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截杀
    第16章  截杀

    安国带着夫人曾氏和一儿一女已去西京上任,荆公也与新任知府办了交割手续,尔后回家收捡一番,准备不日进京。

    临行前,新任知府赶来,非要荆公多带些侍卫,荆公说已有石子在身边,再加三五个侍卫即可。

    主簿晏正放心不下,找石子问道:“都准备好了?”

    石子道:“准备好了,并将石弹子换成了铁弹子。”

    晏正还是不放心,说:“单是换弹子不行,还得多准备些。”

    石子拍着腰间锦囊道:“这个早就想到了。你看,多着哩。”

    晏正见那鼓囊囊一口袋,又叮嘱道:“你们几人保护王大人,如遇坏人,能引开则引开,不能引开,便齐心协力想尽一切办法把坏人做掉,千万不能让坏人接近大人。”

    石子与侍卫点头。

    晏正想了想,又叮嘱石子:“一路上你得紧跟大人前后,不得须臾离开半步。”

    石子再次点头。

    晏正还是放心不下,又走到荆公面前,再三叮嘱保重,说罢,郁郁离去。

    听说师傅即日进京,学生蔡卞、李定、陆佃、龚原等纷纷赶来送行。

    荆公还是关心他们的学业,嘱咐道:“我走后,你们一定得加紧温习功课,准备来年参加春闱考试,以谋个一官半职,更好为国家效力。”

    生徒一个个将师傅的教诲铭记在心。

    也是性格使然,为早日赶到京城,荆公不愿坐船,他嫌船慢,执意乘车。进京那天,过了江,王水叫了两辆荆公平时爱坐的“江州车”,让荆公与夫人吴氏、次子王旁、小女盈儿,以及侍女韩冰、凌香坐了一辆,自己与石子及几位侍卫坐一辆,边护着行囊家什边紧随荆公车后,一路北上。

    此为熙宁元年三月。

    三月,本是春耕大忙时节,可沿途所见,田地荒芜,逃荒的农民成群结队。荆公想到这个贫富不均的大宋朝,一边是官僚田主的脑满肠肥,骄奢淫逸,一边是贫民的饱受饥寒,流离失所。“这都是高利贷的盘剥、土地兼并所造成的灾难啦!”荆公想着,叫车夫加鞭催动车马。他多么想早日赶到京师,把这些年在乡下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感,尽快告诉当今那位汲汲求治的年青皇帝,以求得一个解决的良方。

    这天晌午时分,马车进入一片山林,只见满山树木郁郁苍苍;山间有泉,泉水淙淙;林中鸟鹊蹦跳枝间,百啭千啼……

    荆公兴致上来,叫停马车,要下车观赏一番。

    石子急忙过来制止道:“大人,这山高林密,为安全起见,还是早点走出这大山为好。”

    盈儿也爱上这山中景色,责怪石子大惊小怪,不懂事理。

    荆公更是以手指着那山水说道:“仁者爱山,智者乐水。这里既有高山,又有山泉,何能不观上一观?”

    次子王旁也说道:“石头,我爹爹酷爱咏诗作词,见了这等好山水,怎能放过不抒发一番呢?”

    夫人吴氏劝道:“相公,石头说的对,为了安全,我们还是早早离开这里吧。”

    韩冰凌香也劝道:“老爷,我们就听石护卫的话,早早赶路吧。”

    荆公不理,说道:“你们怎么如此胆小?身临佳境,岂有不观赏之理?”说着,领头下车。

    盈儿见母亲迟疑,硬是强行拉着下了车。

    石子想到主簿的叮嘱,让四位侍卫看守好路口要道,自己紧随荆公,寸步不离,不时提醒道:“大人,这里山高林密,说不定有强人出没,稍看片刻既走,好吗?”

    来到一山崖处,夫人吴氏又劝:“老爷,到了京城,自有美景够你看的,还是赶路要紧。”

    荆公正要回话,就听树林深处传出一阵“嚯嚯”的磨砺铁器的声音。

    石子更是吃惊,右手早已紧按腰刀,左手已伸到腰间锦囊口,再次劝着荆公:“大人,听那声音是在磨一种利器,还是安全要紧呀。”

    王旁也害怕起来,颤颤兢兢地说道:“爹爹,那声音好像是磨刀剑哩,我们还是快走吧!”

    荆公不理,正要与盈儿登上一尊兀然凸立的石崖去欣赏山水,就听丛林深处一阵“嚓嚓”的脚步声,接着就见一位手提磨得锃光放亮的柴斧的老者大步向这边走来。

    王旁、盈儿无不惊讶地喊道:“爹爹,有刺客!”

    四位侍卫早已拔出腰刀围拢过来。石子更是手捏铁蛋子,做出随时击发的准备。

    荆公见是一位老樵夫,自己仍立于石崖未动。

    老樵夫并未过来,只是提着柴斧走到石崖不远处的一棵碗口粗细的树下,先是抬头看了看树梢,再以手摸了摸树干,接着弯腰挥斧,一下下砍着那棵大树,虽见满山应出“啌、啌”的回响,却不见那树的木屑飞起。

    荆公觉得奇怪,下石崖走了过去,施礼问道:“老丈,为何砍了这多斧,竟不见树被砍的痕迹?”

    老者停止砍树,直起身体,以手摸着满是豁口的斧刃说道:“瞧,我这刚磨过的斧口又被砍出几道豁口了。”

    荆公更是奇怪,问道:“此为何树,如此坚硬?”

    老丈回道:“此树叫铁栗,确够坚硬。”

    荆公道:“既是坚硬,老丈为何非得砍此树?换棵岂不省力?”

    老丈再次以手fu摸斧口,呵呵一笑道:“铁栗虽坚,怎奈何我这三豁之斧?只要老汉坚持砍下去,此树岂有不倒之理?”

    “噢?”荆公一震。

    “我看大哥也是位做大事之人,做大事难啊。”说罢,老汉继续低头砍树不止。

    众人正瞪眼不解,就听“㘗——”的一声,一支长不盈寸的暗器正朝荆公背后飞飙过来。

    就在此时,只听“噹”的一声,毒镖早被石子击发的铁弹子击落!

    原来那日在桑府听柴贵友几人说包拯秘授予荆公黑白两种眼珠识人忠奸的本领,石越当时吓出一身冷汗,回到自己书房后,就想:“那王安石就要来朝廷视事了,如果我石越日后也打入大宋上层,定少不了与那安石相见,如他果真有那黑白两种眼珠审视好人歹人的本领,我石越岂不迟早要被他识破是来自辽朝的间谍?如被识破,那该如何是好?”想着,作为高级间谍的狰狞一面暴露出来,自言自语道:“也好,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趁王安石未到京城之前,我石越便在途中就将他解决掉,岂不省事?岂不为我日后打进大宋上层清除了一大障碍!”

    石越想妥后,独自出了汴梁城北水门,来到一个叫野狐岭的山岗深处。那里搭有一间不大的茅庐,茅庐的主人复姓夏侯,名无刃,是石越潜入宋境后,特意从辽朝带来的一位高级杀手。

    此杀手使得一把夺命七星剑,另配有一枚枚长不盈寸的毒镖,每逢与对手交手时,看似他在挥舞那把七星剑,实则将毒镖早已握在手心,只待时机成熟,毒镖一旦出手,对方必死无疑。自来到宋都汴梁后,他一直扮作一位剑侠,每日在野狐岭茅庐外习武练剑,暗地里却是随时听候其主人石越的调遣。

    这天石越来到野狐岭茅庐处,指令夏侯无刃去江宁刺杀荆公,并为荆公取了个临时代号叫“江南客”,交待了“江南客”在江宁的住址、形象及进京的大致时间、路线后,又丢下五十两赏钱,这才离去。

    夏侯无刃自从接了石越的指令,很快赶到江宁,这天见荆公一家先是乘船过江,他也紧紧尾随不放;过了江,见荆公一行改乘马车,他也租了一辆马车紧随其后。这天见荆公来到山高林密处下了车,正不知所以,见荆公原是去一石崖处观赏风景,夏侯无刃顿时大喜,觉得此正是他下手的极好机会,不料刚要下手,却见一老者提着柴斧从林中出来,引得荆公过去说话。

    夏侯无刃细看一番,更是暗喜,说声“天助我也。”就使出功夫,蹑手蹑足抄到荆公身后,在距荆公不足十丈处,他取出毒镖,发起功力,“噌”的一声,就见那长不盈寸的毒镖已疾速向荆公背后飙去,正乐意,只听“噹”的一声铁器相撞的响声,那飞镖却被击落在地!

    听到响声,另四位侍卫早已围拢过来,保护荆公及荆公全家。

    石子见刺客一边发着毒镖,一面举剑向荆公刺来,就想起主簿的话,令四位侍卫截住刺客厮杀,自己拉住荆公及老夫人,飞快向马车奔跑过去,一边大声喊道:“快上车!快上车!”

    王旁、盈儿及两位侍女听说有刺客,也急忙过来护着两位长者跌跌撞撞下山。

    杀手见荆公已向马车奔去,自己又被四位侍卫死死纠缠住,只得发一声喊,手中七星剑舞得如旋风一般缠绕,四个侍卫哪是夏侯无刃的对手,早已一个个死于剑下。夏侯无刃这才跳出圈子,见两辆马车已走远,自己飞快奔到自己马车前,跳上车,叫车夫扬鞭催马追赶。

    夏侯无刃毕竟是一人在车上,人少车轻,两匹驭马奔得飞快,而荆公那两辆马车上,不仅坐了六七口人,更是拖带着沉重的行囊家什,尽管那四匹驭马奔得头昂尾翘,速度仍远远不及夏侯无刃马车奔跑得利索。眼看距离越来越近,石子急了,机灵一动,跳到路旁,冲着夏侯无刃那两匹驭马的前腿“噌、噌”两下,就见两匹被铁弹子击中的马匹“吁吁”几声,同时栽倒,后面使着惯性的马车 “啌啌”两下,又将两匹栽倒的马匹撞翻倒地。

    夏侯无刃也跳下马车,飞奔一阵,赶上前面马车,正要击发毒镖,又听“噹噹噹”几声脆响,碰撞得火花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