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山重水复还是路
    好久不见陈小思。考研前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我每天要到玉泉路国防大学补习英语,老师说要讲真题,不能缺席。我跟吴总请假,他是一脸难色。我说怎么啦?你不会是故意为难我吧。吴总虽然是个总,实际年龄比我也就大了三岁,我们之间的谈话没有代沟,他耸耸肩说:“现在公司不归我管,我的工作基本也要与陈总汇报。”

    “哪个陈总?”我迫不及待地问他。

    “还有几个陈总,你闺蜜啊?”陈霖说的诡秘的很。

    “难怪好久没有看到她了,升了。”我喃喃自语。

    我考研的事以前是跟陈小思说过,何况她还带我去过中国农大,只不过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跟她再提过这事。

    我理解吴总的难处。在我铁定了这个事实之前,我决定辞职。再说了,辞职是早晚的事,那次接待事故对我的影响太大,至今我都有心理阴影。要不是陈小思来,我兴奋了一阵,全然被这份兴奋掩盖了我当初的动机。当然,我妈跟吴总打招呼多少也影响了我的行动。

    整个一晚上,我在电脑上敲字,想到以什么理由可把我难住了。

    为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不靠谱,人家要笑掉大牙。就你敢这么任性?

    与心爱的男人私奔?这个锅我一定不会背,这年头还有人这么认真?

    至于考试嘛,在一般人的眼里这已经不是什么事,可有可无,甚至简直就是一件浪费生命的事,根本用不着这么虔诚。

    电脑屏保上的一只小金鱼在冒着气泡的金鱼缸里漫无目的地游动着,那鼓鼓的眼睛里不知装着什么仇怨,咕噜咕噜的气泡丛掩盖了金鱼的苍白。我猛地点了一下鼠标,气泡与金鱼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拼命地点着鼠标想追回那只消失的金鱼,可是任凭我怎么点,也不见它回来。

    要不是需要转保险啥的我也不会这么焦虑,如果我直接找陈小思,会不会有问题。我忍受不了她的盘问,她会盘问到我没有一句话,然后还会问我,你怎么不讲话了。

    我妈敲我房门我才从沉思中恢复过来。

    “我想换个工作”我跟我妈直接说出我的想法。

    “听说百望山庄要搞冬奥场馆,这家公司会上市的,你干嘛在这关键时候离开呢?”我妈不知从哪刺探来的小道消息。

    我妈看我一脸的狐疑,居然她从百纳箱里拿出一张《参考消息》,消息报道了国内到瑞士阿尔佩斯山天然滑雪场学习场馆管理。难道陈小思也在这个团里,我有些捉摸不定。我决定向吴晟打听真相。

    我说我不想干销售,百望山在大修大建,几乎没什么接待了。我妈不以为然,她莞尔一笑说,她搞建设不正是好事吗?薪酬又不差你的,你就去点个卯得了,我跟吴总给你美言了一下,她是我的舞友刘阿姨的外甥。我妈早把人家的根子查了个遍。

    “你怎么这么没事找事,打听人家的这些烂事。”我妈的高大形象顿时在我心里轰然倒塌,原来我眼里的妈妈原来也是有些俗不可耐啊。哄走我妈,我心里颇不畅快。

    正在我为我妈行为感到市井式的猥琐生闷气的时候,居然有人给我打电话。没错,正是陈小思,她说她在瑞士,还是下午刚刚培训结束回驻地。我说你怎么怎么神秘啊?电话里她咯咯地笑道:“哪有神秘神秘,早就累成狗了!”

    “你有事?还是想我啦?”我大言不惭地问她。

    “姜小梁把我给举报了,说我侵占公司财产……”电话那头的陈小思显得有些说不下去,我能猜到此刻她的心情。

    “你确定是他举报你了,再说了,即使告你也得有证据啊,不是想告就告倒的。”我为陈小思辩护。

    “法院今天通知我了,我已经安排律师去应诉,我一时半会回不去,我是担心这事影响我在百望山庄的声誉。”我这才明白陈小思给我电话的用意。

    “你确定是姜小梁举报的?何况你也没有看到证据,不要胡乱猜测。”以我对姜小梁的判断,至少没有这个必要举报她。

    “你要我做什么?”我开门见山地问陈小思。

    “你配合一下我的律师,做目击证人将姜小梁的劣行整理出来。”陈小思说话声中有些焦急。

    我知道,这事我是帮不了她,只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卓小磊。但我到哪儿去找卓小磊,更何况我根本就不想见这个人。

    我不知道陈小思妈妈知道这事否?既然陈小思说了,这事会影响她在百望山庄的声誉,既然她还代表国内机构到国外学习滑雪场馆的管理,这事可不小啊?我暗暗地为陈小思捏把汗。我不能确定未来会是什么样子,但是我还是想一探究竟。

    去陈小思家也是偶然,在西二旗办完事,我直接就去了东北旺,张阿姨正在遛狗。一看我来了,张阿姨非常惊讶,小金毛看到我也是淘气的很,非要蹭我的腿。张阿姨一看急忙把狗圈套在金毛的脖子上。

    张阿姨也是时髦人,一身时新的针织毛衫,还烫着小卷发,脖子上的项链上挂着一个彩金挂坠。

    “你现在这么样啊?对不,我问你,你们俩这么好,你还知道小思现在是啥想法?”张阿姨的问话问的我无所适从。

    “你对我还保密啊?”张阿姨看我吞吞吐吐,居然抛出这么一张底牌。我连忙掩饰自己的仓促。

    “不会的,不会的,我们最近很少在一起,这个你是知道的。”我回敬张阿姨。

    “那你告诉我,她的那个前同事现在什么情况?”我敏感地感到问题来了,是不是张阿姨已经知道了陈小思说的那件事。我装着不慌不忙,想先稳住张阿姨。张阿姨曾经为姜小梁急过。后来,听说姜小梁被公司派往华东办事处,张阿姨还为此暗暗高兴过。

    她不喜欢姜小梁这样的南方人。我不想探究张阿姨为什么不喜欢南方人。我只想逃离出张阿姨问话的逻辑。否则,我会被她绕进去的,那样,我不但不能为陈小思保密,同时干说很多毫无意义的废话。

    我理直气壮地对张阿姨说了一个真相,陈小思从来就没有看上过姜小梁,你别相信那些表象。张阿姨被我这么一刺激,竟然瞪大眼睛,问我道:“你确定?”,问的那么斩钉截铁。

    我干净利索地回答她,“确定,而且确凿无疑。”听我这么说,张阿姨露出了灿烂的笑脸,粉底在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发亮。

    我问陈叔叔可好,张阿姨一听,马上唬下脸来。“他呀!别提他了。”

    “陈叔叔怎么啦?我好久没有看他了,愧疚呢?”我还是觉得自己最近思想上出现了某种波动,应该不全因为陈小思,当然,要是陈小思不到百望山庄,也许我会更好一点。

    “带了一个小的,跑了?”张阿姨脱口而出,说的不轻不重,不明不白。让我一时无法反应过来。

    金毛的一条单腿抬起来,张阿姨赶紧掏出一叠面纸来,看她躬背的身影,我多么想陈小思早些回来……

    离开张阿姨,我觉得事态可能比陈小思说的要严重的多。尽管,百望山庄的建设一刻也没有停止,新保安和设计公司陆续进来,因为时差原因,很多会议都要到晚上开。视频会议上,我见到了陈小思在参加公司的会议,屏幕上小思比在国内瘦多了,看她那憔悴的身影,我多想跟她聊上一会,事实上是不可能的,也许她在异国他乡根本看不到我的身影。

    会后,我直接打开电脑删掉了辞职申请。我不想让人知道,我此刻主意的改变,但我还是要考研,这与辞职没有关系,但与陈小思有关,当然也与卓小磊有关。这是一个关于梦想的故事,或许我也是这个故事中的一员。想到这,我想约卓小磊,想他给我补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