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总有绕不过的山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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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她、仿佛只为了要考究生命中某种神秘的内涵,恨不得要将生命的整体支离,非要将整体切割成无数爿的碎片,在支离破碎的切片中寻找她所期待里的生命链条。为了从那链条中寻找到她所寄予无限渴望着的生命之基因,她要将那些支离的碎片重新排列,从中希望能解开某种神秘,借以紧紧把握住某种不宣的稳秘。也为了从中能紧紧地攥住从未见过的一种足以改变生命轨迹的基因,况且,也能借之窥见别人那种经验里所显露出来的潜在之能量,改变自己!她要紧紧抓住属于自己的那种美好的东西,要借一颗善感的心灵去领受生命所赋予的奖赐,有一颗饱满的智慧良心去开拓被自己荒疏了的那块求知的田地,像一位意外闯入了他人神圣领地的入侵者!

    她企首仰望着夜色里的远方,那飘渺深邃的苍穹,像是有个独处于物欲之外的另一个世界!幽幽的月色下,掩映着悠悠之梦,一种无可名状的凄寂,只有渗淡的月光才能窥透她、心灵里那无处栖宿的孤独。往时那美好的愿望,此时变得毫无价值地遥远。

    “我送你回家吧!天太晚了。”高梁提醒她。

    “好呵!你送我!”温暖闻讯脸上顿时犹如那夜里嫣然盛开的昙花。

    却出乎她之意外,出于礼貌,高梁又拦下一辆“夏利”。

    这让她、万分地失落,并不情愿的样子。反而将那“夏利”支使开跑了!

    “你还不想回家?”这让高梁颇为不解。

    “我不能坐一回、你的车?”她怯生生地,有点腼腆地小声问道。

    “你说什么?”高梁简上不敢相信自己、不是听错了。睁大眼睛看着她,要将她看个真真切切。“坐我的车?”

    “我要你送我。你说的!”温暖乘机扯住他的车,淘气地要撒娇。

    “你真要坐我这破车?!”高梁忍俊不禁地笑着,莫明其妙。

    “不可以吗?”温暖并不想放弃,但看他颇为难的,她也有点不好意思强求。

    “你不怕有**份?”在这拥簇着车水马龙的街市上,他这破车又怎好逆水行舟?还驼着个时尚女子。成何体统!

    她微微地摇摇头,几分羞涩里透露出坦诚的单纯。她真的很想领受一下那种轻飘飘地飞驰的感觉,比翼齐飞的感觉!

    “只是我怕。”她还是有所顾虑地。

    “怕人笑话你我的寒酸?”高梁心里也颇为不愿。勉为其难吧!

    她也还是只是轻轻的摇摇头。

    “那是怕什么?”高梁显得好奇。“怕摔了?”

    “我是怕……太费劲了,辛苦。”温暖怯生地,羞涩地不好意思。

    “嗨——我还以为……那是没事!那不是很简单吗?”高梁昂头挺胸,一副顶天立地的豪迈。

    “真的?”她显出是喜出望外,顿时脸上犹如那夜间盛开的那朵纯洁得胜似含羞的昙花!随即却也犹豫着。

    看她、还真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不禁想起她的小名——米米。

    从这小名中也随之也情不自禁地、要从她的身上寻找到久远的、记忆中的影子,他那早逝的小妹。很巧,他小妹的乳名也叫咪咪!

    “你这车行吗?”她有点畏途起来。“那么多的车!”

    “别看它是旧了点,但很实用的。还很结实!”为了证实它的结实,他自个坐在看起来怕是不堪重负的后架上,狠狠地压了好几次。“没事的。只要你坐稳。但是我、该向哪个方向走呢?”

    “你知道大英村?”温暖问。

    “这二三年在海口哪个角落不留下我的足迹的?”高梁为此不是在夸海口。“那不就是在汽车总站附近?那可是热闹繁华地段!”

    “是的。我就住在那附近。”

    “那儿可是高级住宅区!”

    “也是贫民区!那是个贫民与富翁混居的地方。我住在贫民窟!”

    “那是富人区的‘贫民’吧?”

    高梁知道那儿原是一个村庄,最靠近海口的一个村子,原来的村庄早已不存在了,早被巨兽般的钢铁水泥森林吞噬。大英村,只是地名,原来的地名,是个村庄的名字,村庄早已被膨胀的海口市给吞并了。那儿的原住村民,哪个不是在这新生的庞然大物面前变成新一代的富有人家的?那还怎会还像当初那般破落贫穷的风景?那已是多年前的事了。原先的痕迹早已无迹可寻。这几年海口真的是个奇迹!

    但真要坐单车,她不是有点胆怯。她还是试着,小心地爬上那单车后架上。

    “你可要骑慢点!”她本能地一手抱着他那健壮的身子,一手紧紧地抓住后架,她还是不敢像别人那样侧面坐,只能双腿跨着正面坐着,简直是伏在他的背上,但很不舒服的。

    “你从未坐过单车?”他不相信地问。

    “小时坐过。还真的被它狠狠地甩了下来!”

    “怪不得。看你这般样子。”

    她说起小时候就因为坐自行车被重重地摔过一次的往事!

    那是她那粗鲁的父亲(继父)刚买了一辆二十八寸的飞鸽车,那天放学,他去接她回家。顺便一路兜风。从未坐过车的她,开始时,她是胆怯,但新奇,也就不再胆怯了,还很开心。她们那儿的路,没有什么大路,就只是那些石径路,本就坎坷不平,就在进入小巷时,路本就太窄,人又多,一不留神,不知怎地,她被甩了下来,跌在了臭水沟里了!好半天她都爬不起来。他根本就不看她被摔得怎么样了,只顾他的那辆新车。还骂她坐的不好!她被摔破了头。母亲连忙将她送去医院,还怕她要因此而破相!幸而好只擦破了皮。自那以后,她再也不敢坐那样的车。母亲也不让她再坐什么车,况且是那种**裸的单车。对那两个轮子的尤物、敬而远之!

    但别人将那两个轮子的车子骑得那般的轻巧如鸟,还是不禁心里颇为羡慕的。

    到了后来,上大学时,她还学骑过。但最终也学不会,她生性胆小。况且后来……

    那是她最幸福也是最不堪回首的时期。她老想忘了它。就是忘不了。每触及,总难禁心底泛起一陈寒酸的涟漪!

    “别的我不敢信口开河,只是骑单车,嘿,小菜一碟!我十三岁,爸爸送我的生日礼物就是二十六寸的凤凰车!——那年我正要上中学,正好用得上。很多年,想不到与它一路相陪相伴着走来,——所以我、它随我不都二十多年了?!它简直成了我生活无法失去的东西,简直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也迈出我跨下的玩具了!”高梁轻轻抚摸着他跨下的玩具。

    中国是自行车王国,不善于骑单车像是中国人的耻辱。小时她也是买不起。中学时就住校。后来一路上学,也没机会。后来,也就不必要学那东西了。说真的,在中学,她曾想过要学它,但待这几支钢管支撑起来的两个轮子,她怎么也难以保待它的平衡,后来住校,也就对它失去了兴趣。母亲自那次被甩下跌破了皮,就不要她沾这几条钢管支起来的两个轮子的车!

    “看你这样坐着不感到别扭?侧过来吧!”高梁简直将她的在子扳过来。

     “但是我……”她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不放。

    “没事的!”高粱掰开她的手,扶她侧过身来坐好。他双脚跨着、坐在车座上,摆好姿势,一脚蹬着车踏,一脚稳在地上。“坐好了?”

    “你等一下。要不算了。”她还是有点心悬,想放弃。一手只能紧紧地抓着他的后背,一手死抓着车梁

    “没事的。坐好就是了。开车喽——”他轻轻一蹬,车子徐徐前行,慢腾腾的上路。

    开始她还是有点心悬,但车子一走,也就放开了,不多久,也就习惯了似的,没事!看来他的骑术还真的可以。坐在后架上,只觉得平稳、顺当的,觉得很有意思!慢慢地,她也就不再为之紧张了。看他在如此车流如水的路面上,随在车流的夹缝中载着她、左冲右突着,亦步亦趋地、慢慢而行。真的闯出了他的路!看他为她那么卖力地在现代工具的夹缝充当中极不协调的苦差使,她有点不好意思,想下来,又怕。怕他分心。她真的后悔,你看在这车流中,还有哪位是在骑单车载人的?

    “我还是下来吧!”当他从夹缝处钻着出来,开始走上那边的非机会车道上,她才开口。

    “不是没事的?你坐好就是!你也别紧张,放开手,扶着我的肩膀就可以了。”

    她悄悄地试着,真的放开手,没事!随之她也就、渐渐的放开了。自行车开始在俊秀的椰子树掩映的非机动车道上,与如织的行人并肩而慢慢前行。她终于彻底地将绷紧的心弦全放开,此时她、恨不得,张开双双臂,像那小鸟在椰子林间放飞!

    一种像是被惹着、引来一路上路人的诧异,惊奇,猜忌,甚至夹有轻蔑的侧目。

    她俩成了晚景中最为奇特的一个景观。什么世纪了,还有人骑着单车载着个女孩子一路发疯?她像是如此着意地让所有在场的人在见证着她的这一举动的一种效应!这样的风景时下是不易再现。什么时代了,还这般清贫地潇洒?又是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还好意思这般寒酸地炫人眼眸!

    但他们并不在意,我行我素,一路潇洒,洒落几多浪漫的余韵。她却报人们以自得共乐地安恬怡然。他们好像真的成了这个**世界上**心理的猜度不透的**的风景!无所谓。难道我们真有那么有悖于你们所认不的常理吗?大男少女坦诚的拥戴着,这不正常?有缘**的这般无间地相爱着本是天经地义的事不是?又怎在乎以什么形式展现自我呢?真有那么值得好奇吗?

    她此时却被沿路两旁那清秀地挺立着的椰子树感动,对那看似瘦弱纤长,却显得又是那么地柔刃挺拔俊秀地,像那排列整齐地恭候两边的仙女;于晚风里,舒展着柔软地纤长的手臂,以阿娜温带的风情,拥抱这个世界,让人心里不禁萌起一缕体贴的感受!多情的东风,甜甜地仰面扑来,轻轻抚摸着她羞涩的脸频,桃花般犹如陶醉的优媚,她悄悄地偎依在他那厚实宽大的肩膀上;素净的心灵,此时被贴切的柔情盈满,春风吹皱的那一泓澄澈透底的心泉,荡漾着汩汩地田田的涟猗!内心不禁被掀起那一种道不出的欣快,像那扑面而来的夜风,爽快地舒服,遽然袭来、只觉得,浑身那欣快地轻飘飘的感觉。叫她感受得到,从未有过的兴奋,几近于疯狂的心潮,恨不得、此刻非要让自己消溶在这**的风情里!

    他驾轻就熟地,在行人之间穿梭着慢行,看似也只是在随意的本能,本能地得心应手!顺着街沿,慢悠悠地,吹着口哨,一路上轻松得意。那熟悉地甜美轻快的旋律,悦耳浑厚的音质,娴熟于心的节奏,汇成一首动听的进行曲。他随意吹着的、正是那一乎令她感动不已、百听不厌地飘逸柔情的——回家!

    他那毫无掩饰的随心,一无琢磨的粗犷,却显得是随缘的浑然天成。

    他不但那支魔笛一样的萨克斯吹得出神入化,他这口哨、于**的晚风里,却也像是自疏漏的天幕透来的天籁之音,悄悄地消融于夜风中!听那委婉低回于淡淡地忧郁中温柔地浪漫的曲调,像那借以华丽的音乐语汇,柔软的伤感,回肠荡气地在悄悄诉说着一个古老而新颖、朴素而实在的故事。故事的主题——回家。

    带着眷恋情绪,携着可人的宁馨儿,一路春风,相偕回家!仿佛他正顺理成章地载着自己的娘子双双把家还。

    ——是的,回家。带我回家!飞鸟也都有个巢,病猫都有个窝,怎地我就没个家?这万家灯火中,真的没一盏是为我而亮?哪会有人不恋家?回家。我要回家!

    哪怕那只是个仅可容身的方寸地立锥之地。只要能放下一张床,只要能容俩人的心情,柴门荆扉,只要能与你在一起,那就是我所渴求的家!那是个毕生渴望着的、完美的归宿。俩人胼手胝足、荜路蓝褛、草创结篱而就的家园;哪怕真的只是座四面楚歌,也会充满温情,借他的体温温暖着我凄凉的心灵!

    那优美地柔情丰满的曲调在抒说着一个动人的情节,那投缘默契的心灵里,搓拂去劳碌的烦忧,徜徉着体贴地温馨的天籁之韵!她已不再乎什么荣华富贵,只要与你永远在一起,那就是毕生的荣幸;于田田地委婉的旋律里,细细品尝苦涩淹没不去的甜蜜,抛弃卑微生计的辛酸,敞开胸怀、接纳来自天外的天籁之韵,坦诚天作之美的真情,只为了、俩人的心心相印。

    她不由自主地、舒开的双臂,轻轻地搂着他那丰厚壮实的身腰,整个身心,附伏在他的后背上,穿透他厚实的脊背,她悄悄地深情的吻着他、吻他跳动着的心灵!遽然而来的、来自天外的一缕温存的体贴的暖流涌遍,一股炙热的感动横溢,抑制不住的酸楚夹杂着汹涌而来的热潮,禁不住那漾溢的**横夺胸臆,一股溢自心底泛滥而涌的潮热,她顿时泪眼迷茫。企首凝望头仿佛已默默消融于夜色里的灯光,控制不住、任其横溢,盈眶之泪、默默流淌,冲刷着她、内心压抑着的凄楚,滋润着她、悄悄萌长的春芽;她并不将酸楚的泪水揩去,让她将陈年的苦涩洗净,全身心地迎候这天韵的甜蜜!她毫无违昧,不怕笑话,恕她一句坦诚倾心的剖白——我真的很爱你!我无法失去。此刻只恨不得、让自己化成一缕春风,透过肺腑,侵入、消溶在你的血液里,此生此世!

    一阵令人震憾着心颤的感觉,那是生命的向往。