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滩涂巷的老百姓生活很有规律,老人打麻将,还玩一种叫“斗地主”的扑克牌。不少人家里腾出几间房简单装潢一下就开起了旅社,也有几个小青年没事就到网吧里打发时间。小姑娘在村办厂的比较多,厂子改制后,留用的留用,不愿干的回家睡觉,还有一些陆续进入到大排挡的行列中,洗碗端盘样样都能,乐得客人直夸乖巧。

    张二花的小门诊以临时租住在滩涂巷的外地生意人为主,他们的时间比金钱还贵重,尤其是耐不住医院里烦琐的手续。到张二花那里简洁,干脆利落。张二花喜欢这些人的爽气,从不抠门。张二花笑脸相迎每一个到她家看病的人,滩涂巷的老百姓暗地里评价张二花的笑是温柔的刀,她们一家就靠这些人养着,仍算滋润。

    张二花心里清楚,看伤风头疼是小钱,赚头主要是那些看性病的。当然对熟人三缄其口,谁提到看性病,张二花立马回绝。

    刘强更对张二花的收入情况并不清楚,包括她到底能看那些病,更不知情,加上患者有男女禁忌,张二花的西房门一般不开,进去就关门。俨然是一间密室。张二花的两个孩子从来就没有进去过,只要张二花有一把钥匙。

    张二花的前夫好不容易摸到滩涂巷,张二花一看是他,吓得没敢声张,悄悄把他带进西房间。张二花想起了曾给前夫的那些承诺,禁不住有些后悔。前夫说要她,她没有拒绝。与刘强更做那事也只是应付而已。作为一个女人,这时候多少有些不能自持了,尽管眼前的这个男人并不是她喜欢的,毕竟相对健全一些,男人做得很是努力,但效果很不好,张二花泪流满面,她是硬性的女人,平时很少见她流过泪。男人有些不解,说痛苦的应该是我,你流什么泪。张二花止住了泪说,看来我们真的不适应了。你重娶一个吧,男人痛苦地扭过身去。

    送走了前夫,张二花抑不住内心的痛,关上门一个人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梁于翠﹑刘强更﹑民兵营长﹑前夫﹑叔公,甚至小燕子他们,一个个熟悉的人在他眼前浮现。她仿佛受了辱,遭到了前夫的强奸;她更自责自己,竟然和前夫通奸,欺骗了刘强更。

    她羡慕梁于翠,生活得利落;羡慕赵小岚,羡慕她有这么好的年龄。

    生活仿佛是个魔术师脚下滑板的轮子,左右都有诱惑和陷阱,摇摇晃晃看起来充满着危险,其实正是这摇摇晃晃才使得我们摆脱了失陷的可能,可又有多少人真心喜欢摇晃这样的状态呢?

    张二花收拾停当,又问了女儿和儿子的学习情况。两个孩子说,妈你就甭管我们,我们会把自己的事做好的。张二花的两个孩子真的很优秀,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全班的前列,星期天滩涂巷的小学生都喜欢到她家找她的两个孩子玩,小院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看着两个一个读初二,一个正读五年级的一对儿女懂事能干,张二花就是喜。

    刘强更天一黑就守着他的床,外面发生的一切他很少关心。这也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张二花未进刘家门之前,几乎三分之二的时间呆在床上。张二花并不计较他的这些习惯,从安全的角度,一个腿有疾患的人的确不适宜在夜晚出行。上帝造人往往是公平的,某一方面的缺陷恰恰会使得另一方面的官能异常突出。刘强更的腿不好,肺不好,但他的耳朵和眼力好。张二花之所以敢将前夫关在西房间,瞅准了刘强更到烧茶炉的老顾那玩去了,也许在看人家打牌或是下象棋。

    从孩子的房间出来,张二花头一抬,看到一个人的黑影在院门外闪了一下,张二花警惕性很强,她探出头,认出来了,是治保主任赵家明。赵家明示意张二花不要嚷,张二花走出院门,问她找她有何贵干。赵家明轻声说,还是那个事。张二花客气地问什么事。赵家明说,我自己的事。张二花仍是不明白,赵家明急了,说我的身体不舒服。张二花轻声说,你给我看一下。赵家明说,在这里不行的,我在“四海旅社”开了间房。钥匙在这,你先去,我马上到。说着将钥匙塞进了张二花的手里,自己掉头就走,一会消失在黑夜里。张二花感到莫名的恐慌,仿佛手捏着炸弹,这是她第一次碰到这么神秘的事,有病就看呗,那有这么神经兮兮的。这大大出乎张二花的意料之外。如此说来,一个堂堂的治保主任还不如一个以出卖身体为生的小燕子来得坦然。

    张二花偶尔出诊,比如遇到一些行动不便的老人,或是病得比较厉害的患者。一般情况下都是患者跑上门来。张二花带上眼镜和手电筒,简单带上一点器械,用布包包好。去“四海旅社”有好长一段路,张二花准备带上梁于翠,后来想到治保主任的紧张也就放弃了。

    “四海旅社”在国道的右侧,离滩涂巷有二十分钟的路程,属洋东居委会管辖。即将到“四海旅社”的时候,张二花停住了脚步,他又有些忐忑,心想我进旅社算个啥,万一人家问起来,我怎么回答。看看时候不早了,张二花硬着头皮进了旅社,服务员是个小姑娘,她一看张二花风火火的样子,叫住了张二花。张二花一笑,有个熟人出差,住302,我去看一下。小姑娘伸手要看她的身份证,张二花说看朋友的,那里想得起来要带身份证。小姑娘看她老实,也没多纠缠,就让她上去了。虽说是旅社,设施一应俱全,公共洗澡间的水哗哗的流着,有客人汲着大号的拖鞋跑到电茶炉泡水。走廊里的路灯暗了点,老板精明省电,张二花仔细看了看钥匙上的房间号码,不错是302 。站在302的门外,张二花犹豫了好长一阵时间,她从没有下过馆子,住过宾馆,四海旅社的派头决不逊色于原来镇上最好的宾馆。张二花这么一想,竟然有了一种兴奋。打开门一看,固然不同于一般的旅社,马桶在家里,还有电视,连床上的被子都是白的,比她见过的医院的被子还要白,两只热水瓶满满的,连茶叶都准备好了。张二花觉得赵家明小题大做了,根本没有必要铺张浪费。可能是公家报发票,反正不是自家的钱,花呗!

    等了一会,不见赵家明来,张二花有些紧张起来。自己问自己起来。怎么到这儿来啦,想想不太对劲,于是一骨碌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张二花想打开电视,边看边等,可开开关关几次,电视就是没反应。就在焦急的等待中,有人敲门,张二花一惊,跑去开门,赵家明一头钻了进来。张二花急了,快给我看看,时间不早了,我急死了,你就是不来。赵家明一笑,手往头上一拍,嗨!村里开会,一直拖到现在。

    张二花拉下了旅社房间的窗帘。赵家明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床压得沉了下去。脱给我看看,张二花命令赵家明,赵家明这才慢腾腾地解裤子。张二花看着赵家明脱,赵家明就是不褪裤子,一手拎着裤子,另一只手按住裤裆。仿佛那宝贝要飞掉似的,逗得张二花扑哧一口笑出声来,遇到这样的场合张二花一般都会克制住自己,今天她不再克制。她要笑,笑出声来。赵家明说,你笑我,你有本事你也脱。张二花说你要是不脱,我现在就走。看张二花认真起来,赵家明的裤子好不容易褪到胯部。张二花想起梁于翠来,生产队长的裤子曾被以她为首的一群小妇女硬脱下来,想到这样的场景,张二花莫名的一股胆量往上蹿,只见她一把抓住赵家明的裤子,死劲地往下拽。赵家明一看有人拽他裤子,他一把扯住张二花的裤子。本来是医患之间正常的检查,这么一来,迅速异化为一对异性成人的玩笑。真理往前一步就是谬误,张二花的两只乳房被赵家明逮住了,死死的抓住不放,张二花一把抄住赵家明的家伙,两个人谁也不肯放,就像两个斗急了的公牛,没有人调解,只能就这么斗下去了。张二花渐渐地软了,躺在床上,任凭赵家明摆布。

    张二花好久没有这样畅快过了,赵家明像个猎人,驮着她在旷野中奔跑,她死死的抱紧他,生怕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