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的少女 7(下)
    枷楠静静地听着,直到她说完,才又将话题引回原点:“在正常的思维逻辑中,与一个宗教有关的事都应该发生在那个宗教的信仰领地之内。”

    伊珩从来没有听过这样一种说法,“什么是宗教的信仰领地?”

    “我这样形容也许有些不合适。”枷楠解释道,“不过我们可以打个比方,一个国家的内战通常不可能在另一个国家的领土上爆发。”

    “你是想说,摩耶利用了这一点,迷惑了该隐。当他在欧洲找到美汐时,秘密的将她带到了东方。所以过去那么多年,该隐都一无所获。”

    “我想是的。”枷楠觉得这件事已经明了得没有再讨论下去的必要,“还有那幅你说的画。我觉得这一点我们也不该忽略。”

    伊珩对此却不以为然,她觉得那不过就是当时一个让她离开的理由。

    枷楠看出她的那种想法,于是不紧不慢的解释他的理由,“你说你那时还打碎了一只古董花瓶,对吗?如果摩耶只是需要一个惩罚你的理由,那只古董花瓶就已经足够了。”他这样说不无他的道理,他曾经来过摩耶的别墅,对那只伊珩说的古董花瓶留有深刻的印象,他知道它价值连城。

    伊珩这时正望着那面墙上浅浅的四方形凹陷,“那时那里就挂着一幅摩耶临摹的《最后的晚餐》。” 她又想起此前那些与达•芬奇有关的线索,“难道那幅摩耶临摹的画里藏有什么重要的秘密?”

    枷楠并不急于做出结论,他盯着那面墙看了许久,才说道:“也许重要的不是原本嵌在那个地方的画。”他分析道,“如果那幅画真的那么重要,摩耶就不会让这个地方从此空着。”

    “你怎么知道它就空着,也许他又挂了一幅上去,后来被人偷了呢?”

    “看见那面墙上的颜色了吗?还有原本嵌着那幅画的地方。”

    “没有什么不同啊?”

    “这就对了。如果那里后来嵌了别的画进去,被画遮住的地方就不会受到光的辐射,它的颜色就会和周围的墙面呈现很大的反差。”枷楠说,“我想那幅临摹的画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特别的倒也许是原作中的内容。”

    “我在想,摩耶给美汐起的那个名字。”伊珩的语气中透出一丝她心里的不确定,“摩耶为什么要给美汐起一个名字叫Mary呢?还对她说那很重要。”

    枷楠明白她正琢磨着那幅《最后的晚餐》中与耶稣穿“情侣装”的人,但他此刻在想的并不是这样,“如果真像你所猜的那样,那画里的约翰又去了哪里呢?达•芬奇总至于让约翰掉了一块面包在地上,于是安排他钻到桌子下面去捡,所以就只搭了一只奇怪的手在桌上留在这张全家福里吧。”

    伊珩忍不住的笑起来,这是她头一回听到这样一种关于《最后的晚餐》中那只备受争议的手的解释。只是当她笑着去看枷楠时,却发现一秒钟前还开着玩笑的他忽然就变得一脸的深沉。

    枷楠似乎在自己方才说着那个玩笑的时候想到了什么,但那一念瞬间既逝,尽管他确信令他闪过那灵感一念的就在他方才的话中所提到的某处,但此刻无论他怎样回想,也终是无法再将断开的思绪重新连接起来。

    ※ ※ ※

    美汐手捧着那支此时毫无意义的圣烛,站在地下铁公共洗手间的镜子前。她知道,她必须离开,回到枷楠那里去。她确信这仪式的未能进行是缺少了什么,而那也许正是摩耶在冥冥中的早有安排。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洗手间里的寂静。

    美汐匆匆的将圣烛放进口袋里,打开被反锁的门,低着头沉默的走了出去。

    当她沿着长长的通道离开地铁站时,另一个人的脚步声在混乱的回音中从她的身后一点点的逼近。

    她抬起头,看着不锈钢的通风管道上映出的背后的身影,一个身穿红色连身短裙、黑色过膝长靴的女人。

    她能料到那是谁,她尽可能的用平静掩饰此刻的不安。她转过身去,看着那面带一副金丝镶边黑色银质眼罩的人。

    她止步于美汐的面前。“你知道我为何而来,一如我知道你何以独自站在这里。”

    美汐已然觉察到她人类的化身背后隐藏的一个强大的吸血鬼的魂。“如果我不知道呢?”

    “看来你未能如愿,难道是那仪式缺少了什么?”她欣幸的一笑,“不过,你的仪式缺了什么都已不重要,把你手中的圣烛交给我。”

    “是这个吗?”美汐毫不犹豫的从口袋里掏出那只圣烛,摊开的手心伸向红衣女人的面前。

    但她却在这一刻犹豫了,她没有想到美汐会如此不假思索的将圣烛交出来,也正是因此,令她不得不怀疑这会否是一个阴谋。

    “你不要吗?”美汐诡秘的微笑,她异常的冷静令她所面对的人无从猜度那微笑背后深藏的心机。

    她伸手抓住美汐的手腕,“我要带你去见该隐。”

    “你怎么知道我会跟你去?”美汐握紧那只圣烛,此时的她已然看见了远处正向着这边走来的地铁站里下班的员工。

    “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最后一班地铁已经开走了。去打车吧。”

    她没有理会背后传来的声音,只是对着美汐小声说,“你最好现在就跟我走。”

    “我想你是不会在这里化身成吸血鬼的,就算你杀了那些人,这里也有监控,我想该隐还不想急于让人类意识到吸血鬼真的存在。要知道,现在的人类可不像几百年前那么好对付。他们可是会毁灭他们所恐惧的一切的。”美汐用挑衅的语气低声细语。

    “你认为要带走现在的你有那么难吗?”她不以为然的一笑,那只抓住美汐的手正用力的捏紧,“不知道你的手如果被折断,需要多久能恢复?”

    “你做不到。”美汐忽然面露一副无辜的表情,朝着红衣女人大哭起来,哭得就像个夜晚迷路的小女孩儿,“姐姐,我只有这些钱,你放过我吧,我真的没有钱了。”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令她猝不及防,面对身后逼近的人,她不得不松开了那只抓住美汐的手,匆匆的离开。

    而她依旧站在原地装着可怜,被地铁站的员工一直送出了地铁站,那些人更是因为见到她那一身奢侈的着装,还慷慨的替她预付了出租车钱,觊觎着这个小女孩儿能记下他们的名字,梦想着翌日雪片一样飘下的酬谢之礼。

    美汐坐在出租车上,又恢复了一贯的平静。她不知道这晚是否还会遇上吸血鬼,甚至遭遇该隐,她确信必须把圣烛藏在一个最意想不到的地方。于是她记下了这辆出租车的所有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