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鸡飞蛋打
    吴言信跟着蒋瓛和马腾走进了弄巷很深的“老酒馆”。见此,文龙用力鼓掌,大声说道:“表兄果然给足了表弟的面子,今日一定要多喝几杯,我文龙可是专门祝贺表哥荣升为大明朝锦衣卫指挥使的。”

    “你文龙表弟也太客气了,我们还是先入酒桌,呆伙表哥还要给大家介绍一位重要的客人。”

    文龙暗忖:这马腾是南江柳州人,是我文龙的同乡,那表哥所说的重要客人不就是眼前这个帅气十足的年轻人吗!可这个年轻人又是谁呢?蒋瓛表哥是朝廷正三品的武官,是皇帝的亲信,他都要放下架子尊敬这位不速之客,而我文龙只是一个京城画院的副院长,就更应该谦虚谨慎,小心对付,可别把好事办成了坏事……

    “诸位,情允许我蒋瓛向大家介绍一下自己身边的的这位俊彦英才——吴言信,他便是在辛未科考中且一举夺得一甲进士的殿试第三探花郎,现供职于翰林院,被太祖皇帝亲自拟命为皇太孙朱允炆的首选侍读,他日后的前途是一片光明!”

    “哇塞”,这还得了,怪不得这个不可一世的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大人都要低声下气,敬他三分。蒋瓛的话音刚落,桌子上的客人皆刮目相看且唏嘘不已。

    吴言信知道这是蒋瓛在故意奉承自己,可不管怎样,自己也不能驳了他的面子,因而吴言信故意在蒋瓛的身边慢慢坐下,以显耀自己身份的高贵。

    院长李朗早就听好友黄明说过,他得意弟子吴言信的诸多怪事,尤其是三丰真人的那封无字书信,幸好是当时的李朗坚持己见,否则,还不知要出怎样的祸事,他吴言信今天会和锦衣卫的蒋瓛一起来这老酒馆,估计是要见到舅子上官伯达,或是要见我李朗院长,因为他也惧怕三丰真人的书信秘密被我们二人给泄密了出去。

    “李院长在想些什么呢?是因为吴大人他突然来这老酒馆的缘故吗?其实我们今天能够坐在一起,那就都是自己的家人,我蒋瓛今天就在他吴大人的面前起个誓、发个言,日后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随随便便地就打扰院长和南京画院,院长可能还不知道,吴大人就是您的好友黄明院长的乘龙快婿,日后我蒋瓛还得倚靠您李院长在吴大人的面前多多美言和关照……”

    吴言信连忙说道:“不敢当,您蒋瓛大人是在折煞我吴言信呀,我吴言信只是一个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无论是从哪方面来讲,您蒋大人都是我吴言信追求的目标,学习的楷模,日后还得靠着您蒋瓛大人在皇上的面前多说些好话,使得我吴言信的官位也能够渐渐拉高,慢慢提升。”

    吴言信晓然,蒋瓛早就开始暗查自己了,要不,又怎么知道黄明院长就是自己的岳父大人。

    此时,文龙坐不住了,今晚本是他为表哥的擢升搞庆祝的,而后趁此机会叫李朗难堪,却没想,让吴言信这个翰林院的酸文人给搅和了,不行,这请客的主题不能跑偏,否则,就糟蹋了这桌酒菜。

    “表哥也真是的,今晚可是表弟为您举办的庆祝晚宴,来来来,为显诚意,表弟要给您来个三杯(女儿红)。”

    蒋瓛大笑道:“表弟是南京画院的副院长,也算是个文化人了,可你的言语大有问题!什么叫晚宴,宴的规模又是如何?”

    同乡的马腾连忙展示自己的才学,他解释道:“‘宴’,一般是指午宴,而且人多,规模大,宴前是必须发请帖的,方显主方的认真庄重,而我们只是几个要好的朋友在这偏僻的老酒馆里聚首酌饮,根本就用不上这个‘宴’字。”

    “好你个马腾,我表哥教育一下也就得了,你算是哪根葱呀?礼部的人就特别能行是吗?别看我只是一个画院的副院长,那也是吏部拟命的六品文官,只比你的官职略低了一品。”

    见此,李朗院长连忙问道:“文龙今日为什么请客?又为何要选这偏僻的老酒馆?”

    文龙很不高兴地重声回应道:“院长是明知故问,那不是庆祝我表哥升职了吗?选择老酒馆不也是我文龙的无奈之举,太祖皇帝历来反对朝廷官员宴请宾客,故而才会躲到这偏僻的弄巷酒馆里,您院长不也是一个样,那和平书院的黄明院长来到了南京画院,您不也是在这个老酒馆里招待了自己的好朋友。”文龙是想要把话题,尽量往不在南京的黄明院长身上引。

    “他黄明是我李朗认识的人中,属最为要好的一个朋友,我也想在‘悦来’和‘客来香’等著名酒店款待自己的远方好友!可是,能行吗?那些贪官污吏,为何会暴露,为何要坐牢甚至杀头,有好多的官员都是因为不会隐讳,太过张扬,才给自己惹下了祸端,我李朗并不是说,请客吃饭的人就一定是巨恶蠹役,贪官污吏,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既是为朋友的将来负责,也是为自己的日后考量……”

    蒋瓛笑曰:“你看这就是能力的差异,李院长是正六品的文官,表弟是从六品的文官,仅这一字之差,就什么都能够显现出来,我蒋瓛是正三品的武官,是皇帝的侍从,若是哪个人将我蒋某告到了检校或监察部门,又添油加醋地说我蒋某人在某地、某时与某人参加了宴会,大家说说,我蒋某人又会惨遭什么样的下场?”

    “大表哥,是我文龙错了,这样吧,今天我文龙就自罚三杯,若是日后不改,还胡说八道,要怎样处罚,都由您大表哥作决定。”

    蒋瓛道:“罚什么罚?给我把上官伯达叫过来,我们的吴大人急想见他的小舅子。”

    吴言信会与锦衣卫的指挥使一起来这老酒馆,其目的就是要见到上官伯达,如有机会,还要交代他,守住三丰真人的预言秘密,当然,李朗院长也不能例外。

    文龙见表哥一定要见上官伯达,他万般无奈,只好让伯达同舍的学员赵廉辛苦跑一趟。

    “文龙表弟还没介绍这位刚刚离开酒桌的画院先生?”

    “哎呀,我表哥都是个啥眼神?还画院的先生哩,他就是和上官伯达同一个宿舍的赵廉学员。”

    见文龙要向表哥蒋瓛介绍学员赵廉,总务邓正平连忙跟他挤眉弄眼地插话道:“来来来,我们兄弟2人就一起敬敬大表哥。”

    文龙立时会意,急忙附和道:“对对对,邓总务是我文龙的好兄弟。”言罢,三人干杯,一饮而尽。

    “让赵廉来老酒馆庆祝表哥的高升,文龙是有着极其险恶目的的,赵廉与上官伯达同宿一舍,就在上官伯达入住306宿舍的第二个晚上,他竟然做了个恶梦,梦见燕王朱棣起义造反,靖难大军攻入南京,杀人放火……那梦中所见与三丰真人的预言如同一辙,当吴大哥家族都举家死难之时,他突然惊叫,摔下了床铺。

    “伯达兄弟究竟是怎么了?咋会如此惨叫且泪如泉涌?”赵廉对此,茫然不解。”

    此时,总务邓正平巡视校园经过此地,见306宿舍还亮着烛光,邓正平诧异,急忙询问:“这才子时刚过,为何点燃蜡烛……”

    赵廉慌忙拉着邓总务走到舍外的旮旯处,细声说道:“是上官伯达做了个恶梦,滚下了床铺。”

    “不会吧!上官伯达可不是一般的画院学员呀!你赵廉可否记得,他刚来学校时的那般情景?”

    “我咋不记得?画画院景象时,他竟将一瓶的墨汁倒在纸上,然后左右开弓,不一会儿,一副美丽的画院景象图就跃然纸上……”赵廉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邓总务道:“像上官伯达这样沉着冷静的画院学员,又怎会因缥缈无影的恶梦而滚落在地?那也只有一种解释还能够勉强说得通,就是梦中的人物是伯达的亲人或朋友。”

    赵廉点头说道:“邓总务说得对,我赵廉当时好像隐约听见上官伯达拼命地喊着吴大哥和他的义父快点跑。”

    邓正平极为高兴地大声说道:“这般说法不就都对上号了,那个吴大哥定是辛未科举高中的一甲进士,他是殿试第三的探花郎,吴大哥和上官伯达是同一个书院走出来的邵武才子,那义父就是和平书院的黄明院长,今晚一事,可别告诉他人,否则你、我都得完蛋。”

    赵廉一听,冷汗涔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希望邓总务别再隐瞒,如实告诉。

    “别问了,知道的越多就越是危险,待我先去问问文副院长,若他问讯,你才告诉。”

    那赵廉的话语,让邓正平不禁想起黄明即将离开南京时的一番情景。

    当李朗要陪同黄明游览南京“夫子庙”的时刻,副院长文龙令他暗中跟踪黄明院长,并承诺:若是文龙能当上院长,就一定会提拔邓总务当副院长,邓正平听后,高兴极了,他果然一路跟踪,听到了黄明和李朗的对话。

    邓正平将赵廉反映的情况如实地告诉了文副院长,文龙一听,倍觉兴奋。他忖度:这明摆着的就是上官伯达的恶梦与黄明、吴言信有关联,或许跟人们传说中的燕王靖难有关系,黄明定是将什么秘密告诉了李朗,李朗晓以厉害,这才让黄明早日回去。这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只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表哥蒋瓛,表哥就一定能将李朗拿下,自己也可顺理成章地升为院长,人家无钉都能挂衣,更何况是他人已在柱子上给你钉好了挂衣的钉子。

    可万没想到的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有了变数,表哥也不知是咋的,竟然会邀上翰林院的吴言信来这“老酒馆”里喝酒、闲谈,还说什么一定要见到上官伯达。这当事人都基本到场,万一来个串供,胡乱编造或死不承认,自己就要鸡飞蛋打,其结果是,不但不能扳倒李朗,还会让表哥尴尬、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