量了一下他们的身高以及侍卫的动手能力,终于还是妥协,踏着步子一歪一歪的朝暂住的院子去。满腹狐疑的穿过院子,将将踏了只脚进屋子,便见着拾翠那张寒冰脸正面朝着我,微抿着嘴唇,眉峰隐隐透出几分焦虑之色。

    我这些时日与她相处,不由得出一番结论来,拾翠每每如此表情,要么是我做了什么对她的公子有损害的事情,要么便是她的公子有什么忧患了。

    此番不知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